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嶧的飛機是早上六點,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目前無法聯系到他。」
「他大概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沈堯趴在床上咬著被子,懊惱自己竟一覺睡到了天亮。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也不記得,打電話是關機,她只有打唯一一個她知道的可能能找到蘄嶧的號碼。
「大概要一個星期之後,」那一邊楚博回答。
「哦……」沈堯有些失望,越發搞不懂他的心思,既然今天要出差,昨晚大半夜還跑去喝得醉醺醺過來打擾她的睡眠。
不過真是符合他討厭的個性。
「他回來了讓他給你打電話?」
「不、不用了。」沈堯連忙拒絕,開玩笑麼,告訴他她找他的話他會笑死的,還不知道會怎麼說她呢。
她的假期有兩天,昨天陪白晨逛了一天街,晚上又被蘄嶧折磨了幾次,此刻真是渾身酸疼無比。但沒法,還是起床洗漱完畢打車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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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刺鼻的消毒水味,這是沈堯兩年多來早已經習慣的味道。床上的那個曾經和她最親密的人戴著氧氣罩,整個人已經瘦得不成樣子,只剩一層皮包骨似的身軀。透明的液體透過青色的血管一點點注進皮膚,暫時維系著脆弱的生命。
母親正坐在一旁看電視,看見她來時輕輕笑了一下︰「你來了。」
「嗯,我給你帶了吃的,你先吃飯吧。」把手里的飯盒交到母親手里,沈堯替下母親坐在父親旁邊,伸手把父親枯瘦的手掌抓在手里,開始說話。
醫生說過和病人說話交流,病人會有感覺,也許有一天會醒來。她是願意相信的,電視上不是說了有昏迷十幾年的人醒過來的案例嗎。雖然她說了兩年多,床上的依舊還是老樣子,一點兒起色都沒有。但有希望總比絕望要好些。
「最近工作怎麼樣?」沈母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挺好的,升了職,也漲了工資。」提職了是很好,工資也漲,就是時間變得比以前更少,她來醫院的時間也相對變得少了些,這些,她自然是不能和母親說的。
她犯下的錯,除了自己,還有母親跟自己一起承擔著,這兩年母親的蒼老她看在眼里,她能做的,只是不再給母親增添任何多余的煩惱。
「那就好,家里至少還有一個人是好好的。」沈母笑了一下,有些欣慰,又嘆了一聲,「你爸病了這麼久,這兩年我也做了很多思想準備,萬一——」
「媽!」沈堯喊了一聲,阻斷母親口說出那些沮喪的話,走過去握住母親比她更加冰冷的手,柔聲道,「不要說喪氣話,我們等等,爸不會舍得離開的我們,我們再等等,好嗎?」
沈母的眼里泛起淚意,望著自己的女兒,良久才笑著點點頭︰「好,堯堯,我們等著,看他怎麼忍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