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朱元璋並不知曉,張士誠兩個幼子和老婆已被張姍救出城外,漏網的三千娘子軍還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徐達和常遇春給朱元璋的報告材料這樣寫道︰平江城破,丞相張士信身亡,張士誠被俘,文武大臣全部投降,陣前將軍劉乾受擒被俘,投降。但城樓樓不明大火吞噬張士誠的骨肉和老婆,疑全部殉難,三千娘子軍下落不明。
平江城攻破,張士誠被俘,至此朱元璋的南方敵對勢力已經全部清除,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就可以放開手腳,全線發動對元大都的進攻。朱元璋飛馬傳書,嘉獎徐、常二人所立戰功,但對普妮所告御狀一事只字未提,命徐達和常遇春就地整頓平江城,平江城是一個富饒之地,張士誠曾經借此壯大軍事。朱元璋命令,以張士誠為誘餌,繼續屠殺他殘余的鐵桿力量,尤其是三千娘子軍。
常儀華在書房和常遇春交談,她說︰「爹爹,徐叔叔恩惠劉乾,三娘子軍下落不明,會不會劉乾和徐妙芸有意放之?劉乾是一個將帥之才,如果被徐達重用,徐叔叔的實力將是如虎添翼。朱元璋往往以戰功獎賞功臣,爹爹你可不能落人之後啊。」
常遇春外表威猛,其實也是心細如發,他點頭說道︰「北方戰事不容樂觀,還有很多大仗要打,我們也是缺少軍事將領,劉乾的軍事才能只是暫露頭角,他有很大的挖掘潛力,我們絕不能讓徐達捷足先登,搶先一步得到劉乾。」
常儀華擔心說︰「徐達已經開始動手了,你沒有看到他為了解救劉乾不惜得罪朱元璋寵將普妮?誰都看得出,徐妙芸實際是故意被劉乾挾持,徐達老謀深算,豈有看不出的道理?他是順水推舟,志在必得劉乾,搶先一步收編了十個特種兵。」
「我也不是傻子,畢竟是多年老朋友,明面上不能弄翻臉。你的年齡也不小了,我看你心里也是喜歡劉乾,我就先跟徐達說說提親的事,看他怎麼交待我?」
常儀華羞澀地低下頭,羞羞答答說︰「爹爹我誰都不嫁,只想一輩子陪著你。」
常遇春樂得哈哈大笑說︰「傻孩子,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給劉乾,我會在朱元璋面前大力給他表功的,到時候封侯晉爵,我們在朝中的實力誰敢小覷?我們不會輸給徐達的。」
琴音和諧,小橋流水。石亭中徐達和劉乾正在博弈,劉乾心里比較尊重徐達的為人,一邊下棋一邊說︰「徐將軍,承蒙你多次援手幫助,我劉乾感激不盡。張士誠遺孤幸免于難,三千娘子軍免遭被俘,徐達將軍可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徐達忽然對著滿盤殘棋悔恨說道︰「哎呀,劉乾你這步是好棋,輕輕一子就可以讓我凌厲的攻勢不攻自破,好棋!啊——你剛才說什麼?你看我只顧下棋,什麼都沒听見。我們就是下棋,掉腦袋的事情絕不是下棋,那是賭命。」
劉乾知道一時多言,連聲說道︰「失言,失言。徐將軍棋藝非凡,你看我馬上就敗了,我願意棄子認輸。」
徐達樂呵呵的一推棋盤道︰「不下了,真沒勁,跟你說好了不準讓,難道我看不出你小子故意漏棋?算了,也難得你小子的一片心意。你那十個特種兵個個武功身手一流,我覺得應該有個好名字,你看叫什麼呢?」
劉乾尋思片刻說︰「就叫錦衣衛吧,他們擅長刀法,佩刀叫‘秀春刀’,統一服裝叫‘飛魚服’。」
「果然好氣派的名字,我看那幾個人中有一個小伙子武功不錯,就讓他領頭吧。」
劉乾心想,明朝利害無比的錦衣衛刀法和組織竟然跟自己有關,秀春刀、飛魚服也都是他劉乾命名和設計的,劉乾真不敢相信自己在古代有這樣大的作為。當時訓練只有十天,劉乾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人員組成,他忽然問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毛驤!」
劉乾大吃一驚,這是歷史上錦衣衛的第一任都督統領,沒想到毛驤竟然是自己培訓栽培起來的。他對徐達說︰「我想見見這個毛驤。」
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年輕人走上前說︰「頭,我就是毛驤,原屬于張士誠御前護衛,屬下一直敬仰尊重劉將軍的為人和本領,願意時時刻刻追隨你。」
劉乾仔細打量毛驤,歷史上錦衣衛手握生殺大權,殺人如麻,又是皇帝親軍,將來肯定用得上。心里有了一番計較,劉乾說︰「既然如此,以後就不要喊我頭,也不要喊我將軍,你以後就叫我大哥,可好?」
徐達呵呵笑道︰「劉乾你果然帶兵有一套,怪不得士兵都願意生死追隨你,原來你把兄弟情誼放在第一位。」
毛驤雙眼流淚,跪在地上說︰「我毛驤能夠有你這樣的大哥,一輩就知足了,從今往後火里來水里去,毛驤做兄弟的沒有二話。」
常遇春來了,一進門就喊道︰「哎呀,老徐臭棋簍子,怎麼還敢跟劉乾下棋?」
徐達嬉戲笑道︰「嗨,你還別說,打仗我不如你威猛,這下棋嘛卻是勝過你——你問問劉乾是不是我贏了?」
常遇春嘴角一撇說︰「八成人家不好意思贏你,故意讓你吧?」
徐達果然臉色一紅,被常愚蠢點破了窗戶紙,他不再出聲了,盡管心里有很多不快,但倆人畢竟共事多年,也不能硬翻臉。
「老徐啊,不要見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臭脾氣,說話開玩笑沒輕沒重的,咱哥倆的情誼比那日歷可厚實多了。對了,老徐,我想跟你商量點事情?」
劉乾知趣道︰「既然兩位將軍有事情商量,我就先回避一下。」
常遇春樂呵呵道︰「不用,我們的事情就跟你有關系。老徐,常儀華年齡也不小了,你這個當叔叔的也不給撮合撮合?」
徐達裝糊涂說︰「跟誰撮合?就那野丫頭,哪個男人她能瞧上眼?」
常遇春打蛇順棍上說︰「我看丫頭挺喜歡劉乾的,我來就是想跟你這個當叔叔的商量商量,這麼好的事情你不挑大梁水挑大梁?哪能缺了你?」
徐達心里冷冷想,我說你常遇春屁顛屁顛地來我這里,敢情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這是先下手搶我手里飯碗來了。徐達面有難色說︰「老常啊,你看你怎麼不早說,昨晚上大女兒徐妙芸就說要嫁給劉乾,剛才下棋,本來就是談這個事情的,這不,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這女大不中留啊,我還正要跟你說說呢,你老常平時最喜歡這丫頭,能不先跟你商量嗎?」
常遇春臉色比豬肝顏色還難看,不肯松口說︰「這還真難辦,兩個丫頭同時喜歡一個郎君,總不能一劈兩半吧?」
徐達心眼轉得比較快,他誰也不得罪說︰「老常啊,女孩家的事情,我們就不要管了,讓她們公平競爭。劉乾老弟也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他應該知道扁擔哪里溫乎那里涼快。剛才我們成立了一個錦衣衛,我有一個大膽的構想。」
常遇春雖然不痛快,但是也是沒法子,就大大咧咧無所謂說︰「錦衣衛?就那十個人?是不是人手太少了點?」
徐達故意說︰「我也是覺得這麼大一個組織,人員太少,可是武功高強人員一時半會哪里去找?」
常遇春一拍大腿說︰「這個好辦,我們來個比武招親,不就可以招募到高手加入錦衣衛了?」
徐達見常遇春上道了,神秘說道︰「比武招親是一個好點子,我們也不能忘了朱元璋交代的任務?」
劉乾心里感覺不妙,說︰「你們難道要借著比武招親,打開城門,讓三千娘子軍混進城來,然後一舉殲滅?」
徐達贊賞道︰「還是劉乾心思敏捷,後生可畏啊。張姍和三千娘子軍肯定急于解救張士誠,也知道你參加比武招親,她一定會來殺你!到時候,我們只需要張開大網,慢慢收攏,她們就成了我們的籠中鳥。」
劉乾心里陣陣發冷,這徐達和常遇春的智謀太高深了,劉乾忽然對徐達說︰「我們既然放了她們,何必再殺她們?」
徐達滿臉殺機說︰「劉乾你不能怪我。放她們是因為敬重你是條漢子,給你個報恩的機會。如果她們遠走天涯,我也不會追殺,但是如果再落入我手里,我必須殺掉她們,這同時也是朱元璋的命令,我也不敢違抗。」
劉乾恍然大悟,原來這徐達也不是一個好鳥,他早就知道,即使放了張姍和三千娘子軍,早晚還會落入他手中,只不過借著機會給劉乾施以恩惠罷了,張姍和三千娘子軍絕對不會棄張士誠而逃,尤其張姍在得知自己參加比武招親後,一定會發瘋似地殺自己,看來她們很難逃出徐達和常遇春的毒手。
「比武招親?徐妙芸和常儀華都是兩位將軍的女兒,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江湖高手能夠抱著美人歸?」
「那還用說嗎?當然一定是那狗漢奸劉乾了。听說這小子謀略和武功造詣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可憐張士誠和三千娘子軍如此重用他,怎麼這小子就成漢奸了呢?」
「賣國求榮,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再說了,徐達和常遇春的女兒都搶著要嫁給他,叫你你不投降?」
「听說張姍將軍對他不錯。」
「你懂個屁,張姍再漂亮也是一個,人家是三個美人,張士誠注定兵敗被俘,徐達和常遇春卻是飛黃騰達,你說,誰不靠棵大樹好乘涼。」
平江城的老百姓圍觀著城牆的布告,議論紛紛。張姍混在人群里,她恨劉乾無情無義,她的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來了,她發誓,義父張士誠一定要救,劉乾這個負心人一定要殺。張姍悄悄地出城了,她要通知娘子軍,做好進入平江城和營救張士誠的準備。
劉乾正在書房看書,這本《孫子兵法》是徐妙芸送的,其實劉乾哪還有什麼心思讀書,張姍已經對自己付出了全部的愛,包括她的身體,她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了平江城和義父,沒有了劉乾,沒有了幸福和夢想,她一定很可憐,還要分身照顧張士誠遺孤和三千娘子軍,計劃解救張士誠。劉乾突然間很後悔投降了徐達和常遇春。明擺著徐達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如果當時挾持徐妙芸返回平江城,或許情況不會像今天這樣糟糕。
徐妙芸來了,每一回見到她,劉乾都以為見到了歐陽芸芸,他跟徐妙芸心的距離很近,因為歐陽芸芸的影子。徐妙芸非常理解劉乾的處境,她說︰「我爹爹他們欺騙了你,我很難過。以你現在的力量已經無力回天,你還怎麼去解救她們呢?」
劉乾悲壯說︰「其實我個人榮辱不算什麼,我不在乎老百姓和士兵,哪怕張姍、娘子軍對我的侮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是我曾經發誓一定要讓張姍活著,如果她因為我而死了,我豈非自食其言?」
徐妙芸感慨說︰「我的本意是救你,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害了你,你這樣窩窩囊囊地活著,還不如當初讓你像英雄一樣體面地死去。」
「我不會怪你的,沒有你的相救,我根本就看不到一絲的希望,謝謝你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將用死的考驗,去實現諾言。」
徐妙芸擔心說︰「你不會有機會的,我父親和常遇春早就對你層層設防,如果你輕舉妄動,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不過你不要擔心,爹爹他們對我是沒有防備的,我會在關鍵時候幫助你們的。」
劉乾搖頭說︰「萬萬不可,你爹爹不會饒過你的。即使我們月兌險,你獨自承擔罪過,我們又怎麼能安心?」
徐妙芸幽幽怨怨說︰「你不是喜歡歐陽芸芸嗎?我是不是長得跟她一樣?其實,我也愛你,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擁有,只要他活著快樂,我就知足了。」
劉乾被徐妙芸如此深情的愛的覺悟感動,古代女子有這樣的情操實屬鳳毛麟角,她的愛天地失色,她的愛江河倒流,她的愛柔腸寸斷,劉乾忍不住在她的額頭留下了深深的一吻,這樣的女人,哪一個男人會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