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誰風露立中宵 第六十七話 一棹笛聲牽月來

作者 ︰ 一溪霜月

屋內的兩個人豪情萬丈地放聲大笑著,就連屋外的人也受到感染,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個難得的笑容,隨即又重重地拍了自己兩巴掌,心里暗暗怒道,這有什麼好笑的?你召日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

待靠近房門再听時,屋內已經沒有動靜了,許是蕭沉音已經離開了。召日長老端著藥盞,僵直地站在門口,半響不曾叩門。他的心里早已五味雜陳,遲遲難以釋然。

之前,蕭沉音以絕殺「天魔音」馳騁江湖,威名遠播,人人都喚他作「蕭天魔」。他一直以為蕭沉音是一個嗜殺成性的狂妄之徒,一心想將蕭沉音狙殺于劍下。可惜蕭沉音每次都比他想象的聰明,變著法子躲開了他的追殺,又從來不曾和他正面交鋒。

當年姜止水收養蕭氏姐弟的時候,他召日亦是極力反對。但這兩個孩子的天資聰穎是有目共睹的,就連他也挑不出毛病。雖然他不知蕭沉音當初為何要拋下這一雙孩兒,但蕭沉音好像真的是一個好父親。

召日長老緊繃的臉龐逐漸柔和起來,卻忽然想起了什麼,面色一沉,咬牙切齒地怒叱道︰「蕭天魔這個老小子竟敢說我是爆炭師兄!」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

清簫歌一曲,梧桐深鎖,鳳凰長離,空留華音滿池。

碧海湖畔的攬月閣之上,白衣女子迎風而立,月下臨湖弄簫。韶華凋,卿須長記,有約東籬。你可還記得,我在風中等你。

簫聲落處,縴雲低,影清淺。

風中,隱隱有一棹笛聲牽月而來。笛聲清越如風,如苔上雪,月下蓮。曲終未了時,秦淮水涼,石橋墨竹,都付與長歌對月,一盞清輝落滿懷。簫聲淒清,笛聲輕靈,簫笛輕合處,已是陌上花開,江山畫外。

枯荷輕動,有棹舟破浪而來,漾開一湖月色流蘇。一葉扁舟蕩漾在天水茫茫之間,錦衣公子獨立舟頭,一管碧色竹笛橫于唇邊,清逸絕塵,風神俊雅,飄飄然遺世而獨立。

晚風過處,溫柔地撩撥起攬月閣中薄如蟬翼的紗縵。風吹簾動,一個靜若優曇的倩影在雲深處若隱若現,驚若仙子臨凡,玉簫橫斜踏波來。

蕭落借著稀疏的月光,看向月下修身玉立的錦衣公子,心頭亦是一驚,若不是早些識得葉知秋,此刻豈非已將他認作憑虛御風的仙人了?

葉知秋听簫聲驟然停了,便收起竹笛,仰頭看向閣上,只見曼紈輕紗之後,依稀是一襲耀眼的白衣。白衣玉簫,落落無塵。蕭姑娘,我又見到你了麼?

月華瀉落葉知秋的肩頭,他的衣衫上隱約漾起清泠的波光如許。遠遠窺見閣上佳人顧盼相望,葉知秋的眼里充盈著笑意,他遙遙向蕭落一抱拳,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朗聲道︰「小生葉知秋見過蕭姑娘,不知小生可擾了姑娘的雅興?」

蕭落的神情依然淡漠如冰,泠泠道︰「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分別呢?葉公子的嗜好似乎很特別,不但喜歡錦衣夜行,還喜歡擾人清淨。」

葉知秋深知蕭落生性薄涼,言辭淡漠,倒也不在意她的措辭,依然笑向蕭落道︰「在下斗膽,敢問姑娘可否容小生上閣一敘?」

蕭落雲袖一揮,冷冷道︰「不必了。」

葉知秋微感失落之際,蕭落收起玉簫,足尖一點,身形翩躚如蝶,一晃已在畫閣之外。恍若月下仙子翩然踏波而來,一頭烏雲般的青絲散落在漫天星斗之下,絲絲縷縷盡染星空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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