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淨玉走過去,俯身,挑起她的下巴,溫柔一笑,聲音卻冰冷無比︰「那本王便在這之前,先將你趕出府去!」
言畢,翩躚而去。
尉遲靈空洞的看著地面,蒼白的臉上隱有陰霾浮現。
片刻,她起身,拂了拂衣袖,仰頭慢慢走了出去。
夏景逸心情煩悶的來到臨水而依的涼亭,垂柳依依,柔風輕舞。
「王爺,太子殿下來了,人現在在大廳!」一個家奴小跑過來,對正閉目養神的夏淨玉說道。
夏淨玉倏然睜開眼,緩緩走出涼亭,「本王知道了,你且退下,本王自己過去!」
他來做什麼?
夏青墨慵懶的坐在椅子上,背依靠著,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邊上的長案幾。
環視一周,他似乎有很久沒有來睿王府了!
老王爺,如今在青台山休養身體,現在的夏淨玉不同往日,溫文儒雅之下隱藏的是看不盡的深沉。
「太子殿下!」夏淨玉走了進來,側頭吩咐家奴用清明龍井沏茶。
夏青墨起身,含笑看著他,道︰「清明龍井乃好茶,可惜我不懂如何品茗!」
「殿下說笑了,宮中皆上品,我府上的算不得什麼好茶!」夏景逸撩袍坐下,看著他,眼神深幽︰「殿下許久不來睿王府,今天突然過來,不知殿下因何事而來?」
夏青墨也不隱瞞自己的來意,開門見山道︰「凌寒被母後關進牢房,我想請你去說個情。」
夏淨玉眸光一凝,道︰「殿下去說情,豈不更好?」
夏青墨搖頭,「我去說情反而更糟,母後本就認定凌寒性子不純,若我求情母後只會怪罪于凌寒……更何況,此事你我也有推月兌不了的干系!」
夏淨玉頜首,沉默不語。
他們心里都清楚,此事因莫小憐和尉遲靈而起。
夏青墨臨出府前,停住腳步轉身對身後的夏淨玉說道︰「上次的事多謝你鼎力相助……只是,我並不想放棄她!所以,我承諾于你,經後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罪你。不過,僅此一次!」
夏淨玉淡淡一笑,說道︰「殿下可知,她……已是我的女人!只是礙于情況特殊,我暫時不能迎接回府。殿下,你確定她想要的,你能給予嗎?」
夏青墨臉色瞬間沉下來,深深看了他一眼,掀開轎簾坐了上去。
他如何不知。
凌寒看似沒心沒肺,仿佛什麼都不在乎。但那不過是假象,她始終抗拒一切能動搖她心的人和事物。如今她表面上看起來很好,實則對每個人都是疏離的恰到好處。
她想要的唯有……自由!
……
牢房里陰暗無光,牢差因陸清歌的到來不敢在對凌寒又絲毫的不敬。殷勤的派人將散發著霉味的雜草換成干淨的褥子,還送了些好飯好菜過來。
凌寒滿意的躺在褥子上,雖然比不上她的軟床舒服,卻也比鋪著雜草強多了。
只是身上陣陣痛意讓她微微皺眉,該死的牢差,方才怎麼不見態度這麼好,害得她只能趴著。
她凝眉想,秋染能不能順利的從尉遲軒那拿到那筆銀子,也不知那傻小子盤店的時候會不會被人當成豬狠宰一頓。
唉,離開驚鴻堂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接生意。她可不想回去的時候,驚鴻堂窮的一清二白,撇了撇嘴,到哪都是銀子最親。
手攪著一縷青絲,凝眸細細端看,里面隱約一抹白。
臉不由皺的更厲害了,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樓梯那邊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她側頭望去,這回又是誰來了啊!
莫小憐一身華美宮裝,頭上步搖輕輕微顫,發出嚶嚶的聲響。此刻,她提著逶迤拖地的裙子,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輕揚紅唇,露出一抹得意而輕蔑的笑意,站立牢門前,笑道︰「凌寒,牢獄的日子感覺可好?」
凌寒慢慢爬起來,瞪著她,敢情是來看笑話的!嗤笑一聲,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
她在這里,百分之百是拜她所賜。
莫小憐見她突然笑了出來,不由怒視著她,厲聲道︰「你笑什麼?」
凌寒攤手,無謂的聳了聳肩,「沒笑什麼!」
「哼,現在你聲名狼藉,母後是絕不會輕饒你的!」莫小憐就是見不得那副魅惑人心的笑臉,即便是穿著男裝,卻仍不能掩蓋她的傾城之色。
「拜你所賜,我現在聲名狼藉……不過,太子妃,你現在來看我這個聲名狼藉的人,是什麼意思呢?」凌寒歪頭看著她,道︰「物以群分,人以類聚。還有一句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莫不是太子妃與我是一樣的人?」
「你!」莫小憐氣的臉色漲紅,她就不該來,還不如叫人直接殺了她。
凌寒撇了撇嘴,跟她斗?女敕著呢。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樣寶物?」她曾听到母後提起過,說凌寒身上可能有一樣東西,好像是什麼藏寶圖來著。
凌寒忍不住笑出聲,她真不是故意要笑的。
這麼沒含量的話也問的出來!虧
她還是太子妃呢。
不要說她沒有,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傻乎乎的跟人說,我身上有寶物,你們來搶吧!
這樣的話,問出來的人簡直就是個傻子。
莫小憐被她笑得惱羞成怒,咬緊牙,從牙縫里蹦出一字一句來,「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說完,轉身就走。
凌寒無奈,她要怎麼對莫小憐說︰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
算了,這麼深奧的道理,想必她是不會理解的!囧
……
斜陽西下,余暉瀲灩,皇宮被染上一層瑰麗的色彩,令人一時挪不開眼。
幾個侍衛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的來到芳華殿外,探頭審視一番,四下無人。
幾人對視一眼,留下一人把風,剩余的三人縱身一躍越過高高的紅牆。
三人動作迅速的朝後院奔去,直徑來到一處雅致的屋子前。警惕的觀察了良久,確定無人,三人才推門而入。
找了一番,其中一人道︰「大哥,這屋里根本沒人!」
另一個人皺眉道︰「不可能,殿下說了那人就在芳華殿!」
「有人來了,撤!」一聲命下三人迅速消失在屋子里。
他們剛走,門就被人推開。
夏景逸神情暗諱莫測,走到凌寒喜歡躺的貴妃椅前,淡淡開口︰「逸塵,你確定父皇也中了魅殺?」
身後正是曾假扮成大皇子的白逸塵,他看著夏景逸,道︰「屬下確定,魅殺是凌府的二夫人送進宮的,皇後不信魅殺的威力,便用皇上做實驗!」
「另一個中了魅殺的人是誰?」
「是花氏姐妹!」
「是她們?」難怪自那晚後就在沒見過夏青墨的側妃,原來也是皇後的棋子。
夏景逸思忖片刻,道︰「魅殺是從海域流傳過來的,想來,南宮夢是海域那邊的人!」
白逸塵大驚︰「華冉國!傳說中最神秘的海域之國?」
夏景逸頜首︰「不錯,就是華冉國!」
「主子,屬下懷疑前幾日抓的幾個人不是華冉國的人,華冉國神秘莫測,皇子失蹤怎麼可能流落到夏國……」他擔心,是其他國家有心為之,如今夏國紛亂初顯,不排除有人想趁機作亂。
夏景逸搖頭,「你沒發覺他們皮膚比任何一國之人要黑很多嗎?我細細觀察過,那不是易容後的效果。師傅曾說過,海域里的人經常吹海風,皮膚比一般的人要黑一點!」
白逸塵陷入深思中,片刻又道︰「屬下還是有些不解,他們怎麼就確定失蹤的皇子就在我夏國呢?」
「這個……只有日後查明才能清楚了!」夏景逸手指輕輕劃過貴妃椅,眼神幽遠︰「那張藏寶圖究竟在不在你身上!」
「主子,南宮夢突然而死,或許,藏寶圖並不在凌寒身上!」主子的心思,他始終不懂。
「罷了,此事以後在看吧……我要你從難民營中挑選的人,選好了沒有?」父皇給他的少之又少,除了一個空口承諾,什麼都沒有。夏青墨起碼還有皇後及國舅爺支持,目前他與夏淨玉聯手,但那是有條件的。
唯利是圖,終是不可靠的。
「主子,恕逸塵多嘴,太子對凌寒恐怕目的不純。如今皇後控制皇上,想必對那張藏寶圖勢在必得,主子,您看是不是要以情蠱惑凌寒,不然……被太子得了先機,我們……」白逸塵被夏景逸一記冷眸怔住,一下子就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