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垂掛,凝雪微融,殘留在枯樹上的積雪緩緩落于地面,發出細不可聞的滴答聲。
積雪掩蓋的沁芳園內,鏤空雕花的架子床上,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子正緩緩睜開了眸子,輕輕的眨動了了一下細長的眉睫。
倏地,那張稚女敕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雙眸轉動,細細打量著這古色古香的房間,一時不明所以。
雙肘微曲,正要起身找人問個究竟,便听聞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還有故意壓低的議論聲。
「初九,你可甘願被方夫人吩咐來侍候這個晦氣的庶女,不僅克死父母,還連累整府的人殉葬,真不知道這江南望族怎麼說沒就沒了,方夫人說是什麼遠房表佷女,可闔府上下誰人不知江南望族陌老爺膝下只有二女,都早已出嫁了的,而屋子里的這位卻是陌老爺養在外面的妾室所生,剛剛回陌府準備認祖歸宗的,沒想就引來盜匪洗劫陌府,還荼毒了陌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你說她不是晦氣是什麼?如今天下皆知的了,我只怕以後大夫人會防著咱們,對我們多個心眼,我們做下人的,不就是希望跟個體面的主子麼,如今倒好,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初九朝著正房緊走了幾步,打簾朝里望了一眼,見架子床上的女子沒有動靜,這才松了口氣,轉眸盯著那名丫鬟,「別胡說了,要是被人听了去,仔細你的皮。」
先前那名女子冷哼了一聲,「听了去便听了去,我才不怕呢,就算被方夫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這侯府上下又有誰會真心把方夫人的話放在心上的,還不都是面上應承幾句,听了去也未必就不好了,我可是一心向著大夫人的,大不了再回到雜事房去便是,總比跟了這樣一個沒名沒分的主子要好。」
「沒名沒分也是主子,我們是奴婢,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別人也挑不出個錯來,方夫人膝下無兒無女,把陌姑娘接到侯府,是想過繼到她的名下,這陌小姐以後指不定就是侯府的小姐了,我們現在拿著大丫鬟的月例有什麼不好,快些做事吧。」
初九說完,打簾走了進來,再次朝著架子床上望了一眼,見她依然沉睡,微微的舒了口氣。
剛才那番話,她其實是害怕被人听見的,床上這位姑娘要是個厲害的角,那她們以後的日子就要難過了。
望了一眼身旁的炭爐,隨即蹲下.身子,小心的往炭爐里添了些炭,又撥弄了一下平頭案上擺放的青花纏枝香爐里的香料。
架子床上的女子卻在這時微微轉動了一下,弄出了些許聲響。
初九听聞響聲,急忙行至床前,卻見她緩緩睜開了眸子,她一喜,「姑娘,您醒了,奴婢這就叫人稟了方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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