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六十三章 危城Ⅲ

作者 ︰ 孰不依

項羽見弓箭手奈何不得千葉蓮台,知道必須改變策略,便大吼一聲,鐵脊蛇矛一揮,準備變陣。八名將領、數千江東子弟見到信號,立即呼應,兵陣隨之改變。

剎那間,只見兵陣左旋右轉,前分後合,旌旗飄空,倏忽百變,頓生窮極變化之妙。

《九軍玄冥陣》兵陣之中,八千江東子弟兵的兵力兵器配置、主攻方向和攻擊方式瞬間發生了變化。

弓箭手隱去,戰車轟轟而出。項羽親率數百輛戰車直下雲霄,前來沖陣!戰車滾滾向前,勢如銀河倒瀉,朝千葉蓮台席卷而來!

數百輛戰車一到千葉蓮台近旁,便「呼」的一聲向左急轉,位于車右的勁卒揮舞長戟、大刀、鉤鐮槍,大聲吼叫,朝著千葉蓮台外圍的佛桑香界弟子連劈帶刺!

項羽拿戰車與「降魔座」相抗,攻防形勢峰回路轉,數百輛戰車呼嘯而來,將千葉蓮台震得劇烈搖晃,屢次差點傷及凌空飛舞、白衣勝雪的八名弟子!

這些戰車玄甲重鎧,連馬匹都罩上了鐵甲,佛桑香界手中的昆吾劍雖然都是神兵利器,往往也不能一劍刺穿重鎧。何況這些兵士蠻力驚人,手中兵器勢大力沉,所以佛桑香界一眾弟子不便拿劍硬踫。眾人紛紛劍走輕靈,連撥帶引,使出四兩撥千斤的辦法,化敵方的攻擊于無形!

陰麗華、柳紅葉和重新回到劍陣的李若水手持「昆吾八劍」,面對隆隆而來的戰車,借力打力、以柔克剛,顯得游刃有余。其他幾名佛桑香界弟子很快也學會了這個法子,將「龍行十八式」使得行雲流水一般,處處借力打力,巧施卸字訣,將那些戰車引偏,自相踫撞,急得剛勇的江東子弟兵團團亂轉。

但這些戰車上的勁卒都是久經戰陣的強悍之徒,一擊不中,就猛地牽動韁繩,戰車遠遠駛開而後掉頭又來!戰車從雲端碾過,如轟轟的雷聲一般經久不絕。

八千江東子弟在戰車之上不知疲倦地猛攻,轉眼就是數十個回合。八名佛桑香界弟子在強攻之下不敢怠慢,屢屢設法化解攻勢,但由于每個人承擔的防守正面極寬,時間一長力氣漸漸不支!

淨瓶師太師見狀,只得念動咒語,將千葉蓮台縮小了一圈!留給八千江東子弟兵的攻擊面頓時大為緊縮,每名佛桑香界弟子承受的壓力也倏然減輕!

項羽見《降魔座》主動壓縮到百丈大小,冷哼道︰「你會緊縮陣法減小防守正面,我就不會加快攻擊節奏嗎?」又把令旗一揮,陣形忽變。

一聲銀角,起自陣中,宛如鶴唳長空,響徹雲衢。陣中人馬立時轉風車般接連幾個滾轉,分成六十四隊,數十堆黑影和數十面旌旗隱現無常,從四面八方分波次攻擊而來!

千葉蓮台剛剛被迫縮小防護圈,卻又遇到八千子弟兵一波緊似一波的車輪戰法,一時間又緊張起來!

除了千葉蓮台四周的佛桑香弟子倍感吃緊外,混戰中的「瘦佛」玄空及悟真、悟玄、悟遠等十方大普門禪寺弟子的壓力也驟然增加!

悟真揮動九環禪杖殺得興起,如瘋魔狂舞,與項羽交手數個回合。悟真使出的「金剛擊鼓」、「大鵬听經」、「老僧采藥」、「如來曬靴」等招法,爐火純青,氣勢沉雄,項羽也不禁大聲叫好。但一個悟真如何敵得住項羽,很快就露出敗相,悟玄、悟遠只得雙雙搶了上來。十方大普門禪寺這三位師兄弟大戰項羽,堪堪抵成平手,還佔不了什麼先機!

張良此時正與虞姬的「莫邪」劍苦斗。「莫邪」劍乃神兵之首,鋒利無匹,難以爭鋒!好一個太極玄毅真人,仗著輕功高妙與虞姬周旋,又以清越高亢的笛聲擾亂虞姬的心神,以乘隙反擊!

虞姬劍術高強,靈力深厚,定力卻稍遜一籌,在笛聲侵擾下不敢全力攻擊!這樣才讓張良得以喘口氣,牽制住虞姬那神鬼莫測的「莫邪」劍劍招!

範增的青鱗玉帶化出的一條青色巨蟒卻與王子喬的軟玉鞭纏在一起,青色巨蟒與軟玉鞭一大一小,如龍蛇相爭!

王子喬那看似普通的軟玉鞭堅韌異常,削之不斷,倒也不懼青色巨蟒。但青色巨蟒畢竟勢重力沉,王子喬只得發揮軟玉鞭輕靈的優勢,能避則避。

眼看巨蟒逼至,王子喬將手中長鞭一緊,反就那一縱之勢,就空中甩起一個大鞭花,勢如驚虹在空中反卷而上,連人帶鞭活似一條滄海蛟龍。就在接近青蟒的瞬間,王子喬鞭頭一彎,飛起半截鞭影,順著巨蟒脊背反搭上去,想纏住那條青蟒。

範增經過西門君惠指點後,運用青鱗玉帶的能力已經爐火純青,所以王子喬的小伎倆也很難得逞。範增哪能讓王子喬的「軟玉鞭」纏住巨蟒,手挽靈訣,往外一揚,一片青霞飛起,光中更有千萬縷銀色光線交織如網,在巨蟒身上加了一道法網,將「軟玉鞭」擋在外邊!

不過,王子喬的「軟玉鞭」與範增的青色玉蟒相爭雖處下風,但有葉高在一旁以符篆側攻巨蟒,蕭敬初以「火神弓」屢屢疾射!王子喬短時間不致落敗!

滄海君率李盛元等靖雲觀弟子也與項羽的數員大將捉對廝殺。

昆陽城上空處處刀光劍影,殺聲震天,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一般!偶有穿過千葉蓮台佛光的碎石、硬弩從天而降,掉在昆陽城中,轟鳴之聲不絕!

尋常百姓哪里見過仙界人物如此廝殺,一個個都把那顆驚懼的心提到了喉嚨眼!

昆陽城上空風雷激蕩,昆陽城城外也是旌旗遮日,煙塵連天,鑼鼓鉦鳴數十里可聞,人喊馬嘶之間殺氣直沖雲天。

巨毋霸早想賣弄一番,此刻立即開閘放獸,自己也乘坐著那輛特制的大車,浩浩蕩蕩殺出陣來。昆陽城下,一群群虎豹獅象,犀熊豬狼,吼叫著,跳躍著涌了過來。

昆陽城頭守軍只顧著下面這些猛獸,沒提防半空中也是鷹隼展翅,厲嘯長鳴。幾個兵士反應不及,被那張牙舞爪的鷹隼抓在空中,又扔出城外,被隨後趕到的野獸瞬間咬得肢離破碎,只剩幾副骨架。

這種凶殘的情景,看得城上兵士心膽俱裂。城內不少馬匹听得城外群獸的吼叫之聲,早已筋軟骨麻,癱倒在地上。

王尋指揮數千精銳步卒率先推進,掩護攜帶飛橋的兵士在城外護城河搭起通路,準備攻城。突進到護城河邊的兵士將圓木放倒並釘上木板,橫放在河上,給後續人馬開闢通道。後面的兵士一陣吶喊,從飛橋上沖過護城河,逼近城下。

大司空王邑坐鎮中軍,隨後調來剛剛打造好的沖車、撞車,沿著城濠上搭起的木橋,緩緩推過城濠,對準昆陽城門、城牆拼命撞擊。「轟隆隆」撞擊聲如同雷鳴一般,昆陽北門被撞得泥土紛飛,搖搖欲墜。

緊跟著又是一大批雲梯被推到城下。王邑大軍中那六十三家精通兵法的隨軍兵家給王邑出了個主意︰雲梯底架以木為床,下置六輪,四面加以屏蔽並用生牛皮加固,並在主梯之外增設了一具可以活動的「副梯」,這樣雲梯就可以沿城牆壁自由地上下移動,不再需人抬肩扛。

王邑對兵家的建議極為欣賞,加緊趕制。果然,新型雲梯一到城下,王尋指揮的步卒不僅省去了臨戰架梯的麻煩,而且有效地避免了箭矢的攻擊。士兵們迅速枕城而上,一見城上伸出撞桿前來頂撞,雲梯下面的兵士立即推動雲梯避開。城上城下一守一攻,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莊尤近日在營中趕造了二十輛雲車,此時也已整齊地排列在城外,每架雲車高約十幾丈,直插藍天,比昆陽城牆還要高出一大截!頂部是個方形車廂,可容納十幾個兵卒。站在雲車里,如鳥俯瞰,可以清楚地看到城里的情形。

莊尤指揮兵士將二十輛高聳入雲的雲車推到城前。弓箭手爬到頂部車廂中,一齊往城里射箭,掩護大軍攻城,成排的硬弩射出密集的箭支,壓得城上的漢軍不敢抬頭。

劉秀見形勢危急,親率兵卒,用檑木、沸汁、羽箭抵擋敵軍的進攻。漢軍兵士們縱然舍生忘死,奮力對抗,城下的王莽大軍還是有人陸續攀上了城頭。劉秀見城下的王邑大軍攻城甚急,有的敵兵已經爬上城頭,便大吼一聲,一手持刀,一手握盾,身先士卒,砍瓜切菜一般把幾個爬上城頭的王邑兵士砍落城下。

李軼、宗佻等人也率漢軍堅守四門,如劉秀這邊一樣,將士抱定必死之心,紛紛冒著箭雨,躍出城頭,與攀爬上來的敵軍展開殊死搏斗。一時間,血肉橫飛,伏尸遍地。

弓箭手集中力量射殺跳躍上城的虎豹豺狼,但群獸此時已經獸性大發,凶殘不可阻止。偶有猛獸越過城牆,把城中百姓駭得哭爹叫娘,四處逃竄,跑得慢的自然成了野獸的美餐,那些跑得稍快的也是失魂落魄,拼命逃進家門,緊閉門戶,又推來重物壓在門後。

絕大多數凶獸仍在城外咆哮,緊跟那群猛獸凶禽後面的二十輛雲車,此刻也是箭如驟雨,城頭兵士成片倒下,傷亡甚重!

劉秀見這些怪獸極為難纏,大感頭痛。急切之間,突然想到野獸或許懼火,便趕忙拾起一把硬弓,抓起一把羽箭,蘸上滾燙的熱油,在鐵鍋大鼎下一晃,等到羽箭箭頭著火,彎弓搭箭朝沖在最前面的斑爛大虎一連數箭!

那斑爛大虎中箭,被燒得吼叫連連,掉頭就跑!

劉秀得手,突然醒悟,大聲呼喊起來︰「用火攻之!」

這一縷聲音,提醒了城頭的守軍。兵士們要麼跟劉秀一樣彎弓搭箭,以火箭攻擊虎豹獅象;要麼將點燃的木頭向群獸投去。霎時間,許多野獸身上都著了火。那些野獸疼痛難忍,咆哮著,回頭向城外大營沖去!

劉秀這一招,巨毋霸始料未及,結果沒命奔跑的獸群既不听巨毋霸的招喚,也不管緊跟後面的雲梯和雲車是自己人還是劉秀的人馬,一律拱翻倒地。那雲車上的兵士從十數丈高處跌下,哪里還有命在!

獸群只知往大營內奔逃,也顧不得身上的大火,結果王邑大營中不少帳篷著火。風借火勢,火助風威,王邑數十座大營頓時成了一片火海!

王邑見勢不妙,痛恨功敗垂成,只得鳴金收兵,救火要緊。

九重門眾人與佛桑香界等三大門派激戰正酣,听到大營中鑼聲驟起,只得撤回人馬,與三大門派拉開距離,而後各自引兵而還!

片刻之間,剛才還殺聲滿天的戰場上只剩下余音悠長的鑼音,低沉渾厚而遲鈍,在遼闊的原野上飄拂,撕扯著昆陽百姓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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