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種,你是一個沒有爹爹的小野種!
從我懂事起,所有的小孩子都叫我小野種,大人們也是這樣叫我,雖然我和娘親為此搬家兩次,可不管到了哪里,時間一久,大家又都這樣叫我,我討厭這個詞語。
野種,不,我才不是野種呢,我一定也有爹爹的是不是?
每當我問起娘親的時候,她總是哭泣,總是很傷心,這讓我不敢詢問了媲。
可是我知道,我才不是野種呢,因為娘親很疼我,我爹爹也一定很疼我的。
雖然,我從未見過他。
剛開始我不懂什麼是野種,後來,小胖子說,沒有爹爹的孩子就是野種。
小胖子是我搬家來這里認識的一個人,他比我大一些,剛開始對我還是很好的,可是後來知道我沒有爹爹之後,就開始不理會我了,也開始和村里的一些小孩子欺負我。
他們的娘親不允許他和我玩,說這樣會玷污他們,說是野種會傳染。
每一次我听到這里,我都想哭,我想告訴別人,我不是,不是的,可是沒有人听我解釋。
沒有人知道,只有五六歲的我多想問問,娘親,我有爹爹的是不是,我一定有的是不是!
可是,每一次看到娘親的眼淚,看到娘親為了養我而做著和別人一樣的針線活,得到的錢,卻是別人的一半,我就不想問了,我害怕看到她哭,或許,我真的像別人說的一樣是個小野種,娘親帶著我辛苦的生活。
在我的記憶里,除了娘親,我沒有見過任何親人,我想,我也不需要見到他們,因為我有娘親足夠。
自此,我不在奢求和別的小伙伴一起玩,我學會幫娘親撿柴火,學會幫娘親端水,學會了獨自一個人自言自語,我想,一個人玩也是一樣的。
可是,隨著年齡的長大,那些小胖子們開始上學堂了,整個村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而每每如此,我就喜歡坐在門口的那個大樹旁看著學堂的位置,今天這個大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學堂,有時候我還能听到學堂里面發出的朗朗讀書聲。
娘親看到我這樣,詢問,你是不是想讀書。
我沒有說話,而是呆呆的看著她。
娘親嘆息的模了模我的頭,便又開始垂淚,我知道,為了我們兩個人能填飽肚子,娘親已經很累很累,學堂那麼一大筆錢,我們根本就拿不出。
「娘親,我不喜歡讀書」我不喜歡看著娘親哭,所以,我違心的說了話。
娘親听到我的話,只是哭的更加厲害了,她說,她一定會讓我讀書,一定。
自此,娘親便又開始了更加忙碌的生活,屋內除了我,便只有空蕩蕩的屋子。
我知道,娘親想努力賺錢為我賺學費,可是我知道,這根本就不現實,所有人都知道,這學堂究竟有多貴,我們實在是高攀不起。
如今,娘親不在家的日子里,我學會了自己弄飯吃,吃完之後,我沒事就喜歡坐在大樹下凝望學堂的位置。
這一日,學堂放學早,小胖子和很多小孩子一同放學,我沒來得及躲避,他們就來到了我的面前,嘲笑我,沒有爹爹的野孩子,沒有爹爹的野孩子。
「不是的,我不是的」
「你就是小野種,你是小野種,沒有爹爹的小野種」好幾個小孩子對著我吐著舌頭大聲的笑話著。
「嗚嗚,我的有爹爹,我有爹爹」
「那你爹爹呢,我們怎麼從來沒見過,我娘說了你就是一個小野種」小胖子大聲的嘲諷,後面的小孩子因為他的話而笑的很是開心。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我很想辯解,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想逃離,可是我又不知道該往哪里逃。
「沒爹的孩子沒書讀,沒爹的孩子沒書讀」小胖子帶首,開始拿著石頭來砸我,很快,所有的小孩子都拿著石頭砸我,可是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我想告訴他們,我不是野種,我真的不是野種。
「住手!」就在我陷入困境的時候,一個非常好听的聲音陡然響起。
抬頭,我看了過去,那是一個小女孩,穿著鵝黃色的小棉襖,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臉很是漂亮,她的眼楮很大很亮,好像會說話一樣,我忘記了哭泣,就這樣看著她。
只見她指著那個小胖子詢問,「你為什麼要欺負他」
「我……我和他鬧著玩呢」小胖子笑的很難看,但是我看出他的眼楮也有了光彩,只因那個小女孩真的好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小女孩都漂亮。
「鬧著玩?」話落,小女孩掄起拳頭踮起腳尖就在他的頭上一頓猛打,頓時,小胖子就跌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我愣住了,我沒想到她的力氣這麼大,大的可以把小胖子打倒在地上。
「我告訴你,他是我的人,你以後要是欺負他我就揍扁你!」小女孩揮動拳頭恐嚇著。
小胖子見此頓時大哭的跑開了,一群小孩子也跟著跑開了。
我忘記了哭泣,只知道傻傻的看著這個小女孩,我看到她一步步的朝著我走開,就像是盛開在冬天的里面的花朵一樣,好漂亮。
「喏,不要哭泣了,心兒也沒有爹爹,可是心兒不哭,只因只有變的厲害他們才不會欺負你」她看著我,認認真真的說道,大大的黑眼珠忽閃忽閃的。
「吶,這個給你吧」小女孩從懷里掏出裝錢的荷包,「這個可是我生辰娘親,親自做的哦,上面雖然繡的是一顆小綠草,可是它的意義卻很強大,今天我把它送給你,以後你也要像荷包上的小草一樣不要怕被打倒,要勇敢走下去,這樣你才有機會去保護你想去保護的人啊」語畢,小姑娘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可是……這個是你的生辰禮物,而且里面還有銀子」我擦了擦眼淚模到了那荷包里鼓鼓的銀子。
「沒關系,我都送給你拉,就當是給你讀書用的,以後你要是考上狀元賺大錢了那就連本帶利的還給我就好了啊!」
「可是……可是我娘說不可以拿別人的東西」我有些糾結,其實我真的很想讀書。
「這不是拿啊,這是寄存,就像是把寶貝存在當鋪一樣啊,我這個就先寄存在你這里,等你以後考上狀元不就可以還給我了嗎?」
「可是……」
「哎呀,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啊」她不等我說完,就將荷包遞給了我,看著她的眼神,我第一次如此自信,月兌口而出「好,以後我一定會考上狀元,一定會報答你的!」
「嗯,這樣才乖嘛!」
「小姐,我們要走了」一旁的大叔微微一笑催促道。
「哦,好的」小女孩笑著跑了過去。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看著她即將走遠,我才想起自己好像沒有詢問她的名字。
「我叫沈冰心,你記住好好讀書,以後要報答我哦!」
從此,我便記住了這個名字,沈冰心,還有那個大叔。
我要努力學習,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去見她,我要報答她。
十幾年的寒窗苦讀,我終于考上了狀元,只可惜,娘親在我考上狀元的那一天離我而去,可是娘親的嘴角是揚起的笑意的,她說,她就知道我會出人頭地,她在臨終前,告訴我,我有爹爹,我有一個非常有才華的爹爹。
爹爹為了娘親,離開了家,帶上娘親過著幸福的生活,可是,一日爹爹為了讓懷孕的娘親吃到好的,去了山上打獵,卻沒想到踫上山崩,因此,山塌了,他也在也沒有回來了。
爹爹是愛我的,是非常愛我的,娘親如是說道。
娘親最後笑著說,爹爹來接她了,她告訴我,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厚葬娘親之後,我的心豁然開朗,因為我有爹爹,我有一個那麼好的爹爹。
辦好這一切之後,我便放下一切,去尋找她,尋找那個讓我一直支撐到現在的她,沈冰心。
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她,只是她變了模樣,當時我有些詫異,難道我認錯了人?
可是後來看到了那個大叔,我就知道,我沒有認錯人,難道是女大十八變,亦或者說,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可是,我心底卻告訴我,不管如何,即使她面目全非,只要她還是她,我就願意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可是,她已經不認識我了,她記不得我,旁人都說她傻,說要我離她遠一點,可是我一點都不介意。
我找到她,告知,我願意嫁給你,你願意要我嗎?
說完這句話我的臉就紅了,這是我一次如此大膽的說出這句話,我不知道她的反應會是什麼,可是我知道,我必須要這樣說,我不在乎她有多少個相公,我只想留在她的身邊就好。
她楞了片刻,呆滯一笑,「好啊」
旁人都在笑話,說,看,那個傻子又思春了呢!
我也笑了,我是真心的笑了,因為,我終于可以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了,即使她已經記不得一切,可是,我記得就好,小時候你給了我希望,那麼,現在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好的保護你,給你新的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