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四十九章 血魔Ⅰ

作者 ︰ 孰不依

大新朝災害頻發,百姓流離失所,人皆疲命,尸骸盈路,下界牒文飛報天庭。玉帝怪罪于九重門,痛斥九重門逆天而動,縱容邪魔橫行,以致天道混亂,污濁之氣泛濫,兵連禍結,蒼生蒙難。

托塔天王李靖奏請玉帝出兵剿滅九重門,玉帝未予首肯。玉帝對九重門既怒又恨,但考慮諸多因素,隱忍不發。一則自己理虧在先,如若出兵,師出無名;二則王莽已盡得天下民心,捕獲九尾神龜種下了天機印,九天諸神不能自食其言,干預王莽爭奪天下;三則九重門雖然血洗普陀,反心已露,但那是佛門的事,如果天庭匆忙出兵,弄不好又會惹得諸神非議。

玉帝尋思來尋思去,既然釋迦牟尼讓地藏王轉世爭奪天下,天宮實無必要再與九重門硬踫硬,不如借助佛門的力量與之抗衡,天宮從旁暗助。靈霄殿當務之急,應該是防止九天諸神暗中勾結九重門,使其坐大一方。

玉帝拿定主意後,下旨調查暗助九重門的天界諸神,一旦查實嚴懲不貸,以儆效尤。當然,首先被玉帝列入黑名單的,就是北方之神——黑帝。托塔天王李靖奉玉帝旨意前往極北之地,問罪于黑帝宮。

黑帝自從听得三界傳聞「靈蛇珠」之事,心中忐忑不安。後來悄悄到長安取回「靈蛇珠」,不料卻遭親妹妹責難,窩了一肚子火。值此非常時刻,又怕被人猜疑,為避嫌只得終日呆在黑帝宮。李靖到了長白山,黑帝不敢怠慢,早在宮外迎候。

黑帝宮原本是一處地宮,修建在山石底下如同古墓一般。進得宮門,縱然有黑帝宮眾人相陪,李靖還是覺得有一種寒冷之氣,徹入骨髓,甚至有痛楚的感覺。

李靖皺眉望了望黑帝,道︰「帝君長年累月居于地宮之中,如此寒濕,怎麼承受得了?我看帝君病病怏怏的模樣,莫非與帝君穴居有關?」其實,黑帝呈現病態,完全是因為將真氣輸給王莽尚未康復的緣故,李靖卻不知曉。

黑帝听了李靖的話,正好順水推舟掩飾過去,苦笑一番,道︰「俗話說塞北風高不住樓,北方的居所多半都低矮甚至深藏地下,黑帝宮也是如此。李天王來自天庭,或許很少到過極北荒寒之地。黑帝宮當然比不得靈霄殿,不唯貧寒,更兼閉塞,只有像我這樣的人才肯蝸居于此。」

黑帝咳了幾聲,又自得其樂地道︰「不過,老夫以為,無論是俗人還是神仙,其人生閱歷,經過饑寒顛沛,世路艱難者,領略人生意味應當比那一輩子豐衣足食、過著安樂歲月者,要來得廣闊而深刻。老夫久居于此,雖然艱辛,卻並不覺得苦,反倒是苦中有樂,悠然自得,終年呆在地宮也不煩悶。」

黑帝此言,只是想告訴李靖,自己一直呆在黑帝宮,沒有外出幫助九重門的任何嫌疑。但在李靖听來,卻極不舒服,暗想︰「這黑帝莫非以為本王養尊處優,不諳世事?」臉色也就沉了下來。

地宮中洞室昏暗,須燃燈方可照亮眾人面孔。黑帝見李靖到來,又特意加了幾盞燈,燈光雖然明亮了許多,但燈焰搖搖依舊作慘碧色。山中苦寒,氣候又潮濕,本無怪如此。李天王卻以為黑帝有意怠慢,心中不樂。剛一坐下,便正色道︰「本王在靈霄殿,听說帝君手中有一鎮宮之寶,喚作‘靈蛇珠’。三界中傳聞那篡漢的王莽似乎有此異寶,不知帝君可曾听說?」

黑帝心中早有計較,忙擺手道︰「上官休要听信傳聞!老夫數千年一向安分守已,怎會做此不軌之事?黑帝宮確有一顆‘靈蛇珠’,但並未丟失,老夫絕不欺瞞。」

李靖馬上接話,「哦?那就有煩帝君取‘靈蛇珠’一觀!」黑帝慘然笑道︰「既然上官信不過老夫,老夫便差人將‘靈蛇珠’取來請上官勘驗!」

李靖臉色一紅,道︰「並非本王信不過帝君。只是玉帝有旨,九天諸神都必須嚴加查驗,不許任何人暗中相助九重門,違者絕不輕饒。帝君想必也知道,如今下界亂象日顯,玉帝震怒不已,要整肅綱紀,天蓬元帥和卷簾大將已被貶入凡間。我等依旨而行,帝君不要見怪才是。」

黑帝默默點頭,對李靖的心思當然是了如明鏡。此時宮中弟子已將「靈蛇珠」取來,黑帝將「靈蛇珠」呈給李靖,道︰「請李天王過目!」李靖接過「靈蛇珠」仔細查看起來。

黑帝這「靈蛇珠」,李靖曾經見過數次,所以一見便知貨真價實。

李靖怔了怔,透著燈光凝視「靈蛇珠」,略顯尷尬道︰「這的確是黑帝宮的鎮宮之寶,本王也曾見過。看來三界傳聞果然虛妄,多半是中傷誣陷帝君,帝君休要往心上去。本王這就返回靈霄殿據實稟告玉帝,還帝君清白。」

李靖雖然點頭,承認黑帝宮並未丟失「靈蛇珠」。但如此一來,李靖心中又納悶了,「那三界傳聞王莽身懷‘靈蛇珠’又是怎麼回事?」

黑帝送李靖出宮,暗自憂慮天庭真的滅了九重門,殃及白帝宮,猶猶豫豫道︰「白帝宮數百年屢遭變故,白帝閉關不出,兒子喪命,敝妹又不服管教,實在是可憐可嘆。懇望李天王在玉帝面前陳情,饒恕白帝宮罪孽!」

李靖轉身盯著黑帝,「時至今日,帝君還為白帝宮求情?」黑帝顫了一下,喃喃道︰「鬼母畢竟是老夫的妹子,听說那王莽是老夫的外甥。」黑帝話一說完,就掛上了滿臉苦相。

李靖默默看著黑帝,心想︰「照黑帝現在這個孱弱模樣,哪有半點豪情壯志,能夠守住黑帝宮就不錯了。要想幫助九重門,只怕心有余力不足。」

李靖親到黑帝宮巡檢之後,不再擔心黑帝宮參與謀逆,反而有些輕忽之感,瞧不起這位黑帝。李靖大大咧咧地朝黑帝拱拱手,道︰「帝君念及親情,說了些違逆的話,本王就當沒听見。但要向玉帝求情,本王萬萬不敢。」說完,穿雲破霧而去。

望著李靖遠去,黑帝松了口氣,算是躲過了一場災禍,長嘆一聲,自語道︰「世人都羨慕神仙,他們哪里明白,其實神界與人間一樣,勾心斗角,戰戰兢兢,沒一天日子好過,不做神仙也罷。」

滄海君與劉秀等人一道夜宿山神廟。劉秀想起這些時日所見所聞,時不時哀嘆幾聲。

滄海君見劉秀煩悶,知其所思所想。道︰「年輕人,善于說天道的人,一定要問到人事;善于說人事的人,一定要根據天道。一個人如果疾病纏身,首先會在氣色、聲音上表現出來。天道與人事一樣,如果內憂外患得不到舒緩,就會出現天災**等危險征兆。」

劉秀反問道︰「那大師說說,如今天下為何災禍頻繁呢?」

滄海君嘿嘿一笑,道︰「這有三個緣故,一是因為當今皇上王莽背後有一個九重門,集中了不少邪魔外道,把人間搞得烏煙瘴氣;二是他們操演了一種《九軍玄冥陣》陣法,為禍仙界,被仙界報復;三是朝野奸邪當道,不肖用事而賢良伏。有此三條,妖邪之氣自然會橫行九州,黎民難免遭災。」

滄海君拾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描繪了一幅九州地圖,逐一評點道「年輕人,你只見到關中一帶災荒,不知九州處處皆是如此。大地震、山飛石走、地裂水涌比比皆是;有的地方一邊火海交織,一邊洪水奔騰,成千上萬房屋店鋪化為烏有;有的地方叛亂四起,殺人放火、搶奪財物,愈演愈烈。你都要哀嘆一遍嗎?」

劉秀啞然。滄海君一揮大手,打個呵欠,捂了捂嘴,道︰「年輕人,你只要明白一點就行,如果天道不存,便會邪魔橫生、災荒肆虐。想要讓天下蒼生過上好日子,光靠一幅好心腸是不夠的。早些歇息吧!老朽不陪你亂扯了!」滄海君倒下便睡,不多時便鼾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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