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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牡丹听了,若有所思著道,「選賢舉能,爹爹每每事必躬親,這固然是忠君愛國的表現,無可厚非。
然,人非聖賢,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況此等‘薦而能考’之制,誰敢說到底不是世襲為官,官官相護?
那些苦讀聖賢之書的貧寒子弟,往往因為得不到舉薦而不得參加科考,終其一生的努力,卻也彀不得一絲一毫的機會,縱空有一腔熱忱也是枉然。」
說著,便嘆,「知得百姓疾苦,明得黎庶困厄的方才更能夠體恤民情,知道該要為民請命,而他們這些人若是沒有出人頭地,求官進爵的機會,如何一展雄才一施抱負,又如何能給我雲楚朝廷注入新鮮的血脈,又何談什麼江山代有才人出!」
終于把壓抑在心頭,一直不敢言口的話一股腦兒給說了出來,魏牡丹登覺心頭暢快得很。
「……」魏忠一愕,一時反應不來。
檀心對此高論,殊為驚異,卻道,「小姐,這如何選舉賢能的那可是男人的事,還都是國家大事,輪不到我們女人胡亂評點的,小姐這話可不能再說,仔細傳到相爺耳中去了。」
魏牡丹美目一轉,問,「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可以議論國家大事了?本小姐今日不僅要議論,還想干涉到底呢。」
「干涉到底?」檀心不解,「小姐,……是什麼意思?」
魏牡丹秋眸一揚,將那被攔擋在外的書生一指,朗聲吩咐道,「放他進來。」
左右往里一瞧,見是小姐發了話,短暫的遲疑之後,忙退下一旁,「是,小姐。」
魏牡丹又把指頭一彎,向著自己勾了勾,睇著那書生道,「你、過來。」
書生會意,卻只扶了扶肩上的包袱,怯而未敢輕進。
檀心瞧人那一副憨樣,幾分可愛,忍不住出聲道,「喂,呆子,我家小姐叫你過來呢。」
階下書生听了里面小姐丫鬟再再相喚,這方移步走了過去。
素衫星眸,樸實無垢,正是來自臨安城的劉病休。
魏牡丹看人走進,莫名心生惻隱,柔聲而問,「你叫什麼名字?」
劉病休雙手一圈,彎身作揖,禮貌彬彬,「不才臨安劉病休,學字幼輿。」
「劉病休?」檀心一听劉病休報出名來,忍不住撲哧就笑出了聲,見病休抬眼看她,方覺自己失禮,遂忙掩口不語。
魏牡丹頷首輕笑,「病休?幼輿?好名字!」
劉病休听人小姐有夸于他,彎身再揖,「謝小姐夸贊。」
魏牡丹瞧他寡言少語,不同尋常登門求見者叫她心生煩厭,不由憐甚,「你來相府拜見相爺可備有名帖麼?」
劉病休保持著低頭的姿態,頷首回道,「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