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劉乾被當成碼頭壯丁，稀里糊涂地給抓進了鴨綠江畔的一個小孤島，原來這里設有高麗國一個監獄，主要關押囚犯和戰俘，不知為何，最近又增加了一些秘密抓來的壯丁，據說是高麗國要打仗，命令所有犯人制造八十萬發弓箭箭支。
劉乾心想，高麗國要跟誰打仗？難道要跟朱元璋？壞了，朱棣守在北方，難道他們要攻擊朱棣防兵？隨即劉乾又推翻了這個假設，高麗國畢竟是一個小國，他根本就沒有膽量挑戰明朝大國，八十萬箭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高麗國哪有這麼多士兵？
一個押解犯人的士兵嘴里嘮叨說，他乃爾不花是個什麼狗東西，竟然敢要挾我們制造八十萬箭支？元人都是狼心狗肺，每年拿我們那麼銀子，還騎在我們高麗國頭上耀武揚威，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想必心里有氣，舉起馬鞭要抽人，也活該劉乾倒霉，正好在他的眼皮底下光著膀子，這一馬鞭抽得劉乾齒牙咧嘴，剛要奮起反抗，旁邊一個大胡子兄弟拉住了劉乾的胳膊，悄聲說，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會被亂鞭打死。
看著劉乾不服氣，那個士兵又狠狠抽下一鞭子，大胡子頗講義氣，突然橫著身子替劉乾挨了一鞭，那道鮮血淋灕的鞭痕赫然醒目，劉乾很感動，要是平時這一鞭子根本就是撓癢癢，但此時劉乾在水里連續泡了一天，身體虛弱，剛才已經挨了一下，這一下他無論如何都承受不起。士兵大概比較尊敬硬漢子，看大胡子挨了一鞭子，眼楮都不眨一下，也不動聲色，他臉上有點尊敬之色，忍著沒有再抽第三鞭子。大胡子笑呵呵說，大爺要是還不解氣，我願意再挨你一鞭，只要你消了火氣，小人就高興。
那名士兵笑著罵了一句，拍馬屁算是到位了，還是蒙古人會說話，不像這個漢人，不懂禮數。
勞動區域全是一些未加工的木頭和樹樁，是用來制成箭桿的原料，還有一個油池，光滑的箭桿子上面再涂上一層油，射出去的速度就更沒有阻力了。劉乾和大胡子被分配到一個車間干活，主要負責打磨箭桿，後來劉乾才知道這個人叫赫爾巴魯，是蒙古人，在高麗國和蒙古打仗時被俘，一直秘密關押在此。囚犯白天干活，晚上就被押往一個大牢里睡覺，一般是五六十人關押在一個大屋子。頭第一天干體力活，劉乾累得夠嗆，身體還沒有復原，他感到疲憊不堪。牢房里的囚犯滿滿當當地躺滿了一地，屋子臭腳丫子味直往鼻子里竄，屁大的草席鋪在地上就算是棲身之所。空氣味道實在太難聞了，以至于劉乾有點反胃，干嘔了幾口，卻什麼也沒吐出來，關押囚犯的大牢就跟豬圈沒什麼兩樣。
赫爾巴魯「地位」很高，頗受囚犯們的「尊敬」，一進牢房就有很多人圍過來，有按摩敲背的，有給遞煙卷和點煙的，還有給打熱水泡腳的，劉乾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這不就是一個典型的牢頭獄霸嗎？
赫爾巴魯招呼劉乾坐過來，態度比較熱情。一個按摩敲背的囚犯大概滿嘴牙齒被打掉了一半，說話漏風問道，大哥，這人是干什麼的？干嘛如此護著他？一個臭漢人，我們犯不著如此照顧，我們元人早就統一了他們的江山，漢人是我們的奴僕。實在不行，我這捶捶打打的差事就交給他得了。
旁邊一個長的畏畏縮縮的小白臉臉紅說，大哥，他長得比我還英俊好看呢——你看，我是不是——
「哎呀」小白臉的臉上挨了赫爾巴魯一記重巴掌，小白臉吐了一口血水，原來門牙被打掉一顆。赫爾巴魯面無表情說，本分些，否則打掉你滿口白牙！
劉乾忍不住說道，元朝江山已經被朱元璋推翻了，現在是大明朝，是漢人的天下。說句你們不愛听的話，你們蒙古人早就被趕回了老家。我們漢人已經當家作主了。
赫爾巴魯「咕嚕」一聲爬起來，滿臉激動說，你這個漢人說的是實話？現在真的是大明江山？
劉乾不卑不亢說，看在你曾經替我當一鞭子的份上，我就不瞞你，你們蒙古人已經被趕到了漠北，元順帝的勢力已經名存實亡。乃爾不花聯合高麗國，準備攻打大明江山，企圖做最後一搏，否則這個孤島監獄制造八十萬箭支作何用？還不是交給蒙古人打朱元璋？
伺候赫爾巴魯的囚犯們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赫爾巴魯將軍，本來指望蒙古皇帝派人救我們，現在蒙古皇帝自身難保，誰還能救我們？將軍，乃爾不花可是你的親哥哥啊，高麗國陽奉陰違，故意不放我們出去，他們根本就不是真心被奴役，如果我們不想方設法逃出去，他們很快就會殺了我們。
劉乾似乎听明白了，這些囚犯大多都是蒙古兵戰俘，被高麗國秘密解押在這里，赫爾巴魯是一名將軍，也是乃爾不花的親弟弟。劉乾比較敬重赫爾巴魯這條漢子，不僅僅是因為他替自己擋了那一鞭，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夠忍辱負重，心甘情願忍地受一個小士兵的侮辱，這跟臥薪嘗膽沒什麼兩樣。劉乾不忍心看這些蒙古漢子悲痛下去，同情說道，乃爾不花一定是不知道你們還活著或者不知道你們被看押在這里，否則早就救你們出去了。高麗國即想依附蒙古實力，不被別國欺凌，又想月兌離統治而獨立，腳踏兩只船，你們就是他們手中的砝碼，一旦砝碼失去作用，也就是你們被殺之時。另一方面，高麗國李成桂還想投靠朱元璋，借用大明力量消除北元控制，在這些大形勢下，你們想活命只能依靠越獄，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們。
赫爾巴魯如獲至寶說，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漢人，否則也不會輕易為你擋鞭子，這就是英雄惺惺相惜。不如我們共同商討越獄事宜，你看可好？
劉乾說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們都是些響鐺鐺的漢子，不能就這樣累死在監獄了。但是這個孤島監獄防守很嚴密，我看要有一個周密的計劃，不能打草驚蛇，一旦功虧一簣，他們出于報復心理，很快就會殺死我們，借以封鎖消息。
赫爾巴魯拿出一份畫在汗衫上的草圖說，兄弟，我看你也是領兵打仗之人，否則心思也不會如此縝密。這是監獄的地圖，我們利用勞動時間偷偷畫的，你看看，我們從哪里突破比較妥當呢？首先說明一點，這個孤島監獄是李成桂背後支持修建的，他每個月定期過來視察。李成桂這個人很厲害，智謀和武功當世罕遇敵手，我就是慘敗在此人手中被俘的，多次遭遇戰中，他跟我哥哥乃爾不花打個平手，各有勝負。
劉乾深思熟慮說，李成桂每個月都來視察，你知道大概具體在什麼時間？只要確定準確的時間，伺機而動，我們就有機會。
赫爾巴魯回憶說，李成桂一般會選擇在月初這幾天，只要看到大牢門口的壯兵換成老弱病殘的老兵看守，就一定是李成桂來了，他們都集結在監獄北邊的大操場，等待李成桂檢閱。赫爾巴魯指著地圖說，就這個地方，這個操場位于監獄北邊大門前一百五十米。
劉乾眼楮一亮問道，操場離我們勞動區域多遠，離我們牢房又多遠？
赫爾巴魯指著地圖分析說，由北往南排列，操場，牢房，勞工區域，中間就一條馬道前後貫穿。操場離牢房兩千五百米，離勞動區域五千米。勞動區域後面一百米是一堵高十米的圍牆，牆後面就是鴨綠江。北邊操場正門外是一座吊橋，除了李成桂視察那一天，平時不會打開。這個典獄長是個官迷，一直指望李成桂提拔，每次李成桂來視察，這小子都把士兵全部羅列到操場，借此炫耀自己的功績。
劉乾把地圖看了個仔細，連連點頭說，成功越獄有兩個關鍵，一個是時間上的爭分奪秒，一個是計謀的聲東擊西和虛虛實實。勞動區域後面一百米的圍牆是土壘的，後面就是滔滔鴨綠江，監獄設計者考慮到江水天險，圍牆只是一個擺設，不會太堅固。我這里已經有了一個詳細的計劃，如此這般……赫爾巴魯和蒙古俘兵都很敬佩劉乾的越獄方案，這真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大家積極準備，白天干活，晚間再繼續討論和修訂。
到了李成桂視察孤島監獄的日子。監獄長為了討好李成桂，果然無一例外地把所有兵馬全部集結在操場，等待檢閱。李成桂雖已到中年，卻是高麗國最有鐵腕的虎將，遠遠地一站，就令人望而生畏，他騎著戰馬，繞著操場轉了一圈，沉著臉問監獄長說，你監獄到底有多少兵馬？如實說來，不得隱瞞。
監獄長畢恭畢敬地邀功說，將近一萬人，都是近兩年招募的，雖然上面不發一點軍餉，可是在下都是自力更生，才發展到今日之規模，也是屬下替李將軍分憂解難，望李將軍多多提拔和栽培。
李成桂臉色有點難看說，你是說，一萬余人都在這里了？
是的，除了幾十個羸弱老兵在看管囚犯，其余全部陣列隊伍，等你檢閱——
李成桂怒發沖冠，頓時大發雷霆吼道，什麼？你好大的膽子！這些囚犯里面好多都是歷經沙場的戰俘，你僅用幾十個老弱病殘的老兵看管，他們豈會放過眼前最好的越獄機會？
正在這時，一個老獄卒騎著馬急火火地趕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報告將軍——牢房一百多號人打死了獄卒，造反了！他們攻佔了勞動區域，正在試圖撞破後面的圍牆。
李成桂狠狠地給了監獄長一巴掌，說，這里面關押著乃爾不花的弟弟赫爾巴魯，要是跑了此人，你就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所有將士听令，留守一千人馬堵住大門，其余的全部給我跑道南邊去，務必全部擒拿囚犯，不準放生一人，有必要殺無赦。
劉乾和赫爾巴魯等人已經佔據了勞動區域，把捆木頭的繩索都砍斷了，運送到一個山坡上，另外派十幾個人去撞毀後面的大牆。一刻鐘時間，幾百騎騎兵趕到牢房，然後直奔勞動區域而來，劉乾阻止大家說，這是小股人馬，不要驚慌。下面地勢低窪，我們居高，佔有優勢，先不要滾放木頭，否則會引起後面大部分追兵的警惕。
赫爾巴魯不知從哪里搞來一些炮仗，用火鐮點著，丟到坡下幾百人的騎兵隊伍里。「 里啪啦」震耳的炮仗聲將戰馬驚得四蹄揚起，如驚弓之鳥四處亂撞，鐵蹄之下，死傷的騎兵不計其數。
一盞茶的時間，李成桂帶領萬余士兵隨後趕到。劉乾、赫爾巴魯及一百余人的蒙古兵心里直發怵，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士兵隨時都要伺機沖上來，大家一個個驚得面無人色。自己這邊就這點可憐的人手，這哪是打仗，簡直就是送死。
李成桂命令前鋒一千余人快速沖上坡上的勞動區域，務必將暴動囚犯驅散，目的就是不讓囚犯抱團、分而殲之。前鋒士兵像是餓狼般吼叫著沖上山坡，在他們眼中，區區一百號戰俘就是幾只不成氣候的老鼠，過去踩幾腳，踏不死的也就嚇死了。一千人馬剛剛沖到半坡上，成千上萬的木頭像是山崩一樣，迎頭而滾落，轉眼間，一千人馬死傷累累地躺倒一大片，大多被滾落的木頭壓死。
李成桂氣地快要發瘋了，不甘心說，爾等投降，我可以免你等死罪，如果繼續頑抗到底，將是死路一條，萬無生還的可能。我知道你們被人唆使才鬧事的，只要及時醒悟、懸崖勒馬，我可以不計前嫌，饒你們不死，你們皆可無罪。
赫爾巴魯悄悄地點燃一個「二踢腳」，對著李成桂射過去，「轟」一聲爆響，驚得李成桂的坐騎躁動不安，差一點從馬上掉下來。
李成桂大怒說道，不給你們點顏色，你們還不知道馬王爺幾只眼。左前鋒一千人馬給我上！先將盾牌放置前面，擋住滾落的木頭，然後一步一步地向上移動。右前鋒一千人馬听令，你們迅速攻上山坡，一舉搗毀他們的陣營，我就不信你們還成氣候了？
劉乾讓大家將剩余的木頭澆上油，扔下去，滾木下落一半的時候，敵人勢必用盾牌攔截，我們就可以把火把扔到下面去，這是火海，看他們如何對付。李成桂萬萬沒有料到，敵人竟然改變策略，冒著濃煙的木頭滾滾而下，攻上來的敵兵不是被濃煙嗆暈，就是被火燒死，本用于建造箭支的木頭和油料竟然會成為敵人的防護武器。
損兵折將兩千余人，李成桂痛心疾首，他慢慢開始冷靜下來，大聲喊，知道你們之中有高人指點。但是不要抱僥幸心理，你們的木材已經即將用完，我看你們還拿什麼當作武器。
劉乾催促其他人抓緊時間挖開圍牆，然後他故意拖延時間說︰「李成桂將軍，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劉乾又跟你見面了。今日你我對陣，適逢其會，望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魚死網破，也是兩敗俱傷。」
李成桂很驚訝劉乾的命大福大，同時又很擔心劉乾從中作梗，拼死抵抗。他鼓動舌頭說，劉乾？你難道沒有死？為何進了我的監獄？誰這麼大膽子，敢把你抓起來？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我的朋友，他們是我的敵人，不要敵我不明、是非不辨——你既然是漢人，蒙古兵才是你們的敵人。再說，你們困獸猶斗，遲早被我抓住，今天還想全身而退嗎？不如及早投降，我或許會網開一面。
劉乾針鋒相對說，李將軍，貴國本是蒙古國的附庸國，那相當于父與子的關系。私藏戰俘，你們已是背信棄義，如果及早懸崖勒馬，還可以挽回敗局，否則一旦東窗事發，你們豈會安寧？單單乃爾不花就會要你的命，因為你私自囚禁了他的親弟弟。再說，等你們沖上來時，我們已經潛水繞道、靠近陸路了，我們難道會在此坐以待斃嗎？」
李成桂
得意地哈哈大笑說，謝謝提醒。劉乾你果然好計策，如果你不多言，我軍定會鍥而不舍地清除障礙，攻擊你們，現在你竟然走露風聲，我軍豈會再上當。現在我兵分兩路，一路士兵在此繼續攻打，另一路繞道東南西沿岸，以逸待勞。」
劉乾忽然捶胸頓足，大聲悔恨說，李成桂你這老匹夫，果然狡猾，故意引誘我言多必失，事情已經敗露，我們命休矣！兄弟們，趕緊潛水逃命吧。能活幾個算幾個。
赫爾巴魯等人故意一起跺著腳步，裝作四處驚慌奔跑。劉乾命所有人月兌下上衣，捆扎在剩余的木頭上，然後悉數扔到海里。赫爾巴魯給每人發了一支空心蘆葦，用作水下呼吸，大家共同抓住一根大繩子沉入水底，水面上頓時露出若隱若現的蘆葦頭，只是不見人蹤。
李成桂果然兵分兩路，自己帶一路人馬沖上勞動區域的時候，劉乾等人早已消蹤匿跡，整個勞動區域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透過撞毀的牆壁，放眼往江面看去，只見星星點點的浮木飄蕩遠去，還能看見浮出水面的衣服。為了加大沿岸防守的密度，他慌忙帶領所有將士沖出大門，圍堵沿岸。
估約李成桂等人差不多悉數到達了沿岸，劉乾等人從水中出來，悄悄返回勞動區域，拿起防身武器，向北面的大門沖去，所幸留守守兵不多，劉乾和赫爾巴魯等人搶了馬匹沖出大門。
等到李成桂發現江面漂流過來的不是人，而是捆綁衣服的木樁時，氣地連連跺腳，說︰「聲東擊西。上當了，上當了。」他知道劉乾等人已經逃離了監獄，往北邊繼續逃竄，李成桂命令所有士兵地毯式追捕劉乾等人。李成桂親率騎兵在後面緊追不舍，劉乾對赫爾巴魯說︰「敵人圍追堵截，我們早晚被他們擒獲。老哥，我們必須兵分兩路，如此大家才有機會逃月兌。你們先跑，我留在最後引開追兵。」
赫爾巴魯堅決說︰「不行，戲弄他半天，又接二連三殺了他數千士兵，他一定會惱羞成怒得殺了你。大家說過要同生死共患難的，我們一起逃命，大不了跟他們拼死到底。」
眾蒙古士兵也跟劉乾有了感情，齊聲說︰「我們也不逃了，就在這里和敵人同歸于盡！」
劉乾很感動，心想蒙古人以野蠻聞名，沒想到也是一些血性漢子，如果不說出個理由，他們是不會獨自去逃生的。劉乾說︰「你們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漢。我孤身一人，就算是被李成桂抓住，他忌憚乃爾不花翻臉，短時間還不會殺我，只要你們逃出去，就可以懇請乃爾不花出面要人，我還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赫爾巴魯半信半疑說︰「看來也只有這個好法子了，再不走大家誰也逃不掉。找到哥哥乃爾不花，我再設法搭救你。劉老弟你要保重。」
蒙古漢子們情不自禁為劉乾流下了感激的淚水，這是何等的一種情意？也許只有天知曉，也許只有地知道。夕陽西下，赫爾巴魯等人已經遠去。
劉乾看到李成桂追來的軍隊越來越近，他在馬尾巴上拖一根樹枝，騎馬狂奔而去，後面拖成一道厚厚的塵土，遠遠地就像是無數人在逃竄。
走完遼闊地，來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樹林入口有一塊石碑，上面寫著「死人林」。劉乾跳下馬，一掌拍在馬上，馬撒開四蹄，狂奔而去。劉乾作為一個特種兵，擅長野戰，尤其是叢林戰。管他什麼死人林還是活人林，只要進了樹林子，就可以和李成桂士兵周旋，展開生死角逐，直到赫爾巴魯他們搬到救兵。乃爾不花真的會听信赫爾巴魯來救劉乾嗎？如果知道那個紅山疑兵退敵的人就是劉乾，他乃爾不花還會舍命救自己的敵人嗎？劉乾心里沒有底，但是他別無選擇，一個人冒死，總比更多的人送死值得，因為他在用自己的生命賭博，借以減少許許多多無辜生命的流逝，他在努力維持和平，可是又有誰知道，維持所謂和平的代價，就是繼續殺死敵人來拯救朋友的性命，劉乾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救的人多還是殺的人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