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四十三、獨立個性

作者 ︰ 格言

倪艾的家庭和吳良心不一樣。首先是因為倪艾的母親花想容在他們那一塊,簡直是一個大美人。這就給了她做人的足夠本錢。從小,她自己就知道這個。她不論是走到那里,都有人恭維她,討好她。這樣的經歷給了她足夠的自信。不論走到那里,她就驕傲得象個小公主。原本想著,她不論是做什麼事,都會象她處世一樣,到處都是一帆風順。可高考的時候,她卻偏偏沒有考上。沒考上也就罷了,成績在同學之中,怎麼會成了最低的一個。第二年,同學們都回學校去補習了,她卻沒有那份膽量。因為那成績也差得太遠了。不過,她也有引以為驕傲的地方,那就是她的運氣比較好。那時候允許頂班,他的父親當時正好五十四歲了,見女兒沒有考上大學,就提前病退回家,讓花想容去單位頂了班。

這是一個運輸公司的汽車修理廠,不大也不小,里面的工人,很多都是頂替上來的。初去的時候,花想容在車間,那里的活很重也很累。她一個大姑娘,要和小伙子一樣的拆卸汽車輪子,一樣地弄得滿身都是油膩。可不到一年時間,他的師傅在選舉中獲勝,成了車間的主任。在工廠中,師徒關系那是很鐵的關系。師傅成了領導,她自然也得到了好處,于是她也成了班長,入了黨。過了一年,她的師傅又成了副廠長,那是眼看就要成為廠長的人物。大家都看出來了。她也看出來了。這時,廠里又來了一個叫倪子布小伙子,不知是什麼關系進來的,樣子很牛,膽子也很大。他拚命地追她。小伙子剛來,本事平常,相貌不錯。一方面,她很點喜歡小伙子的長相,另一方面,師傅又勸她要以自己的政治前途為重,暫時不要談戀愛。花想容這時陷入了矛盾之中了。不听師傅的,怎麼在這個廠子里混,听師傅的,廠子里的風言風語讓她受不了,師傅又是個有家室的人,與妻子關系很好。在矛盾之中,她選擇了報考電大。想用這處方式,使自己擺月兌眼前的困境。追他的小伙子也真鐵了心。她去上學,倪子布就半夜半夜地等來電大的門口。她干活,小伙子就來幫忙。她也曾硬下心來不理倪子布。可又架不住他來陪著笑臉來幫忙。伸手不打上門客,再說女孩子也需要人來幫忙呀。

她自作聰明地想,「他來幫忙,我也不阻止,但我也不答應他什麼。」于是在她的身後,就這麼長時間地跟著一個保鏢一樣的小伙子。慢慢地,她也看出不對勁了︰那些未婚的男性,慢慢地離她遠了。對她說話客客氣氣,眼楮里再也沒有以前的那咱熱烈地欣賞的目光了。問了許多人,人家才告訴她,是倪子布在外面給所有的人說,花想容是他的女朋友,他們也快要結婚了。她氣壞了,把倪子布叫來,責問他,誰是他的女朋友。倪子布笑著說︰「我那是跟朋友們說的玩哩。不過,我喜歡你是真的。如果你有比我條件好的人,我不害你,你自去嫁人。如果沒有,我就等著你。直到你找到滿意的對象為止。」她無話可說了。這話象是一個痴情的人真心的話。她不再說什麼了。依任他象以前那來來作他的跟班和保鏢。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同學中有人結婚了,同學中有人有小孩了,特別是中學畢業後,那些沒有工作的女生,剛過一年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六七歲了。父母開始把她的婚姻列入了議事日程。開始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了。可介紹來的,不是頂班的,就是從外地招工進來的。條件還沒有倪子布好。倪子布在本市有一套房,听說是他姐夫給的。能給一套房,想必在本市是一個不小的官。給她介紹來的這些人,好幾個家里還是幾代人擠在一起哩。她的心開始活動起來了。開始管倪子布叫小倪了。開始接受倪子布送來的禮物了。開始允許倪子布星期天到她家里來幫著買煤干一些粗活了。

他們的關系發生質的改變是跟一次春游有關的。那一年的春天,放五一長假。中學的三個同學約她去春游。地點是在本市的一個景點。三個同學都是剛剛結婚,她不想跟在人家身後做電燈泡。于是叫上了小倪。大約是想在同學中間表現一下,在景區買一咱小吃時,她和賣小吃的婦女爭執開了。開始是講理,那婦婦講不過了,就開始罵粗話。後來就撕扯。小倪上來幫忙。賣小吃的婦女就大聲地喊著打人了。這麼一喊可不得了。山下水庫上的,山上賣小吃賣飲料的,都跑了過來。她們都是城里人,對農村的風俗一點也不懂。在農村遇到這咱打架的事,全村甚至鄰村的認識不認識都會來幫忙。最先跑到跟前的人,已經和她打了起來。這些農村人,全然不管什麼女孩子不女孩子,他們先是推著,後來就踢就罵。山下山上的本地人都在吶喊,他們一邊跑著一邊叫著。同學和她們的丈夫們被這樣的陣勢嚇壞了,他們不敢擋,也不敢言語。只有倪子布這時不顧性命地沖上來,把她從對方的中間搶出來,大喊著讓她跑。她和她的同學互相拉著跑開了。他們只能從山上小路上跑著,挑選著沒有本地人的地方,繞著山頭跑。當她們跑上山頭的時候,看見小倪比他們打倒,許多人在他的身上踢著,小倪在地上滾著,後來滾下了山坡。小倪混下了山坡這個偶然的錯誤,倒成了他逃月兌的一次機會。他滾下山坡,半天沒有起來。後邊的人在喊,在叫在追。倪子布從地上爬起來,光著腳片順著山根跑著,一邊跑一邊擦拭著臉上鼻子里的血跡。

等他們匯合到一起時,倪子布的臉上全是血跡。腳上的鞋沒有了,衣服被撕破了。樣子十分狼狽。等他們搭車回來的路上,她才明白今天要不是倪子布相救,她不知道會給對方打成什麼樣子。倪子布是替她挨了這一頓打。

這一天,她第一次送倪子布回家。第一你給他擦洗傷口。當她為他洗耳恭听傷包傷時,他用手抱住了她的手,她沒有動。

這一夜,她沒有回家。僅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第二天,她用那咱戀人間的親密態度跟著他一起到廠子里上班了。

這一年冬天,他們結了婚。結婚的時候,她沒有請一個同學。

第二年六月,她的師傅又升任了公司的經理。七月,她的電大文憑也拿到了手上。師傅成了公司的領導,手下的原班人馬,都成了領導。有成了廠長的,有成了主任的,只有她還在車間。于是一個星期天,她找到了師傅家,說起她的辛苦和懷孕的不易,希望師傅能給換一個比較輕松的工作。說到傷情處,她哭了,哭得淚花紛紛。師傅大約是被她感致力了,于是答應替她想辦法,要她先回去。

一個月後,她調到總公司工會。

這是一個閑散的單位,基本沒有多少事。這里養著他們公司的一些最有才華的人。有寫作的,有寫字畫畫的,也有唱歌的,說快板的。她來這里基本沒有什麼事。分管的工作是搞宣傳,說白了就是布置一下會場。

工會里有主席,那是以前的公司經理。有副主席,也有委員。那都是現在在位的單位領導。她只能小心地侍候著他們。因為他們的一句話,可能讓她再回到車間去。有一點是明白了,她算是師傅這一系統的人,大家對她還算客氣。她不是師傅最信任的人,大家也是看得清楚的。因為比她來得遲的一個丫頭,也是現傅的徒弟,現在成了公司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經理。坐的小車是三十多萬的,尋她的人整天堵塞了門口。看著那小丫頭得意的樣子,她的心理難過極了。如果當初她听了師傅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小丫頭是大學畢業,人長得也算是漂亮的,更難得的是她身上有一股高傲的氣質。這是她沒有的。但她有漂亮的臉蛋。小丫頭沒有這個。

對小丫頭嫉妒,卻不能爆發,相反在單位見了她,還得親切地挽著她的手,象親姐妹一樣好。可這小丫頭也太不識抬舉了,對她愛理不理,在人多處,常常快走幾步,把她一個人摔在後邊。

她為此非常難過。

回到家里,這股怒火,全都發泄在丈夫身上了。先是看他處處不順眼,茶幾沒有抹淨,地沒有拖好,衣服沒有洗耳恭听淨,飯沒有做好……丈夫只能唯唯喏喏,也不敢說一兩句硬話。她好歹算是調到了機關,丈夫還在車間干著呢。一個地位比自己妻子地位低得多的男人,能怎麼樣?何況她還著身孕,挺著個大肚子上班呢。

四個月後,她生下倪艾。這孩子生下來就很瘦小,哭聲很小,好象是身體瘦弱似的。生下了女兒,丈夫一家子全是高興,包括丈夫的姐姐和姐夫。他們嘴上說著男女都一樣,可又說倪家三代單傳,最好能再生個兒子,一兒一女福壽雙全。到了倪艾七歲的時候,她看看在單位實在沒有什麼前途了,公司的效益越來越差,師傅也下台了,她被安排到公司的物業公司去。說是物業公司,說白了就是家委會,每天只能干一些收水費電費的事。一個月拿那麼的一點錢。錢少倒是小問題。因為姐夫在臨退休時,把倪子布調到了一家物資回收公司。那里名聲不好听,干的活不太干淨,可效益好。一個月三五千元地拿哩。在姐姐和姐夫的鼓動下,他們讓倪艾裝傻,要來一胎的生育名額,生下了倪鑫。

沒有生下倪鑫以前,倪艾盡管是女兒,可爺爺女乃女乃盡管不太高興,可仍然是把她當作心肝寶貝的。吃是盡她吃,穿插也是小朋友中最好的。父親倪子布也是把她當寶貝,上公園把她架在脖子上,在家是把她抱在膝蓋上。

可一生下倪艾,全家人的重心一下子全都傾斜到了倪鑫的身上。全家人把這個三十多歲得到的寶貝當作了心肝。八歲多點的倪艾被當作了大人,不但沒有人來疼她,相反,她還要給弟弟洗耳恭听尿布,拿女乃瓶,顯然把她當作了一個小保姆看了。花想容生下了這個兒子,好象是為倪家立下了汗馬功勞,她的脾氣大了起來,整天地說著她因為生倪鑫落下病,不是腿痛,就是頭痛,家里的活幾乎是干不了了。倪子布在外面做生意,整天忙著應酬,晚上回家來喝得醉醺醺的。家里的一大半活,要靠倪艾來干。當父母和弟弟在一起時,大人逗著小孩,發出響亮的歡樂的笑聲,小倪艾湊了過去,也想分享一下快樂,母親花想容就說︰「快去,寫你的作業去。這麼大的孩子了,也不懂事,寫作業還要大人說了才去嗎?」

臉上還帶著笑容的倪艾,便無聲地走到一邊的房子里去,象只小老鼠一樣地去寫自己的作業。以後,她再也不往父母和弟弟跟前湊了,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笑著,鬧著。她知道,父母現在心痛的是弟弟,因為弟弟是男孩。她的個性開始變得內向了。很少說話,對任何事,只是用黑色的眼楮,靜靜地看著,當父母把目光投身她的時候,她便無聲地走向一邊,默默地去做活。

在學校,她也開始變得懂事。不論做什麼事,她總是把自己當一個大人。寫作業,不等老師說,自己就去寫了。掃地,最她掃得干淨。從不與同學打鬧,也不大聲地叫,跑。在老師的眼里,她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是一個小的大人。當同學們在一起玩的時候,她也不湊上前去,總是老實地在那里做自己該做的事。

沒有事干的時候,她就去看自己的書。那幾本課本,她不知看了多少數派遍了,課文已經能背過了。但她還是一遍一遍地讀著。

她的學習成了班里最好的。

老師開始選她當班長。

一般的小孩子當班干部,多是當著老師的面是一套,樣子象個大人,一背過老師,又恢復了孩子的模樣。可倪艾不,她在老師面前,是一副老誠持重的樣子。老師不在了,她總是極有自制力地把自己該做好的事做好。同學們中間有沖突了,她不會加入其中,好心地勸著擋著。同學中有人欺負她時,她也是笑笑的,僅不罵,也不告訴老師。不過因為她當了班干部,班里的那些調皮的確良學,也不敢在她的面前太過份。到了欺末,評三好學生時,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都異口同聲地要選倪艾。之所以能取得這些成績,那是因為她從小就學會了一個人獨立做自己的事。知道完成自己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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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當然,她也有弱點,老師給她的評語,說是要注意多與同學交往,要注意體育煆煉。每一次老師跟她談這些問題時,她都笑笑的答應,可小學六年硬是沒有改變過來。一轉眼,她就上了中學,成了中學生,而且還是省級重點中學。並且成了尖子班的班長。難怪有人說,孤獨是長大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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