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的眸色一沉,撫模著小狗後頸的手微微一頓,心里竟燃起幾分恨意。修慶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臉色已蒼白如紙,反而朝她壞笑著解釋道︰「那晚你走得早了些,沒看到小葉和她膩在一處,嘖嘖,看不出來吧?」
「夠了!」蕭落抱著小狗猛然站起身來,「大叔!你很煩!」
修慶響亮地搓了搓鼻子,攤開雙手嘟噥道︰「又是這句話,你每次都舍不得拿小葉發火。」蕭落似乎也被自己沒來由的怒氣驚得不輕,她後退了一步,一臉錯愕地看著葉知秋。葉知秋低垂著眸,表情淡淡的。
「喂!為什麼是全素的方巾?」修慶抖著手中的方巾,喃喃道。
蕭落的眸中盡是冷寂,她冷冷一笑,緩緩道︰「‘一帕方巾寄君知,橫也是絲來豎也是絲’,鄉間野調亦是解得此間少女幽思情懷,你難道還會不明白麼?」她一語雙關地指向葉知秋,語氣甚是刻薄。
修慶不解地撓撓頭,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蕭大美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把方巾胡亂揉成一團,往葉知秋懷里一塞,酸溜溜地說道︰「小葉啊小葉,你們有錢人真不簡單吶,先前有個唐若然,現在有個錦棠。以後怕是後宮佳麗三千了。」
先前一直沉默不語的葉知秋似是想起了什麼,猛然抬起頭,神色擔憂地說道︰「唐姑娘可能有危險。」
干燥的風撕裂了常青樹葉上的最後一滴露水,飛抱劍而立,一臉淡漠地斜靠著參天的樹干。蕭落瞥了他一眼,輕聲問道︰「昨夜是你殺了擎宇,對嗎?」
飛抬起眼,淡淡地答道︰「你可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蕭落微微一笑,緩緩地搖頭道︰「你不會隨意去殺一個侍衛首領。」飛似笑非笑地說道︰「他便是當日帶人偷襲璇璣閣的黑衣首領,也是他率部下圍攻我。若我所料不錯,杜若就是被他從塔頂推下去的。」
听到杜若的名字,蕭落的神色變幻了幾許,冷冷道︰「他竟敢傷害若兒師妹,僅憑這一點,便是死有余辜。」
飛的眼眸中似有深沉刻骨的情愫涌動,頃刻恢復了那片死寂的深藍。他站直身體,正色道︰「雲,你這次的任務是潛入祭都盜取天虞教末代浣月使蘇芷兮的魂魄。另外,暗殺高逸。」
蕭落垂眸沉吟了片刻,心下依然有些許疑惑。傳說中,天虞教覆滅之際,末代浣月使蘇芷兮祭起焚世之陣,劫火焚毀了天虞總壇所在的祭都。蘇芷兮以身殉教,後梟陽殿皇瑯邪將那座城池強行拉入地底。
她原以為祭都是座僅存在于傳說中的城池,沒有人知道抵達那里的路,更沒有人去過那座充斥著毀滅和絕望的城池。只道是梟陽殿一統江湖後沒多久,殿皇瑯邪亡,葬于現上陵郡外。千年來,梟陽殿內部早已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天虞教,被歷代武林正道公認為邪教。雖有天虞遺民蠢蠢欲動,屢次欲要復興天虞教,但均被正道中人合力挫敗。正道各大門派亦是損失慘重。是以璇璣閣之亂後,江湖上人人惶恐不安,唯恐重現過去的腥風血雨。
是正是邪,都隨光陰流轉成指間的一縷蒼白。千年前的正邪之辨,蕭落並無興致計較孰是孰非。
她此刻心里盤算的是,花飄雪身為殺手組織的首領,無論與江湖正道或是天虞殘教皆無瓜葛,為何處心積慮迫自己為她尋蘇芷兮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