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走盤踞石城多年的乃爾不花大軍,惑亂四起的高麗國失而復得,風雲寨一下子出名了,顛覆了野戰軍永遠不能戰勝正規軍的神話。元惠帝和朱元璋頗為震動,可不是嗎?時局還不太穩定,誰要是多掌握一顆棋子,誰就會多一份勝算,想方設法招募這只神奇的部隊就成了雙方關注的焦點。在風雲寨慶祝勝利的良辰吉日里,山下的老百姓自持身份進不了山寨,干脆就在山腳下擺開了流水席,凡是三村五里的鄉里鄉親大可以聚吃聚喝,頓時熱鬧一片,跟山上的風雲寨遙相呼應。風雲寨內更是樂翻了天,就連幾個豪氣干雲的女人都喝得一塌糊涂。劉乾望著這些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姐妹,他心里五味雜陳,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如果無仗可打,這些士兵又該何去何從呢?經商、種田還是繼續做強盜?
忽然三五哨兵急匆匆地喊道︰「報告大當家、二當家,山下乃爾不花攜帶厚禮前來祝賀。」
王芸兒一听到乃爾不花就氣不打一處來,啪的一聲摔碎了酒杯子,說道︰「這廝幸運揀了一條性命,本該躲得遠遠的才是,怎麼竟敢前來送死,難道不怕姑女乃女乃反悔,砍了他的狗頭?」
通報的士兵被大當家的憤怒嚇壞了,連忙說︰「小子們這就打發乃爾不花滾蛋。」
劉乾急忙阻止說︰「且慢,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乃爾不花前來拜山,而且攜帶重禮,我們又何必拒絕呢?不管怎麼說遠來即是客,我想此人必定是受元惠帝所托,暫且听听所差何事也無妨。」
王芸兒對劉乾也算是言听計從,此人雄羅萬丈,所言所行都不是普通凡夫俗子所能比擬,于是對報信士兵輕輕揮了揮手,意思說「照辦吧」。
乃爾不花循著山道來到大寨內,見到王芸兒和劉乾就歡顏笑語說︰「風雲寨果然好氣魄,難怪我三番五次敗于風雲寨,還是兩位當家本事神通廣大呀。」
王芸兒頭都沒抬,淡淡說了句︰「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會就是來說幾句話的吧?」
乃爾不花雖然心里不痛快,但勝者王侯敗者寇,自己今非昔比,眼下這只能忍氣吞聲,于是自圓其說道︰「當然,當然,我是受主人前來拜山祝賀的,听說風雲寨今日慶典,主人龍顏大悅說,如果不送上一份厚禮,豈不顯得弱了風雲寨的威名?蒙古兵在周圍還是擁有不可小覷的勢力,如果能夠聯手同盟,相信風雲寨和漠北就是萬里長城,就算是雄霸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劉乾心想,元惠帝這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呀,明是送禮拜山,實際上是來顯示他的存在,意思不外乎說,目前風雲寨雖然一家獨大,但周圍還存在漠北蒙古兵勢力,蛇吞象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建立同盟,各得其利,那是最好。翠兒和李小冉鼻孔里冷哼一聲,不以為然說道︰「風雲寨之所以走到今天,那是刀光劍影闖出來的,可不是被你們漠北殘元勢力嚇大的,再說了,當初你們和李成桂何等囂張,還不一樣被我們收拾?」
乃爾不花被人揭了短處,臉色蠟黃。劉乾深諳處世之道,知道什麼事不能做得太絕,更何況乃爾不花在元惠帝那里還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今後還要重用,不得罪最好。于是打圓場說道︰「乃爾不花將軍不要太在意,幾個女人生你的悶氣還是可以諒解的,相信兄台心胸寬廣,自然不跟之計較。來人呢,還不給乃爾不花將軍倒滿酒?」
乃爾不花借機下台,心里還是很感激劉乾的,心想此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情,日後定要找個機會報答,嘴里連聲說︰「好說,大家都是老相識,幾句閑話不會放在身上。我以前確實對不住幾位。」
劉乾親自和乃爾不花舉杯痛飲,而後說道︰「你回去稟告元惠帝,風雲寨就是一群江湖莽漢,我們打仗無非就是有怨報怨有恩報恩,做些江湖快意恩仇的事,你們是光復社稷也好,稱雄天下也罷,都跟我們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乃爾不花說道︰「元惠帝是英雄愛惜人才、重用人才,我們主人必定會給風雲寨榮華富貴,你劉乾深明大義,如果能夠讓這些江湖好漢有個好去處,也是你的心願不是?」
王芸兒插嘴說道︰「但我知道一點,你家元惠帝絕對稱不上英雄,充其量算是梟雄,是不是我們不答應跟你們聯手同盟,你們就放不過風雲寨?」
乃爾不花掩飾說︰「言重言重,風雲寨平步青雲,今非昔比,我們仰仗還來不及,怎麼還敢挑釁?」
劉乾對乃爾不花嚴肅說道︰「強扭的瓜不甜,風雲寨這幫好漢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會放下架子加入北元,你們元惠帝肚量大,總不至于強人所難吧?我有一個方法你既可以交差,又可以不用強征我們聯盟。」
乃爾不花眼珠子放光說︰「那當然最好,只是元惠帝可不是昏君,不太好糊弄。」
劉乾答道︰「那個不怕。你就說風雲寨懶散慣了,就願意老死山頭,江山社稷都不是風雲寨想要的,江湖好漢就需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沒有什麼大志向。如果元惠帝問起,你就說這番話是大當家王芸兒說的,大當家世俗兒女,求得就是普通女人的生活,二當家劉乾是漢人,落葉歸根,遲早會離開風雲寨。這漠北依然還是你們元惠帝的地盤。」
乃爾不花沉思片刻說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只要你們不起野心,不歸順任何一方勢力,風雲寨自然永遠是風雲寨,相信元惠帝會明白,雖然不能收復,但至少形不成威脅,這就足夠了。那我就即刻回復,日後再與劉兄把酒言歡,告辭。」
「告辭。」劉乾目送乃爾不花遠去,他心想,風雲寨成了各方勢力的一塊心病,如果不早作打算,恐怕遲早有一天會被鏟除。乃爾不花前腳剛走,劉乾的信鴿又到,這是往來風雲寨和朱棣的信鴿。王芸兒說道︰「走了一個乃爾不花,這又來了一個朱棣。這樣看來,風雲寨有點樹大招風了。」
劉乾看了幾眼信函,對大家說︰「朱元璋委派朱棣積極拉攏風雲寨,主要是害怕為元惠帝捷足先登,並囑托朱棣,如果我們不投靠大明,徐達和常遇春將聯合朱棣將我們風雲寨蕩平。元惠帝深居漠北神龍見首不見尾,大明剿滅起來有一定難度,但我們風雲寨無處可躲,一旦大軍圍困,就會無一生還。」
風雲寨將士個個義憤填膺,嚷道︰「朱元璋欺人太甚,大不了跟他們魚死網破,傷敵一千自傷八百,就不行憑這麼多人還不多找幾個墊背的。」
王芸兒嘆息,翠兒和李小冉默不作聲,大家一時間又沉默起來,風雲寨畢竟人多眾廣,牽一發而動全身,任何犧牲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劉乾環顧大家,心里也是沉重無比,徐達和常遇春是朱元璋的左膀右臂,再加上朱棣北方駐軍,風雲寨凶多吉少,就地解散風雲寨幾乎不太可能,大家兄弟姐妹情深意重,這麼多年的感情了,就是死也會在一起的。如果強制解散,風雲寨兄弟流落江湖,自然會被漠北殘余勢力收並或者殺害,那就是一個不堪睹視的結局,投靠元惠帝更是下下之策,他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了風雲寨這幫兄弟,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投靠朱元璋。
劉乾說道︰「權衡利弊,我們投靠朱元璋是大勢所趨。綠林好漢畢竟不是什麼好名聲,如果我們加入大明軍隊就另當別論,我們吃軍餉有俸祿,又何必終日流落?」
風雲寨頓時炸開了鍋,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離開風雲寨,甚至都願意與山寨同存亡。劉乾看了一眼王芸兒,王芸兒自然領會他的意思,這是讓她動員大家,畢竟自己才是主心骨。王芸兒厲聲道︰「怎麼了你們!二當家執行的就是我的命令!風雲寨是我們的生命,我們誰也不願意舍棄,我一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山寨,為大家遮風避雨,可是你們知道嗎?所有的這一切就是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讓大家有飯吃有家可以住,如果你們跟風雲寨都毀在了敵人之手,那是我最大的失望!」
將士們個個神情沮喪、泣不成聲,大當家對兄弟姐妹們愛護有嘉,不曾愧對每一個人,眼下聲嘶力竭的嚴厲更加顯示她的慈心。楊二娘和神天一劍小胡子率前跪伏在地,悲壯道︰「有了風雲寨才有了我們一干人等的今天,只要大當家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哪怕是赴湯蹈火,我們風雲寨兄弟姐妹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話音剛落,偌大的風雲寨跪伏磕頭聲此起彼伏,聲勢頗為感人。劉乾、翠兒、李小冉等人情不自禁熱淚盈眶,這些人雖然不是一母同生,卻勝過同胞姐妹兄弟,他們流著一樣的熱血,唱著一樣的戰歌,為著夢想追逐,為著生命奔波,為情意生,為情義死。
劉乾為了不讓元惠帝疑心風雲寨投奔朱元璋,假裝解散,而後在朱棣駐守的邊疆回合,從此以後,風雲寨就算是一座空山,然而這里的英雄壯舉幾十年乃至幾百年都被人津津樂道。劉乾帶領一干人投奔了朱棣,隨同毒聖鬼母的五毒教和莫軍師的黑衣幫一同來到大明國都應天,如果朱棣答應給自己八卦玉佩,收齊所有的玉佩,再找到劉伯溫征詢回去的方法,未來的距離只會越來越近,劉乾心里很高興,雖然明天還有無數的危險,尤其是朱元璋嗜殺成性,朱棣又野心勃勃,對這些人稍微伺候不周,無疑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沒有選擇,是福是禍就看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