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二十三、叛逆性格

作者 ︰ 格言

吳良心這小子,一生下來就嗓音響亮,身體碩大,那模樣簡直就是偉人的坯子。

他的性格也偏于剛硬。一般的小孩肚子餓了,也就小貓兒似的哭幾聲,大人給喂了女乃,也就安靜下來了。可這小子不。他餓了就扯著嗓子嚎,哭到沒有眼淚,哭到沒有聲音,哭到上不來氣。

他母親南柯夢抱著他哄著親著搖著晃著,心里就是不明白,這孩子那里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別人身上的力氣,是用來干活的,這小子身上的力氣好象就是為了向父母提抗議的。他是前輩子跟誰有仇嗎?這輩子那里來的這些不滿和氣憤。更要命的是,他的後脖子上有個包,一哭這東西就長大了,好幾天下不去。

帶他到醫院看,醫生用手模了模,這東西沒有根,可以動,不象是瘤子,也不象是瘡,想用刀子割了它,做母親的又怕孩子痛,更怕傷了神經血管什麼的。所以一到孩子因哭泣那個包長上來,只能帶他到醫院去打針,打那咱消炎的針。醫生告訴她,要讓孩子脖子上的包不長上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別讓他哭。

這話听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難了。即使南柯夢兩口子不上班,整天不上班,圍著他轉,也沒辦法使他不哭。小孩子的要求太多了,大人的本領太小了,在這個年齡,沒辦法讓他不哭。

那些事情都會讓他哭起來呢?

他餓了哭,渴了哭,冷了哭,熱了哭,沒有人抱時哭,有人抱著不搖他也哭。再大一點,抱著他不到外面人多的地方哭,抱到人多處,看見別人吃東西哭,別人不給時也哭。晚上他醒了,找不見媽媽哭,尿濕了衣服哭,拉在衣服上也哭……哭哭哭,他似乎只會用哭來表達他所有的願望。哭也成了他表達自己不滿,顯示自己能力的唯一方式。

看見這個吳良心,你會想起什麼?是想起了那些用哭作為武器的所有人。他們是人類的孩子,他們是大人中的孩子,他們身子己長成大人,可性格還停滯在幼兒時期的怪物。我們這個時代的怪物太多了,這也算是其中的一種吧。

可怕的是這個時代以怪為美。這種行為方式停滯在兒童時代的人,現在越來越多了。

父親吳金鉤對南柯夢一味遷就兒子的做法極為不滿。他以為,孩子哭是正常的。小孩用它來消化,用它來煆煉身體,用它來增高身體的溫度。總之,哭泣有益于孩子的健康。

南柯夢以為,孩子現在還小,免疫力和抵抗力很差,如果讓孩子這麼哭下去,會傷了孩子的身體的。用對待大人的方式來對待小孩,小孩子受不了,大人心理也不好受。不忍心這麼做。

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他們的家庭地位還在磨合期。誰也沒有走上統治地位。大概相當于中國的五湖十六國吧。

爺爺吳病知道了這種情況,就和兒子和兒媳婦商量︰「把孩子讓我們帶吧。我退休在家,沒有事。你媽身體還可以。我們倆個人帶一個孩子絕對不成問題。」

南柯夢有點舍不得。

昊病繼續勸著︰「我們養過幾個孩子了,有經驗。再說你們工作忙,又年輕。孩子放在我們那里,空氣又好,離醫院也不遠。我們是爺爺女乃女乃,可良心是咱吳家的命根子,我們會比你們還痛愛他的。」

吳病的說服力起了作用。南柯夢思想開始活動了︰是呀,孩子的爺爺女乃女乃要帶孩子,這沒什麼不好。很多人想讓家里幫助著帶孩子,人家還不願意呢。有什麼不放心的,人家可是養了一輩子的小孩。對孫子的痛愛,一定不會比不會養孩子的父母差。

吳良心被爺爺吳病帶回老家養了。

家里一下子空了許多。

有孩子在的時候,家里到處是尿布的氣味,夜里是孩子的哭鬧聲,白天讓你吃個安寧飯的時間也沒有,晚上讓你夜夜睡不好。可沒孩子在家了,兩個大人有時連想說什麼話也想不起話題。吳金鉤是個書呆子,只要一頭扎在書里,把吃飯睡覺老婆全忘到耳後了。南柯夢呢,她是個愛熱鬧的人,要是的上街、買衣服、逛商場,看電影、吃飯。沒了這些,她不安全,也感受不到丈夫對她的愛。她不斷地為此痛苦,為此難過。在一個人默默地流淚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孩子,要是孩子在家里那該多好呀。

然而,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爺爺帶著吳良心回來時,全空里一下子被歡樂的氣氛籠罩了。

孩子長高了。二歲的孩子比三歲的還高。孩子會說話了。見了父母用清脆的聲音叫爸爸、叫媽媽。做爸爸做媽媽的一下子高興地把兒子抱了起來。

不單如此。孩子會背唐詩了。

「鵝鵝鵝,曲頸朝天歌……」

南柯夢驚奇得張大了嘴巴,二歲多的孩子就能背唐詩,這不是天才是什麼?這全是公公的功勞。他老人家能把吳金鉤教育成一個人才,果然是有兩下子,孫子在他的手里,一定會成個人物的。

愛鳥及屋。南柯夢做主,上街去給孩子買東西時,一式兩份,也給公公婆婆買一份。公婆和丈夫兒子一樣,一樣成了她最親最近的人。

這是個難忘的時間,一家人真象是一家人一樣,分不出個你我來了。

到了走的時候,南柯夢兩口子舍不得孩子,也舍不得公婆。要不是家里地方小,他們一定要公婆和他們一起住到一體來。

第二年再回來,更驚奇的事情還在等著呢。孩子這回學會數數了,從一到一百,一口氣背了下來。不單是背,還會掰著指頭數,能算清楚家里有幾口人了。孩子還會寫拼音了,從bpm一直寫下去。這簡直不可思議。一個孩子在這麼小就學會了這些,你說他將來上幼兒園干什麼?將來上小學干什麼?那幼兒園不是才教拼音嗎?那小學一年級不是才教數數字嗎?照這樣學下去,孩子將來不是個神童才怪。

說起來漸愧,吳金鉤小時候也沒有這麼聰明。他六歲了。吳病從單位回來,決定讓他去上小學。吳病給兒子釘了幾個本子。在上面寫上吳金鉤三個字。問兒子︰「這三個字念什麼?」

兒子吳金鉤不認識,只能搖著頭。

旁邊的二姐看著吳金鉤說︰「你的名字。」

吳金鉤高興地指著父親的鼻子說︰「你的名字。」

吳病問︰「什麼?」

吳金鉤說︰「你的名字,你連這個也不認識還來問我。」父親的名字是什麼,家里從沒有人叫。就是村里的人見了吳病,也只叫老吳,沒人敢叫他的名字。

吳金鉤的三個姐姐都笑了,她們笑的是父親那麼尊嚴的一個人,只有寶貝小弟敢這麼跟他說話。要是別人,早挨耳光了。

吳金鉤不明白地問︰「你們笑什麼呢?」

大家說︰「笑……笑我們自己呢。」

吳金鉤考上大學時,三個姐姐已以出嫁。她看到原來那麼笨的小弟,竟然破天慌地成了全鄉的第一個大學生,是考的不是推薦的,她們只能歸結于命。不是命運之神做主,怎麼會有這樣的怪事發生。她們可曾經是學習特別好的校花。可怎麼一年一年差一點,最後也沒有考上一個大學呢。大家說起吳金鉤小時候的笑話,一臉的感傷和高興。

南柯夢小時聰明,學習也好。可她雖然也在城里,可她們的學校太爛了。幾個里考大學都是光頭。她也因差十幾分沒有考上。本來她想到父親的廠里當個合同工算了。她的許多同學也都走的這一路子。可父親去和廠長說時,廠長竟說現在廠里正在減人。等幾年再說吧。原因是父親沒在給人家送禮。正在這時,過去學校的老師來叫她回去補習了,已跟學校說好,不要她的學費。一年里,她糊里糊涂地過了。考完了以為考不上。可九月里,通知書來了,是商業學校的財會專業。她終于靠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份工作,不必看廠長大人的臉了。沒去也好。父親的那個廠子,在她剛畢業時垮了。她為命運對她的青睞而高興而感激。

努力地學習使他們成了不在下層生活的人。學習成了他們的命根子。他們只知道學習學習再學習。學習是壓倒一切的大事。他們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走這條路,將來成為更為偉大的人物。

現在孩子這麼聰明,他們怎麼能不高興呢。

跟他們的那些多補了一年習的同學比起來。人家多糟蹋了一年時間,當時看好象吃了大虧,可後來看,反而佔了最大的便宜。那些人後來都考上了更好的大學。有一個還考上了著名大家,直接上了研究生。一畢業工資是他們的兩倍。現在已去了日本。回來時胳膊上挎著一個日本娘們,一臉的得意之色。而他們只能在這個北方的城市生活一輩子了。

他們的夢破滅了。破滅了的夢只有兒子將來有可能實現了。

不過他們也看出了這孩子身上有許多讓人不舒服的地方。比如性格太強了,什麼都要自己說了算。如果不按他的意志來辦,他立即怒火中燒,發起脾氣來。脾氣大到連大人也害怕的地步。

一天,家里來了吳金鉤單位的同志。夫妻倆一同來。他們和吳金鉤是業務上的合作者,也看出了吳金鉤不是那種平凡的角色,遲早要出人頭地的。利用平時時間大家聯絡一下感情,以圖將來有個照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女人長得漂亮了點。和南柯夢站在一起,讓南柯夢心里不太舒服。于是南柯夢便想在客人面前顯示一下兒子的本領,以挽回一點面子。她便讓兒子給叔叔阿姨背幾首唐詩。

不想吳良心站在了眾人中間,用小白眼翻了一會父母,說︰「給錢。」

這是南柯夢沒有想到的。她笑著哄著︰「寶貝,你背了媽媽給錢。快,乖,讓阿姨听听寶貝背的唐詩。」

「不背。背了你不給。」

南柯夢只好從口袋里掏出十元錢給他。這小子把錢裝進口袋,胡亂地背了幾首,便要跑了。

做女乃女乃的見南柯夢臉上下不來,便拉住了吳良心,「心心,來,咱再給阿姨多背幾首。我們不是能背過五十多首嗎?來,給阿姨背首朝辭白帝彩支間吧,女乃女乃也想听。」

不想吳良心臉色一變,說︰「去你的吧,女乃女乃,你哄了我多少回了,我才不信你的呢。」

這小子一邊說著,從背後一推,一下子把沒有絲毫準備的女乃女乃推倒了。

老女乃女乃是彎著腰的,一下被吳良心推倒在地上,臉上摔青了,半天從地上起不來。

這麼小的人兒,不知那里來的那麼大的勁兒。

吳金鉤連忙把母親從地上扶起來,急著要往醫院送。

一家人一進忙得不知如何是好。吳金鉤的同事也看不過眼了,一邊安慰著老女乃女乃,一邊說︰「這孩子,性子也太烈了點,要管管,不管將來可怎麼得了。」

氣得吳金鉤給母親看病回來,狠狠地打了吳良心幾巴掌。

這小子從來沒有給人打過。這一回吃了點虧,破著嗓子哭著,不吃飯,不睡覺,一夜嚎得人睡不成覺。關了燈,他不怕。你把他從地上抱到床上去,他又下來,一個勁地哭著,直哭到沒有聲了,成了干嚎。似乎只有大人給他倒歉了,才肯罷休。後來還是女乃女乃和爺爺起來,哄他,讓他再推,說女乃女乃不怕摔,這才哭著去睡覺。

上街時也煩人。看見玩具,干脆就不走。見什麼要什麼。不管值多少錢。你不給買,他就呆在那里。賣玩具的說︰「買吧,現在大家都一個孩子,大人省一點,別讓孩子受委屈。」

這話有點理。可吳金鉤不這麼想。他以為,見什麼要什麼,你要原子彈,老子買得起嗎?現在這麼大點年齡,將來大了可怎麼得了。

做爺爺的怕孩了脖子後的小包又起來了,自己掏錢給買了。

吳金鉤說父親︰「不能這麼慣孩子,會害了他的。」

吳病生氣了︰「你小時候,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慣得比他現在厲害,現在也沒有見有什麼毛病。給孩子買個玩具,值得說這麼多的話嗎?現在的孩子那個不是這樣。」

吳金鉤不言語了。在父親面前,他不能頂撞。

吳良心吃飯也霸道。小人要坐在正位上。菜上來,不管別人來沒來,他先吃上了。愛吃的就搶在面前,不許別人動。不喜歡吃的,吃一口吐在盤子里。吳金鉤又要打。做父親的一筷子夾過去,塞在自己嘴里了。

誰要是說了跟他心思相反的話嗆抓起盤子碗就摔。你要是罵了他,就一個人鑽回房子關了門哭,任你怎麼叫門,他也不開。直到大人給他回話倒歉了,他才開門。

吳金鉤私下跟南柯夢說︰「不能把孩子給爸媽帶了。再帶他將來非成一個小霸王不可。咱們家將來可熱鬧了。」

南柯夢也以為對,可怎麼跟公公說呢。說了公婆肯定不願意。她只好對丈夫說︰「對,可不能急,急怕老人接受不了。」

兩口子都在想著怎麼找外借口把兒子接回城里來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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