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看著迅速竄起的火苗,宗悅心里很平靜,解月兌的感覺,讓他覺得渾身輕松。
宗悅,江蘇常熟人,八零後。家里是遠近聞名的古典樂器制作世家,已經傳了9代人。宗悅是家中三子,從小聰明伶俐,討人喜歡。然而,6歲那年的一場大病,讓他永遠的喪失了行走能力,終生只能坐在輪椅上。望著父親那憂傷的眼神,堅強的宗悅沒有自暴自棄。他毅然決定隨父親學習樂器制作,音律及篆刻。
9歲,宗悅制作的第一把二胡,被其父做為鎮店之寶,與祖傳下來的樂器放在了一起。此後,但凡是刻有他名字的樂器,只要擺放上自家的櫃台,立即就會被人搶購而去。
12歲,宗悅獲得全國民樂比賽少年組金獎,被特招進中央音樂學院少年班學習音律,主修二胡。同時學習古琴、笛子、鋼琴等一切他感興趣的樂器演奏,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尤其是演唱方面,更被所有人視為天才。
18歲,每年假期都會一如既往的跟著父親學習樂器制作的他,終于獨立完成了他的第一張古琴。經評測,無論制作水平和音質都堪稱佳作。一時間轟動鄉里,前來求購他的作品的人越來越多。
24歲,在宗悅的努力下,一個又一個的光環,落在了他的頭上。以優異成績畢業並拿到學位的宗悅,毅然拒絕了各大樂團的邀請,回到了家鄉小鎮,每天彈奏自己喜愛的音樂,隨年邁的父親一起制作樂器。不久,一位慕名而來的上海姑娘,放棄了家中優越的環境,嫁給了身殘志堅的宗悅。此時此刻,宗悅幾乎忘記了自己身體的殘疾,慈父嬌妻,讓他覺得,他比很多健全人都要幸福。然而,宗悅不知道,一場更大的不幸正悄然接近。
婚後半年,宗悅由于行動不便,大哥二哥又分家出去了。便由妻子陪同父親一起去上海交一批樂器訂單。目送車子離開的宗悅,卻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父親和妻子。送樂器的車子,在回程途中遭遇連環車禍,父親撒手西去,妻子也在宗悅趕往醫院的途中停止了呼吸。
瞬間而來的打擊,讓宗悅心痛的無法呼吸,好不容易辦完父親和妻子的喪事,還沒等他緩過氣來,有著血脈親情的大哥二哥,在出喪後的第二天,便來找他分家產。看著爭搶家中事物的大哥和二哥,宗悅只覺得心越來越冷,也越來越疼。以至于都麻木了。最後,幾乎將家中搬空的兩位兄長,拿著主店和分店的地契,樂呵呵的走了,連看都沒看呆坐在一旁的宗悅。
連番的打擊,將宗悅的堅強擊得粉碎。心如死灰的他,開始酗酒,抽煙,沒日沒夜的打競技游戲,在游戲中瘋狂的殺戮,以發泄心中的恨與不甘。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再一次的喝醉後,一股劇烈的疼痛,讓宗悅在如野獸般的嘶吼中昏迷了過去。隨後聞聲趕來的鄰居,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經檢查,宗悅是腦癌晚期,同時還有非常嚴重的胃潰瘍等腸胃疾病。心如死灰的宗悅拒絕了醫院的治療,再次回到了那個已讓他說不出什麼滋味的家。往日的溫馨,悲痛,一幕幕的浮現在眼前。
顫抖著將父親和妻子的遺照放入懷中,抽完最後一支煙,將煙頭彈向已被他灑滿汽油的屏風。烈焰隨之升騰。拿起身旁的琵琶,兩年來未曾演奏過任何樂器的他,絲毫不見生疏,一曲悲涼的琵琶語,隨著他指尖的撥動,緩緩響起。
這一刻,宗悅哭了,兩年來未曾落過一滴淚的他,此刻淚流滿面。將一生的不幸與不甘,都傾注在手中的琴弦上。使得原本已很是悲涼的音樂更加的悲徹。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宗悅心中泛起了個想法,不希望再有來生,就算有,永世不願再為人。做人,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