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不是很大,昏黃色的床頭燈溫暖,看得出被罩和床單都是新鋪的,還有一股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窗戶此刻正大開著,城市不比郊區,連吹過來的風里都是一股子青草泥土的腥香。
沈堯洗完走從衛生間出來,沒有睡意,索性立在窗前吹風。窗外並不是黑沉沉的一片,夜幕上漫天的繁星點綴,玄月高掛,照的整個天地亮如白晝。世界是那樣大的一個整體,一個人好比是漫天繁星中的一顆小星,渺茫且不值得一提。她的喜怒哀樂,又有誰在意。
以前的時候天真,以為生活只要有愛就可以,最後可笑的理念被現實殘忍打碎,一個人摔得太慘,真的連重新來過的勇氣都沒有。她原以為自己是封閉了自己的,拒絕了任何人的靠近,但今晚和蘄嶧說的那些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話才更能表達一個人的內心,她卻說不出來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或者期待?
可是期待什麼呢?期待他娶她還是愛她?雲泥之間的差別她應該清楚,就算不清楚也不止一次有人來提醒過她。措辭都是一樣,一時的新鮮,一時的迷戀,絕對不會長久。那個時候她還能理直氣壯的反駁回去,最後才知道別人不過是提前告知了她的接下來。
沈堯在窗前站了很久,頭腦非但沒清醒還有越演越亂的趨向,最後索性倒回床上蒙頭大睡。算了算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吼破喉嚨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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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沈堯呢?」蘄嶧系著領帶下樓來,四顧沒看到沈堯的身影,只有自家母親戴著老花鏡在沙發上看報紙。
「嗯?」蘄母回過頭來,順手指了一個方向,「那兒幫我澆花呢,一早起來不知听誰說知道那兒有個小花園,興致勃勃就非說幫我的忙。」
母親很喜歡種花,父親在世的時候就開始種了,這些年雖然都住在國外,花園卻沒荒廢,家里的管家張伯一直幫忙打理得很好。蘄嶧進入花園里的時候沈堯正拿著花灑在澆水,看到他進來時隨手放下花灑︰「你起床啦?我們——」手機正在這個時候響,沈堯回頭朝著他歉意的笑了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蘄嶧點頭,轉過身雙手插在褲兜里等著她打完電話。
才早上七點不到,陽光已經細細密密的灑下來,剛澆完水的花草上晶瑩的水珠在陽光下泛著柔軟潤澤的光芒。蘄嶧靜靜看了許久,身後卻遲遲沒有听見沈堯接電話說話的聲音。有些疑惑,蘄嶧轉過身去看。沈堯也才放下手里的手機,正抬頭看著他。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中間一條流蘇腰帶襯得整個人顯得單薄而脆弱。蘄嶧說不清她那一刻想表達的情緒是什麼,臉色很蒼白,眼里細碎的波光,像是被打碎的琉璃,仿佛是求助,又仿佛是絕望,張著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