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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顯這廂心思旖旎,卻忽听黃妍一聲嚶嚀,秀眉跟著凝起,一雙小手就在被中不安分地胡亂動作,似乎很是難受。
「黃妍小姐?黃妍小姐,你怎麼了?」
敖顯不明所以,待得褰起被子一瞧,乃見是黃妍裹著細布的一雙縴手在不停地胡亂互抓著,似是奇癢難耐。
「黃妍小姐?」
「黃妍,你別抓了,把手給我……」敖顯將黃妍的雙手捉出被外來,解開那已然為膿血洇濕的細布,見得雙手幾乎潰敗得不成原樣了,當真是心疼不已。
趕忙取下爐上新煮的沸水,打水擰帕為黃妍清理傷口,再仔細地上了些專治凍傷的膏藥,重新換了傷布給黃妍裹上。動作輕柔仔細,眉宇間卻幾分凝重,是不知道那一雙小手何時才能回復當初的紅潤柔膩。
「妍兒……」
輕輕一聲呼喚,卻見黃妍忽而流下兩行清淚來,小嘴里澀聲喊著,「爹?鶴翎?爹……」
「妍兒?」敖顯抬手為她拭淚,卻不想,竟是越來越多,如何也拭不得盡。
被夢魘住的人兒哭得愈發傷心了,「爹,你為什麼不要妍兒了,為什麼趕我走?你不要妍兒了麼,你不要妍兒了妍兒要怎麼辦?」
听黃妍一番夢囈,倒叫敖顯偶然知得了些許實情,看來,黃妍是讓姚宗親自送出洛陽城來的,那麼是否就意味著黃妍尚且還不知得自己的爹爹如今已然不在了的噩耗呢?
敖顯越想,越覺得胸腔中堵得慌。
他該怎麼保護她,才能讓她再不受一丁點兒傷害呢?
顯然不能夠罷,姚宗的事她遲早會知道的。
一場傷心,在所難免……
馬車外,四檐懸燈下,清楚非常地見得這般布局︰童伯單人匹馬,頭前開道;夜歌、細妹一座駕車;再後頭,便是雲仲與黃季二人隨行督護。
馬背上,雲仲取出一只酒袋給自己灌了幾口酒,而後緊上壺蓋拋與黃季道,「黃歷,喝口酒暖暖身子。」
黃季伸手將之穩穩接下,想雲仲只讓喝一口,這麼小氣,于是,旋開壺蓋,憋足一口氣仰頭猛灌,咕嚕咕嚕幾聲,壺中之酒漸漸激蕩,度那響動壺中的酒顯是越來越少了。
把個雲仲心疼得瞪眼,「喂,行了,該還給我了,只說叫你喝一口的不是,你沒听見啊。」
黃季停下牛飲,橫袖拭一把臉,捧著酒袋咧嘴笑道,「我沒換氣,那就是一口啊。」
「你……」惱得雲仲無話。
「哈哈,好酒,好酒哇。」黃季樂呵呵地將酒袋又給雲仲拋回去,「多謝二哥了。」
雲仲收起酒袋,撇嘴直道,「我雲仲沽酒自有門道,不是好酒才怪。」
黃季賠笑,是頗為贊同雲仲這般說法,「雲二哥綽號‘小經略’,那智謀和本事自然都屬一流的,區區沽酒小道如何難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