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簫寒,月光冷,一曲清簫未落已斷腸。曲終,月涼,一襲耀眼的白衣飄然若仙。「師妹,夜深了。」蕭落徐徐轉過身來,眉間的薄涼之色比月色更涼。她冷冷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秦焜長嘆道︰「原來你還是恨我的。」
三年前的荒原之上,雪一直在下,漫天,漫天。皚皚千里,鳥跡絕,人蹤滅,茫茫荒原中只有一輛馬車在雪地里艱難地挪動著。蕭落打起簾,看著冷灰色的天空,暗暗祈盼早些離開荒原。
杜若虛弱地倚靠在軟枕上,輕聲安慰蕭落說︰「師姐,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或許秦師兄只是路上有事耽擱了,應該很快就會來接應我們的。」但願吧,他不能有事的。蕭落放下簾子,心緒繁雜。
荒原地處極北,實屬極陰極寒之地,妖孽橫生。故雖荒原千里杳無人煙,但妖孽日趨繁多,以此滋生之勢終將為患四方。臨近荒原的修仙門派本就不成氣候,前去除妖之人皆有去無回,無奈之下各派只得向璇璣閣求援。
此次她奉師命與蕭飛、杜若一道前往荒原除妖,按師父的安排,秦焜了結了在邊陲小鎮的任務後即趕赴荒原接應。
杜若修行尚淺,體質孱弱,加之除妖時不慎為陰寒妖力所傷,便是行動也甚為不便。蕭落每日為她療傷,靈力受了極大損耗。三人中,此時只有蕭飛尚可行動自如。虧得蕭飛思慮周到,早早準備了一輛馬車,此刻確是派上了用場。
蕭落隔簾關切地問道︰「弟弟,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再趕路?」蕭飛手中握著馬鞭,回頭笑道︰「姐姐,你不必擔心我,若兒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杜若溫順地伏在蕭落肩上,滿是自責地說道︰「都怪若兒不好,若不是受我拖累,師姐和飛便可早日回師門復命了。」
「你若還當我姐弟二人是外人,便盡可自責好了。看來之前一直當你作親妹妹反倒是師姐的不是了。你還是給我當弟媳吧。」蕭落抬手掩口笑道。
杜若雙頰飛紅,獨自抱了軟枕也不言語。蕭飛久久未聞杜若之聲,心下有幾分焦慮,轉向姐姐責備道︰「姐姐!不準惹若兒生氣啊!」
蕭落深知弟弟和杜若情投意合,彼此卻羞于開口,她早有撮合之意,心念一轉,佯怒道︰「看來還是若兒與你更親近些麼?我這姐姐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擺設罷了。」
杜若果然不安起來,她滿面羞紅地附在蕭落耳邊,輕聲說道︰「若兒的事全憑師姐做主。」蕭落微微一笑,正欲訴與蕭飛,忽覺周遭妖氣大盛,還未及示意,已聞蕭飛驚呼道︰「姐姐,若兒,是雪荒獸!」
蕭落記得臨行前師父再三強調,雪妖修為較淺,獨自應付當屬游刃有余。但若遇雪荒獸此等法力高深的妖獸,三人需齊力應對,且戰且退,萬萬不可戀戰。
當時師父曾安慰三人道,秦焜不日便可抵達荒原。有他的結界之術相助,並輔之以蕭落的簫曲亂神,諸人必可全身而退。
三人中,惟有蕭飛尚能勉力一戰,幾無勝算。蕭落在心底呼喊道,秦焜!你究竟在哪里?現在只有你才能救弟弟了,你為什麼還不來?妖獸低低地咆哮著,沉重的喘息聲似乎已經近在咫尺。
她握緊手中的玉簫,心下一橫,準備沖出馬車,卻被簾上無形的結界擋了回來,跌坐車內。「弟弟!你不準胡來!」蕭落大驚失色,疾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