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六十二章 羽衣人Ⅱ

作者 ︰ 孰不依

第二天一早,昆陽城中一個謠言迅速傳開,傳得有鼻子有眼!

張良听到消息,大為震驚,趕緊與滄海君一道來到城南那座大宅子前。牆上寫著幾行大字︰「靖雲觀的蕭敬初當了王八,佛桑香界的李若水懷的是個怪胎!」

滄海君望著這幾行字驚得雙眼圓睜,張嘴就罵,「是哪個混蛋寫的,有種就站出來!」張良反應快,一揮手卷起一陣疾風,風中夾雜著沙粒,疾風掃過牆頭,瞬間將牆上的幾行字刮得模糊不清!

張良轉過頭,對圍觀的百姓道︰「這都是朝廷那些狗賊溜進城胡說八道,擾亂我們軍心民心的伎倆。諸位千萬不可上當,不可到處以訛傳訛!」

就在此刻,大宅中那位婦人和青衣女子也開門出來,道︰「道長,昨夜我家門口蹲了一個怪異之人。那個人還長著一雙翅膀,一看就不是正人君子,一定是個賊人。這牆上的字多半也是那個賊人寫的!」

張良听到這句話,馬上明白是羽衣人謝花六搗鬼,忙接口道︰「大家都听到了吧,這都是敵人的離間計,想讓我們城內的人鬧內訌。大家要多長個心眼,不要被敵人蒙蔽了!大家趕緊回去準備守城物資吧,來日叫狗賊也吃吃苦頭!」眾人這才哄然散去。

不過,那滄海君卻又傻了眼,站在眼前的青衣女子格外眼熟。原來滄海君早就見過這個青衣女子,就是在梁邑提供筆墨紙硯書寫引龍符的女子。滄海君剛要上前答謝,那女子卻已隨婦人進門閉戶了。

淨瓶師太也很快听說了城中的流言,心中十分震怒,雖然明白這是九重門使詐,不過,還是對靖雲觀多少有些不滿。心道︰「如果不是蕭敬初那小子先惹出事來,蒼蠅也不會叮無縫的雞蛋!」自此,淨瓶師太每次見到張良便沒有好臉色,弄得張良灰頭土臉,也窩了一肚子氣。

最苦的還是蕭敬初和李若水,以前城中沒幾個百姓認識自己,自從那道流言傳開後,百姓似乎一夜間便認識了兩人。百姓只要見到兩人,便在身後指指點點,急得李若水就差一點撥劍砍人。每次都是蕭敬初苦苦勸阻,李若水才噙淚而回。自此之後,兩人即便置身人群之中,也倍覺心寒。

劉秀和陰麗華听說蕭敬初、李若水承受了莫大苦楚,便來勸解。陰麗華道︰「若水,這都是羽衣人謝花六那個奸賊的詭計。我和劉文叔昨晚曾經發現這個賊人,只是這個賊人隱匿術實在高妙,我們無法追蹤。否則,我們早就宰了那奸賊,叫他休想陷害我們若水姑娘!」

李若水不住落淚道︰「如今該怎麼辦,我都沒有主張了!師姐不是有磐龍鏡嗎?我們就拿著磐龍鏡,照給大家看,也好叫這些多舌之人閉嘴!」

陰麗華正要去掏磐龍鏡,劉秀卻看見蕭敬初臉色刷地變白,頓覺有些不妙,趕緊壓住陰麗華的手,笑道︰「李師妹真是說笑話,我們難道還會相信那奸賊的話嗎?如果我們拿磐龍鏡來照,豈不是說我們不信任蕭兄弟,這不就見外了嗎?」

劉秀轉動腦筋,突然來了主意,道︰「就算拿磐龍鏡照了,又有幾個人能夠看見,弄不好越傳越黑!我這就回去下一道軍令,城中有敢流傳謠言者,格殺勿論,我看誰還敢傷害李師姐!」

李若水一听,這才破涕為笑。四人又談了許久,劉秀才和陰麗華一起告辭出來。

陰麗華跟劉秀出門已遠,陰麗華突然止步,轉頭對劉秀道︰「剛才你為何阻止我取磐龍鏡?」劉秀臉色黯然,道︰「你剛才沒見到蕭兄弟臉色驟變嗎?」

陰麗華回想了一下,好象是這麼回事,有些不安起來,「那你的意思是說李師妹她、她還有其他什麼人?蕭敬初明明知道李師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

劉秀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不相信蕭兄弟有什麼歹念,也不相信李師姐有任何不端,但我相信蕭敬初一定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們!」

「那會是什麼秘密?」陰麗華焦急問道,劉秀苦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羽衣人又悄悄溜進了昆陽城。

城中戒備雖然更加森嚴,謝花六仍是不為以意,竟然偷偷溜進一座露天的營帳,在帳中放了一把火。城中頓時人喧馬嘶,全軍驚擾,忙亂起來!

劉秀心急如焚,趕緊策馬奔至營中,對左右兵士道︰「這必是羽衣人制造混亂,想借混亂來擾人視听罷了!」劉秀策馬在營中跑了一圈,大聲喊道︰「大家安心靜候,除了救火外之,誰要妄動格殺勿論」。

劉秀怕眾兵士慌亂,便親自率領數名親兵站立軍陣中,以便安撫軍心。

隨後趕到的陰麗華見劉秀站在燈火通明的地方,突然覺得不妥,忙拉劉秀隱身暗處。

劉秀不解,道︰「我正要站在高處安撫軍心,麗華為何要拉我隱蔽起來?」

陰麗華朝著熊熊大火一指,道︰「這一定又是謝花六這賊人放的火,誰知道他放火打的是什麼算盤?沒準是想引誘你露面!」

「哦,那麗華的意思是謝花六想暗算我?」

陰麗華點點頭,道︰「小人之心不可不防。謝花六武功雖然不高,但要取你的小命卻也不難。如今夜色昏暗,火場一片混亂,須小心防犯意外。你不應該站在火光映照清楚、每個人都看得見的地方,這樣十分危險,謝花六一道暗器就能要了你的命!」

劉秀醒悟過來,知道陰麗華是為自己好,心中一暖,忙道︰「我只是想讓兵士們有個主心骨,不要慌亂,倒沒有想到這一層!」

果如陰麗華所料,羽衣人謝花六確實隱在暗處,本想尋機下手,卻被陰麗華看破玄機,幫助劉秀逃過了一劫。

後來陰麗華一直在劉秀身邊站立,謝花六不敢貿然出招,自忖一旦失手,多半會被陰麗華的「掩日」劍纏上,弄得不好偷雞不著蝕把米,所以猶豫著不敢現身。

等了許久,陰麗華仍舊時刻不離劉秀身旁。謝花六無機可乘,只得悻悻然離開昆陽城。

陰麗華知道這次羽衣人混進昆陽,目標似乎已經對著劉秀。劉秀自己渾然不覺,昨日身處險地還不知道。陰麗華憂心起劉秀的安危來,便去稟報師父淨瓶師太,道︰「師父,這幾日那奸賊不但陷害李師妹,還打劉文叔的主意。我擔心文叔他一個凡夫俗子,無法識破賊人的奸計。弟子想,弟子想住在劉文叔相鄰的房間,也好時刻提防賊人詭計!」

初時,淨瓶師太面色肅然,想必還在為那些流言蜚語煩心。听了陰麗華的話,不覺怔了怔,略帶斥責道︰「你這丫頭,居然也敢說這種話!就不怕別人笑話嗎?」

陰麗華臉一紅,低聲道︰「那不怎麼辦,這個傻小子早就把那句話傳得紛紛揚揚了。我要不護著他,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我這輩子該怎麼辦?」

淨瓶師太知道陰麗華指的那句話,就是劉秀「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的誓語,這句話也早就傳進淨瓶師太耳中。淨瓶師太本來也樂意陰麗華與劉秀交好,想了想,微微笑道︰「人家說女兒大了不中留,看來徒弟大了也是不中留啊!你既然念著他,那你就去吧。千萬多留心,別像你李師妹,惹些讓師父煩心的事!」

陰麗華臉上泛起紅暈,道︰「師父,您看您說什麼呀,弟子知道把握自己!」

第三天晚上,羽衣人如法炮制,還是混進了昆陽城。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奉命到城門校尉那里偷配了一把關鑰,帶回去交給西門君惠,以備將來偷襲昆陽。不料,謝花六剛偷了關鑰出來不遠,便踫見一位中年模樣的道姑。

那道姑手拈拂塵,攔住謝花六去路,佇立不動!謝花六見狀,惱上心頭,便一掌劈來。道姑見謝花六單掌劈來,也飄然伸出拂塵,拂塵不偏不倚,正對著謝花六掌心「勞宮穴」。

謝花六暗凜,匆忙縮手,疾走數步,又拍一掌。卻見那道姑飄然轉身,刁拿鎖扣,倏前倏後,拂塵仍指著他的「勞宮穴」。

謝花六大駭,驀地清嘯一聲,越轉越快,頃刻間向那道姑拍出六掌。道姑不慌不忙,轉身連揮,瞬間連破六招,拂塵始終不離謝花六掌心「勞宮穴」。

謝花六忽地一個筋斗倒掠而出,飄然落地,盯著那道姑,臉色蒼白,顫道︰「你是誰?」

那道姑一整衣袂,淡淡地道︰「老身乃水月庵麻姑道長,檀越不認老身,老身卻知道你就是羽衣人謝花六!」

謝花六聞言吃了一驚,忙拱手道︰「原來是佛桑香界的麻姑祖師,在下栽在麻姑祖師手下也不算冤,在下不陪了!」言猶未畢,竟不敢再作片刻逗留,施出地循絕技逃逸而去!

淨瓶師太見麻姑從水月庵趕來,喜出望外,問候半天後,又向麻姑說起李若水的事。麻姑听了,卻並無多少激烈反應,神色依舊淡然。淨瓶師太頗感奇怪,道︰「娘親,您以為這事真有蹊蹺嗎?」

麻姑平靜地道︰「瓶兒,你忘了,當初蕭敬初不是說到青衣江天蓋寺為若水療傷嗎?什麼傷需要上天蓋寺去?天蓋寺有七株仙靈神茶,服用那種神茶多半是為了抹除心中的苦難和屈辱。當時,娘就懷疑這蕭敬初說慌,只是沒有任何證據。如今看來,這蕭敬初一定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們!」

「那該怎麼辦?」淨瓶師太焦慮道。麻姑想了想,道︰「羽衣人散布流言,自然是想離間佛桑香界與靖雲觀的關系,引起我們內訌,我們切不可上當。如今昆陽事急,此事暫且擱下,大戰結束再說吧!」淨瓶師太想想,也只好如此,便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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