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璧 第十四章 秘道石門

作者 ︰ 宮希彬

劉伯溫墓葬群。景山主峰石圃山。歐陽樹一跟南田市文物局和公安局都取得了聯系,請他們派相關人員協助考古隊開展工作。公安人員在景山附近範圍早早就架設了長長的警戒籬笆,阻止聞訊趕來的圍觀群眾無意破壞現場,同時加派幾個荷槍實彈的公安同志在此晝夜輪流值班,防止不法分子的武裝搶掠。

鑒于劉乾和普妮的特殊身份,二人成為歐陽樹一考古隊特邀的助手和客人。

市文物局的王秘書長得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頭發故意抹上發油,顯得烏黑油亮,一身西裝革履顯得很洋氣,但依舊掩飾不住自鄉下帶來的那股土渣子氣。王秘書裝模作樣地使勁清了清喉嚨,似乎想努力找到以前局長開會時發言的狀態,先做了一份簡單的報告說︰「我就先介紹一下這里的情況吧。劉伯溫墓葬就是利用風水理念完美地調和了四周的建築和自然環境,堪稱墓葬建築史上的杰作。看看,這里的封土堆位置,這是‘九龍搶珠’的典範,群山懷抱,再看看山腳下那條河,在此交匯,水緩而不急,既符合‘得水’又符合‘藏風’的墓葬觀念……」

歐陽樹一笑呵呵地說道︰「王秘書,這些專業術語我看就先不要介紹了,著重點說說地宮的發現吧。」

劉乾心想,這王秘書就是關二爺面前耍大刀,這些考古專家都是全國頂尖的,吃過的鹽粒子比他吃過的米都多,這小子不是自找難看嗎?

王秘書臉紅了,用幾聲咳嗽掩飾過去,然後指著眼前的碑亭說︰「那就書歸正傳。就是這座碑亭,由于長年失修導致一顆柱子塌陷,修葺工程承包給了南田城建二公司,是建築二公司六隊的三名工人發現該處秘道石門的。經過我們文物局的初步測量,幾乎確定石門秘道就是通往石圃山劉伯溫地下宮殿的秘道入口。這處碑亭叫‘聖德碑亭’,位于神道中央,是一座歇山重檐、四處翹角的高大方形亭樓,四隅立有四根白石華表,頂部均蹲有一只異獸,名為望天。亭內豎有一塊對劉伯溫歌功頌德的石碑。如果證實秘道入口就在此處,那麼墓葬設計者頗下了一番瞞天過海的功夫。」

普妮看起來還真像個記者,舉著相機對聖德碑亭「 里啪啦」照個不停,王秘書看到外國女記者給自己拍照,趕緊利利落落地整理了一下分頭。歐陽樹一領頭北京考古隊率先鼓掌,表示嘉獎王秘書講得好,他補充說道︰「世間沒有永遠的秘密。我們有幸能夠發掘劉伯溫地宮,為歷史翻開新的一頁。洪武三年(1370年),劉伯溫被任命為弘文館學士,受‘開國翊運守正文臣資善大夫上護軍’稱號,賜封誠意伯,食祿241石。武宗正德八年(1513年),朝廷贈他為太師,謚號文成,因而後人又稱他劉文成,葬于青田武陽夏山,也就是今天的南田縣。劉伯溫墓葬群大致參觀過了,再比對今天王秘書對聖德碑亭的介紹,我們會發現幾點問題。一,既然墓葬群體如此恢宏壯觀,劉伯溫身世如此顯赫,那麼傳說埋葬墓穴的大量藏品又流失何方?難道是突然人間蒸發?根據劉伯溫博物館檔案資料顯示,劉伯溫墓葬出土的文物極為稀少,大小物件僅僅數百件,曾經流傳的奇書異寶卻不在此列。有人可能會說,是不是盜墓賊洗劫一空了呢?我給大家分析一下,歷來盜墓賊的盜墓破壞活動極為猖獗,往往一個小小的盜洞就可以讓墓室所藏明器古物洗劫一空,即使劉伯溫墓葬文物被盜流失海外,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珍寶也應該重現人間,但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收集到這一方面的資料。二,歷史上的劉伯溫精通玄學,據說墓葬設計是他一手搞的,古人甚至評價劉伯溫墓葬是歷史上最神奇和復雜的,但截至今天為止,考古專家對其墓葬基本勘探完畢,並沒有發現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所以,今天秘道石門的發現很有意義,這會不會就是那個姍姍來遲的藏寶庫呢?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劉伯溫地宮才是劉伯溫墓葬群的精華所在。」

普妮帶著詢問的目光說︰「你老的意思,這劉伯溫的墓葬不是真正的墓葬?這個新發現的地宮才是?」

歐陽樹一連忙擺手否認,笑著回答道︰「也不能這樣說,劉伯溫墓葬群,系統來講還是比較完整的,也符合史料文字記載,從這一點來說,墓葬群還是真實的。地下宮殿是墓葬形制的另一重要部分,從墓葬設計角度來看,墓主人故意真真假假、虛實莫測,這樣真正的墓室就很容易被盜墓賊和考古者忽視,從而能夠保存至今,遲遲沒有被世人發現。」

王秘書說道︰「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也是劉伯溫地宮姍姍來遲的主要原因。夏山的主峰石圃山,墓葬位置又稱為‘九龍搶珠之地’,石圃山高一千余米。地下宮殿經過我們科學勘探,位置基本確定,就位于其下部500米處半山腰位置,從聖德碑亭秘道入口到石圃山直線距離是2500米,再往山峰攀登500余米,也就是說這個秘道的距離為3000米,是至今發現最長的墓葬地宮通道。所有這些數據,都是利用尖端科技儀器測試的,這是根據測量繪制的示意圖,大家可以參考一下。」

劉乾不得不驚訝地吐了吐舌頭,這些精確的數據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好像提前進去過秘道一樣。其實,只要找出墓葬大概位置,在地面上插上一些探視器探頭,專用測試儀器通上電流後,不同位置的探頭就會將電流傳到地下,根據地面以下的石質土層所接受電流大小不同,就會在電腦上顯現不同的輪廓走勢,再經專業技術員繪制編排成需要的制圖,最後墓葬的深度、分布和輪廓就基本鎖定了。劉乾心想,科技就是力量。無論古代民間盜墓賊還是官府設立的模金校尉、發丘中郎將,他們探墓前往往需要觀風水,看陰陽,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尋到墓道,稍有錯誤,往往挖到堅硬的墓牆,無功而返。如果像今天這樣依靠先進儀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盜挖所有的墓葬,估計他們是非要失業不可的,那些祖傳的手藝怕是要湮滅了,即使不失業,也要活活氣死。

普妮停下手中的照相機,瞪大眼珠說︰「我們沒有任何交通工具,要步行在幽暗的地下穿行3000米的距離,然後從山月復爬上500米到半山腰的空穴,這是不是開玩笑?古人建的秘道施工簡陋,一般不會太寬敞,弄不好八成得爬著走,成群的老鼠和蛇在地穴滋生繁殖,到頭來正好跟咱們這些人一起爬秘道。」

劉乾也似乎感慨說道︰「墓葬有活人殉葬的習俗,所以古代人都是先把一些肉食毒物喂養人肉,等下葬後,毒物就靠那些尸體繁衍生殖,尸體吃完了,再吃同伴的尸體,這個邏輯下來,幾百年活下來的毒物數都數不清,由于進化論和基因突變,有些毒物的形狀我們簡直無法想象。除去老鼠和蛇,秘道內具體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也是無法預料的。」

普妮驚嚇得臉色變了好幾次,嗔怪說︰「劉乾你壞死了,本來我就是隨便說說,經你這麼一說,我們這些人還能活得下去嗎?沒進地宮之前都被你嚇死了。」

王秘書听了劉乾一番有道理的講述,上下牙齒也在不停地打著哆嗦,心想這哪是考古探寶,我看八成就是送命的,還是讓局里換個人來吧。王秘書握手機的手都有點顫抖,他給文物局的李局長打電話,大概是電話那頭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王秘書臉色很難看地掛掉電話。

歐陽樹一呵呵笑著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有勇氣就可以戰勝一切,兵來將擋,管他什麼牛鬼蛇神。再說我們人多,相互照應,就不懼怕危險。」

歐陽樹一繼續分析︰「多方資料考證,但凡建在半山腰的墓穴地宮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講究力學平衡。如果我們不從秘道到達墓穴,僅僅依靠地表的爆破和挖掘,地宮建築力學平衡就會被打破,從而導致地宮的塌陷。真要是那樣,只怕沒等我們人進去,宮殿就塌陷了,因為地宮的設計符合力學原理,只要任何一處力量不均勻,地宮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導致整個塌陷。唯一的做法就是最原始的循序漸進,我們準備好糧食、繩索、燈具,準備一場持久戰,3000米並不是什麼遠距離,大家要齊心協力,作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大可不要驚擾,亂了自家的陣腳,再說我們有劉乾特警護衛,總會有驚無險的。」說完特意指了指劉乾背後的雷明頓槍。

普妮心里冷哼一聲,心想,就你老頭子會安慰,真要是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危險,雷明頓槍只不過是個擺設。我的父親居里中尉不能白白死掉,劉乾一定需要拿命來償還,歐陽樹一你們這些考古專家也會一一死掉,我會打開地宮寶藏,擁有一生一世的榮華富貴,想到這里,普妮藍色的眼楮熾熱如火,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富可敵國的寶藏,而自己正在貪婪地把玩一串一串的珍珠翡翠。

聖德碑亭內是一塊三米多高的功德碑,多年失修的緣故,碑角甚至有些殘缺,六百年的自然風化,碑文字跡變得極為模糊,幾乎無法辨認。眾人挪開石碑底座,下面赫然平鋪著一塊長、寬各兩米的巨大石門,石門比地面稍微高出兩公分,與以往石門不同的是,這塊石門上密密麻麻排列著拳頭大小的「疙瘩」,疙瘩和疙瘩之間都有一條溝槽,這樣每一塊疙瘩可以順著溝槽機械移動,自由轉換位置。這些所謂的疙瘩原來是一些長滿了銅繡的球狀銅錠,類似**城樓大門的銅釘,用粗布抹去表面的銅繡,上面都標有阿拉伯數字。

大家的意見都很一致,這些銅錠絕對是按照某種圖案有序排列的,只要開啟人按照預先圖案,轉換銅錠位置,石門自然會開啟。

但是令大家束手無策的是,這究竟是一張什麼樣的圖案?如果沒有正確的圖案引導,打開這道石門無疑天方夜譚。當然也有人提議,是否可以炸開這道石門?反正此處又不是地宮,不會有什麼致命的損失,力學平衡也不會在這條秘道石門發生吧。

老頭子歐陽樹一力排眾議,極力反對說,如果硬是炸開了石門,固然可以解開通過地宮的第一道枷鎖,但後半條秘道也將會自行關閉,不要小覷這道石門的樞紐設計,它所包羅的數據參數,即使今天我們用電腦科技也無法解開。退一步講,萬一秘道封鎖,以後即使找到開啟石門的圖案,也已經毫無用處,因為整個樞紐機制已經破壞了。不過幸好這道石門的樞紐開啟並不限制次數,我們大家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試一試,或許機緣巧合,打得開也不一定。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幾個經驗豐富的考古隊員已經開始躍躍欲試,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仔細分析討論一番,有的根據劉伯溫、其大兒子劉璉、二兒子劉璟的生卒年月日排列次序,但都屢試屢敗;有的則認為是劉伯溫的下葬日期,也是失敗而終;更有人突發奇想,根據史料記載,認為劉伯溫是被朱元璋派李長善賜藥藥死的,後被朱元璋厚葬,石門的秘密會不會跟朱元璋有關系?說不定是朱元璋的生日?……

大家在石門上鼓搗了半天,忙得手忙腳亂,最終誰也沒有打開。普妮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只是死死盯住聖德碑亭的柱子出神,劉乾心里奇怪,這個小妞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神秘,根本就不像一個外國記者。

歐陽樹一說︰「我看這個石碑亭的四棵柱子藏有玄機,很有可能表示一年的四個季節。其他的,我倒是什麼端倪也看不出。」

劉乾模著石門上的銅錠,認認真真地數著,一共九十九個,每一個標的數字都不重復。普妮也蹲在劉乾身旁仔細查看,自言自語說︰「難道這圖案跟聖德碑亭的四根柱子有關聯?」

劉乾也沉思半晌,對歐陽樹一和眾人說︰「嗯,從這四根柱子顏色、方位來看,應該代表春夏秋冬。銅錠的數目為九十九,古人很相信‘九九歸一’這一說法,我懷疑這個圖案是一條直線,數字具體怎麼排列還有待于商榷。」

其他考古隊員一听劉乾分析的頭頭是道,就都圍了上來,老頭子歐陽樹一情不自禁地對普妮點了點頭,眼神掠過一絲誰也沒有察覺的異色,普妮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劉乾圍著亭子轉了好幾圈,停下來接著說︰「墓葬風水,講究測位,任何一處墓葬建築的建成都會用測量工具,根據某個基點,參照日影月影的光線去測量繪制,然後再施工,今天僅僅依靠科技設備還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需要一個測量用的羅盤來測量一下具體方位,然後再按圖索驥。」

歐陽樹一介紹說︰「羅盤在古代風水學中使用很廣泛,羅盤有的只有兩三圈,多的多達40多圈。但其中表示方位作用的只有5層。天池、先天八卦、後天八卦、地支十二位、二十四山向。既然提到測量方位,我們就要用到三針三盤,就是地盤正針、天盤縫針、人盤中針。三盤同分為二十四格,每格各佔15度,稱為‘二十四山’……」

劉乾說︰「這個亭子是圓形的,地上這道石門是方形的,完全適合古人‘天圓地方’的建築理念,我猜測劉伯溫生前很有可能用的是漢代‘六壬式盤’,用此羅盤再結合六壬術,找出這條直線的秘密當在眼前。」

市文物局王秘書馬上表現一副干練模樣,趕緊說︰「漢代六壬式盤,目前全國出土保存完整的僅僅七塊,我市文物局剛好保存一塊,我馬上打電話找人送來。」

拿到六壬式羅盤,劉乾在石門的正前方9米位置插一根九米的桿子,然後往左、往右依次離中軸線30度各插一根。他正對石

門方位後退二十四步,雙手端著羅盤,進行測量,然後在地上作出相應的標符。

測量完畢,劉乾看了看表,說︰「現在是上午八點二十五分,九點九分的陽光會把木桿和碑亭四根石柱的影子投射在石門上,形成交叉點,另外,四根柱子代表春夏秋冬,現在是秋天,我們只要以表示秋天的那個柱子為基點,按照三點成一線的原理在石門上找出這條直線,最後把九十九個銅錠次序排成直線就可以了。」

歐陽樹一笑呵呵地拍著劉乾的肩頭,說,「行啊,小子。你哪是給我們護衛來了,你簡直就是老天爺賜給我們的天兵天將,你是專為這座劉伯溫地宮石門而生的。」

劉乾嘿嘿笑了幾聲,顯得有些尷尬。其實這些方法都是《天書》上的記載,自己只不過依葫蘆畫瓢罷了。真要有這本事,劉乾他自己早就發家致富了,沒事的時候給李嘉誠看看風水,給比爾蓋茨算算命,到時候金山銀山,要那座山沒有,何必在這里窮得瑟。

聖德碑亭。秘道石門。上午九點九分。

太陽光線果然把桿子和柱子的投影交叉在石門上,再以表示秋天的金色柱子為基點,當大家根據「三點成一線」原理,把銅錠次序排成一條直線的時候,石門「嘎吱,嘎吱」由地面一側緩緩升起,最終與地面形成九十度才停止。這道石門的厚度竟然也是兩米,整個一個正方體石門,石門內壁的樞紐機簧復雜嚴謹,堪稱一個奇跡。

考古隊員們抱著劉乾大聲歡呼起來,歐陽樹一和普妮卻詭異地笑了,從此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會因為地宮而改變,或死亡,或發瘋,或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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