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斂眸,低頭輕柔撫模月復部,低聲喃喃道︰「孩子……」
夕顏嘆了口氣,強行將晚膳推倒她的跟前,「姐姐,你我剛結拜成姐妹,總不好頭一天就要妹妹為姐姐擔心吧!」
凌寒勉強將飯菜接過來,端在手里,看著盤子里令人垂涎的清炒小菜,她實在沒有胃口。
也不知是心里作用還是真的美胃口,她端著飯菜,突然一陣反胃。
將飯菜放到一旁,她起身直奔門外,扶著梁柱俯身吐了一地。
慕容璟正好在樓下院子里賞花,突然覺得臉上有什麼濕濕的東西濺了上來,伸手模了模,定楮一看,狐疑道︰「怎麼是顆米粒?」
身側的侍從張大眼楮,不可置信的望著樓上,指了指,道︰「公子,你,你看那上面!」
慕容璟抬頭看去,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那個女人居然就這麼抱著柱子嘔吐……還有沒有一點女人家的矜持啊,好死不死的居然在邊上嘔吐!他嫌惡的模了模臉,天啦,剛才那顆米粒不是她嘔吐的……
慕容璟也一陣反胃……他一向很愛干淨的!
「死女人,你給我滾下來!」慕容璟氣沖沖的跑上樓,他的忍耐性真的很有限!她懷了身孕,又不是他的,他干嘛要遷就她!!
凌寒吐了一陣,才覺得胃里舒服多了……算起來一個月都不到,就已經有反應了!
還是……凌寒低頭凝了月復部一眼,孩子,你是不是害怕娘不要你了!
所以,才懲罰娘,讓娘難受的!
「女人,本王受夠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交出天書,不然本王一定不會輕饒你!」慕容璟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發覺,遂將凌寒強拉進了屋。
凌寒還是有些難受,臉色枯黃,似嬌花一夜凋零。
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身子倚在椅背上,聲音虛弱︰「王爺不是說為了找佷兒嗎?怎麼又變成天書了?」
天書?她聞所未聞。
慕容璟冷笑道︰「我皇兄臨死才讓嬤嬤公布了佷兒尚存于世的消息,現在出本王外,其他幾個皇兄也在找佷兒的下落。不過,被他們找到和被本王找到,佷兒的待遇可是完全不同的!」
凌寒有些疲憊,這些事與她無關,現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王爺,我有些累了,能不能出去下!」凌寒起身往床邊走去,隨後又停下腳步,回頭朝他看去,道︰「還有,麻煩王爺替我把門關好,謝謝!」
凌寒直接褪去外面的薄衫,露出里衫。慕容璟臉微微一紅,趕緊轉身退了出去,臨走前不還忘將門闔上。
慕容璟剛走,夕顏就進來了。
進來時,凌寒已經沉沉睡下。
夕顏就坐在她的床邊,替她掖了掖薄被,眉心緊鎖,地嘆道︰「姐姐,大夫方才說了,你的身子似乎中了一種奇毒,在我們大陸上還是頭一回見……姐姐,那個孩子……」
深夜星空幽蘭,風輕月淡,蟲鳴聲聲。
夏淨玉深夜從尉遲府上出來,一身酒意,步伐搖晃。
身邊的侍從想上前扶住他,被他一把推開,「不要靠近本王,本王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們不要惹本王!」
侍從苦著一張臉,牽著馬,慢慢的跟在他身後。
不敢跟進,也不敢跟丟了。
夏淨玉借著酒意,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仰頭大笑,「尉遲軒……對凌寒居然也有存了心思……哈哈哈,搶吧,你們都來跟本王搶吧!」
今晚應尉遲軒相邀前來一敘,結果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來,尉遲軒問的全是關于凌寒在宮中的一切,當听說凌寒被關進牢房,又從那里失蹤,整個人都變了。他起碼還能在世人面前掩飾自己的心意。尉遲軒卻連掩飾都不屑,當即喚來自己院子里的家兵,吩咐一番便讓他們滿大街去找了。
他問尉遲軒︰「凌寒回京也有二十來天了,你為什麼不進宮找她?」
其實,他猜想,當年四人中,唯有尉遲軒不知凌寒是女子身份。
不知道也好,省的多了一個傷心人。尉遲軒身子不好,經不起大起大落,也受不得一點刺激。
尉遲靈已經被自己禁足在院子里了,他絕不能讓她出來。
現在晚上他根本不能閉上眼楮,一閉眼楮,腦海里全是她的身影,那三日的溫情相伴,已成痴念。
一念痴,一念魔。
今晚風很輕柔,一如她笑得恬靜。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第一個品嘗她美好的男人!曾奢望過,只要能擁有,哪怕只有一刻,讓他付出什麼也甘之如飴。
老天爺似乎顯靈了,圓了他這個夢。
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要的不只是一刻,而是永生。
擁有過方知情字難言,才能體會那纏綿婉轉的美好。將夢圓了,心被推到最頂端。一瞬,卻從最頂端急急墜下。摔得粉身碎骨,任你怎麼修補也無法愈合。
他有時會問自己,究竟哪一點比不上宮里面的那個人……時光若能倒回,在太傅院時,他一定不會對她淡然。錯失先機……再無挽回的機會。
他悔!
酒呢……他要喝酒!
他晃悠著身子,抬頭朝還亮著燈籠的客棧望去,上面斜擦著一面小錦旗,錦旗上寫著三個規規矩矩的黑體——心悅樓!
醉意朦朧的笑了笑,直徑走了進去。身後,隨從早就看不見影子了。
店小二正準備打樣,剛一轉身就瞧見夏淨玉走了進來。不由皺了皺眉,沒好聲道︰「這位爺,我們這準大打烊了,爺要喝酒等明兒在來吧!」
夏淨玉從桌子上仰起臉,瞪著店小二,指了指自己,聲音含糊不清︰「知道我是誰嗎?」
店小二撇了他一眼,衣衫不整,滿臉醉態。眼角余光掃了一下空蕩蕩的大街,眼神不由變得鄙夷,肯定是哪家剛喝了花酒出來的公子哥。
想心悅樓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客棧,來的哪一位不是有錢有勢的公子爺。在他們眼里那些公子爺就像是路邊的難民一樣,多不勝數。
別怪他牛氣,心悅樓的老板可是睿王爺府上寵妾的哥哥開的。睿王爺是誰啊,有他做背景,能不牛氣嗎!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喝醉酒的男人就是他們引以為榮,借勢作威的睿王爺。
「我管你是誰,去去去,識相的趕緊出去!」店小二連拉帶拽的將夏淨玉推倒了門口。
夏淨玉有些生氣的瞪著店小二的背影,小小一個店小二居然也敢如此放肆!酒醉心明,他腦子里立刻想到這家客棧肯定有達官貴人在背後撐腰,不然,態度也不敢這麼蠻橫。
店小二正要闔上門,夏淨玉突然伸手卡住門,頭仰著,大聲道︰「我今天非要在這里喝上一壺!」
難得有人給他解愁的機會,他豈能錯過。
店小二怒了,「這位爺存心找事?」
夏淨玉含笑點頭︰「猜對了!」
在外從不放肆的他,頭一回借酒裝瘋。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往是不是太沉悶了,所以凌寒才不喜歡自己。
從小她就是個閑不住的人,沒心沒肺的,好像都不知道什麼是愁!
店小二怒由心生,簡直是找死!立刻側頭喚來幾個彪形大漢,對他們道︰「這個人找茬,你們來解決!」
幾個彪形大漢紛紛握拳,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來,將夏淨玉團團圍住……
「哎喲……哎喲……」不一會,只听陣陣痛苦呻、吟聲。
夏淨玉身子靠著桌子,玉冠有些歪斜,額頭上不少碎發垂下,臉上隱約可見淤青。
此刻,他像個孩子般,指著趴在地上人,怒道︰「中看不中用,這麼大的個子,居然像個女人一樣又抓又咬的!」
「大半夜的,你們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了!」凌寒很是惱火,本來這幾日睡眠就淺,一點動靜就會驚醒。方才樓下一陣吵雜聲,她用薄被蒙住頭,耳邊的聲音卻是越來越清晰。
不由怒氣沖沖的掀了被子,裹了件衣裳就下了樓。
慕容璟在客棧四周布了許多暗衛,若她行動範圍在客棧內,他們都是隱藏不出的。
夏淨玉朝聲音呢來源處望去,臉色突然大變,看著那個一臉憔悴的女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凌寒站在樓梯上往下看去,只看了一眼,轉瞬就返身往樓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