清風道的遺址,片片創痍,讓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之與過往那鼎盛的門派相連。這是一個巨大的轉變,五十年前叱 風雲,手握重權,五十年後盡成廢墟,人亡黃泉,一切皆不相同。
敖凡一路走來,只見斷壁殘垣,連一座完好的建築都不曾看到。他見到了巨大的演武場,這里昔日陣勢密布,十分堅固,能承受清風道弟子的攻擊。而如今,陣勢盡散,在風吹雨打下,巨大的演武場是全是裂痕,一觸即碎。
他還看到了曾經的藥田,那里昔日彌漫著陣陣藥香,如今卻沒有一株哪怕最低廉的藥材。如今的藥田一片荒蕪,泥土是干硬的,長滿了雜草,在風中無比蕭瑟地舞動著。
敖凡看到了很多,最後他來到昔年清風道的主殿位置前,卻只看見了遍地的碎石,依稀能夠從這些痕跡中看到有一絲大殿的影子。身為清風道的主殿,自然早早就被七大門派所摧毀,成為廢墟中的廢墟。
滿地的廢墟,讓敖凡的內心都沉重了起來。他繼續走過,向古清風適才所行的方向走去。
幾棵瑰麗的大樹,生長于清風道遺址的深處,在眼前生成一道屏障,翠綠的葉子在風雨中搖曳,有點點光輝灑出,讓人一眼便知不凡。
雖然敖凡奇怪這幾棵樹為何沒被如今的東地七大門派移走或摧毀,但越過大樹的情況,更是讓他驚訝。
片片晶瑩的花瓣灑落而下,不知從何而來,從何而去。花瓣是無端浮現于半空的,亦是在接觸到土地後立即消失,顯現出一種十分玄妙的場景。
這片土地寸草未生,卻有一種說不出名的潔白色花朵生長,每朵花兒的一旁,必定有一處墳墓,這里竟然是清風道的墓地,埋葬著歷代的杰出人物。
一座墳墓旁,生有數支潔白花朵,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古清風跪在墳前,無聲無息,只有那微微顫抖的身子說明他的情緒很不穩定。
敖凡緩緩上前,然而在經過那幾棵樹的旁邊時,卻「砰」地一下撞到無形之壁,被擋了下來。他退後幾步,望著眼前,驚疑不定。
「你不用進來了,這里除了我古家血脈,誰也無法踏入。」古清風說道,他听到了響動,卻沒有轉身,依然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墳墓。
敖凡明白過來,同時有些驚訝。這里顯然有一種清風道的陣勢,將里面和外面涇渭分明地劃分了開來。里面的光華不會灑到外面,外面的瓢潑大雨亦是淋不到里面。
只是讓敖凡驚訝的是,此陣勢究竟高明到了何種境地?在此五十年,莫非東地七大門派都無法攻進去麼?七大門派是絕不可能放任這樣一種地方存在的。
仿佛是知道敖凡所想何事,抑或古清風自己想吐露,他的聲音傳出陣勢,緩緩地道︰「七大門派是絕對無法進攻到這里面的,因為此地有創造本門的先祖所留下的陣勢,先祖是神話中的人物,他所留的陣勢又豈是七大門派能夠攻破的?」
曾經的強者,遺留了數千年的陣勢依然保存強大的能力,將如今東地最強盛的七大門派都擋了下來。那麼,昔年的強者究竟有多麼強大。
敖凡不得不感嘆,這個世界正在走向沒落。曾經鼎盛繁榮,如今道境強者便是一方霸主,也許曾經道境強者只是一個門派的小弟子吧。
他不是無端滋生這種感嘆,數次見證不同的遺跡,種種強大讓他謹記在心,知道過往定然是個烽火連天的情況。
敖凡眼神一動,他發現古清風站了起來,卻並未出來,反而向陵園內部漸行漸遠。
這座陵園墓地十分深,也不知通向了何處,仿佛自成一個世界,迂回到另一側根本看不到有這種陵園存在。陵園的入口,只在眼前。
古清風的身影越來越小,但終究在走到一定位置後停了下來,不再上前。
敖凡遙遙望去,從古清風明顯顫抖的身軀上看出,對方在忍受著什麼。然而距離過遠,他到底還是不明所以,只能疑問地看著。
古清風的身周青色符文閃起,飛速地流轉著,氣勢陡然增長到駭人的地步,這是他全盛的狀態。
古清風一步踏前,穩穩踩住了前一寸土地,身子微彎,似乎有什麼龐大的壓力傳來。他勉強挺起身子,繼續將另一只腳向前踏去。
正在這時,古清風吐出了一口血,單膝跪在了地上。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仰頭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為什麼我還是不可以!」
聲音遠遠傳出,敖凡似懂非懂,看著眼前這片淨土若有所思。
最終古清風從陵園中走了出來,他身上一塵不染,嘴角卻掛著一絲血跡,神情不振。他很是落寞,表情僵硬,雙眼中透露出對生存的茫然。良久,他看向如今所居地的方向,眸子中有了一絲神采。
「走吧。」敖凡過去拍拍古清風的肩頭,說道︰「既然還有放不下的,就不要這副模樣。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去做,振作起精神,讓我看到和以前一樣的你。」
古清風抬起頭,流露出一絲苦笑,道︰「我只是恨自己沒用,曾經我听父親說過,若是能深入這座陵園,勢必能得到不一樣的成果,到時什麼事都不在話下。但五十年過去了,我僅僅更深入一丈不到的距離啊,何年何月才能達成目標?」
敖凡不善于寬慰別人,只能說道︰「你放心,還有我在你身邊幫助你。」
古清風鄭重地點點頭,道︰「多謝你。每每看到此處的情景,我都生出一種無力感。七大門派如今很強盛,不是那麼好推倒的。但我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切,我一定要進入陵園深處,一定要將七派毀滅。」
說到最後,古清風的身上甚至散出了殺氣,卷動得地面落葉舞動,連一直降落的大雨都被狂風卷上了半空,他們所在處竟短時間內沒有一絲雨滴。
「我相信,你能做到。」敖凡最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