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走到吳良心的面前，用手一拉他的衣服，「走呀，跟我回去，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跟這個眼楮血紅的畜牲有什麼可說的。走，咱們回。」
吳良心看看小晴純潔的眼楮，又看看長鬃狼說，「狼兄弟，我們回去了，你回洞中去吧，那里無量心大哥還要你照顧呢？我是在外面生活慣了的，在那半黑不明的洞中實在呆不慣，你就願諒我吧。」
長鬃狼看了小晴一眼，又看了吳良心一會。突然，它跳到了吳良心面前，說︰「兄弟，你可不能相信它的鬼話。她本來是多年成精的金魚精，當年她化作一個小姐，毀了無量心大哥。現在，他又要來害你。你可不能信她。實話跟你說吧。她的年齡有幾千年了，可以做你的太太女乃女乃，你跟她在一起，實在是一種罪惡。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阿？」吳良心大吃一驚，天下竟有這樣的怪事。自己實際上是和一個可以做自己祖女乃女乃的人在一起。這真是罪過。吳良心嚇得一下子從小晴的身邊跳了開來，又跑向長鬃狼的身邊，問︰「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那麼老嗎？我怎麼會是這樣，我怎麼會是這樣。」
小晴的一張小臉氣歪了，她微笑著走到了長鬃狼的面前，說︰「你是活煩了嗎？怎麼能隨便地講一個女人的年齡，你這破狼真是沒有有禮貌，真是該死！」
長鬃狼也大喊著︰「我知道你這妖女本領十分了得，你要殺就殺，我要是怕也不算好漢。」
「怕不怕是一回事，殺不殺又是一回事。你以為不怕就等天別人不殺嗎？當年我與你無冤無仇，可你硬是攛掇著讓我的情人離開我，去學什麼修行。他不是修了多少年嗎？你也不是修了多少年嗎？可是我什麼也沒學，什麼也沒修，現在咱們比試一下，看看誰勝誰負。」
「我們走的是正路，學的是正修，所得的是正果，不象你妖女學的是歪門左道，懂的是害人殺人，咱們是兩條路上的人，說不到一塊，也走不到一塊，我不跟你比試，我們正道中人，不追求那些所謂的神通，那只能讓人走火入魔。最後不得善終。」長鬃狼對著小晴大叫。
小晴氣歪了臉，對著長鬃狼說，「你真是鴨子嘴，肉爛嘴不爛，現在，你敢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教訓我。你要知道，干任何事情，最終是有後果的，而且這個後果也一定要人承擔的。你說，以前的事，我和無量智的事，你有責任嗎？」
長鬃狼說︰「我那是為他好，你明白嗎？當時他可是一心向道，可給你一勾引，多年修行的功力，全都退轉了，你可知道，人的修行，如水上行舟，進難退易。他被你一引誘，師傅多年的心血，他多年的努力，全都成了泡影。你說，我把他從這種境地中拯救出去，有錯嗎？」
「住嘴，你這破狼，想不到你也一張利嘴，我告訴你，你講的全是你的理，講的全是你那個和尚的歪理。我告訴你我的理吧。無量智本來就是一個凡人，他有七情六欲，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們，硬要一個沒有多少天份的人去修什麼道。結果給他造成了多大的苦難。他與我相遇，相情相悅，並沒有礙著別人什麼事。憑什麼要你一只破狼來管。你跟他人物兩殊，情志不通，他心里有所思所感，你一點也不明白。他為情所困，我與人方便，遂他所願，使他放松，這正是你們的佛祖說的方便之門。你要上天堂，你自去上；我們做凡人，我們自做，跟你有何關系？你開口修道，閉口成佛，從古到今，據你們的經典上講，成佛作祖者無數，可現在，那些佛呀祖呀，都在何處？真有佛祖，人真可以修為佛祖，只怕天下現在滿是佛祖了。因為只生不死，怕早人滿為患了。由此可知，你說的全是虛妄，一派哄人的話。可天下竟然有那麼多的人都信你都以為你們說的是。這普天之下，可笑可憐者也是太多了。」
「你這妖女，你這是外道謗佛，你死後要下地獄的。要經受十八層地獄的苦痛。你不得好死。你這外道的妖女。天下大亂，一定會有你們這樣的人出現。天下大治，你們就會絕跡的。」長鬃狼大罵不止。
「哈哈哈……」，小楮笑了起來，她笑笑地走近長鬃狼，「你不也修行多年，有一定功力嗎？跑呀，走呀，要麼使神通讓我變回金魚去。你不是說我是金魚嗎？那就讓我顯回原形吧。」
長鬃狼說︰「我自愧道不精，沒有那麼大的法力，只能讓你這妖女嬉笑了。」
「不是學藝不精，而是狗屁不通。不是說我是外道嗎？外道也是道。以我看，到了末世，象你們這樣的只會死念佛經的人，還未進道門。天下之大，萬物之珠，就決定了道門之廣，可你們不明此理，還自認為自己是得道者，豈不笑殺人了。」
「不用多說了，妖女，落到你的手里，我自認倒霉，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全認了。你下手吧，我要是眨一下眼楮，那便不算好漢。」
「好，我成全你。這麼多年了，賬也該清一下了。要不老是放在心里，遲早都是一種負擔。清了賬，我也不記了，你也不記了。」小晴從身後拿出那面銅鏡，對著長鬃狼一照，可憐的長鬃狼，剛才還是一個漂亮的小伙子，一下子全身縮成一團，在地上滾了幾滾，成了一只狼。一只很老的尾巴上的毛已經禿光了的狼。
吳良心是第一次見到狼，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狼。這是一種象狗而被狗大了許多的動物。尾巴長背上的毛長些，象是鬃毛。兩只眼楮，黃中帶著紅色。瓜子又尖又利。耳雜乍起來，象是巴的耳雜。它現在躺在地上，樣子好象很痛苦，副無助的樣子。在人們的傳說中，狼是一種可怕的殘忍的動物，叼豬吃羊，天下的壞事給它干完了。可是現在在吳良心看來，它更象是一只狗，一只狼狗。看著狼可憐痛苦地樣子，吳良心心軟了，他想起了長鬃狼的許多好來，它那里象是狼，簡直比一個懂事講義氣的兄弟還可親些。
吳良心跑到小晴面前，從她的手里奪過銅鏡，說︰「不要這樣折磨它了。我听他說過，他本來也是人，可是不知給誰下了毒手，所以才變成一只狼的。你看來他給人陷害的份上，饒了它吧。給他一條生路。世界這麼大，怎麼就不能給它一條活路呢？可以讓它到你看不見的地方去生活。」
小晴說︰「你不知道，他一會人身，一會狼身，混淆了人狼的界限。當他變成狼的時候，心腸狠毒，胡作非為。不如了結了它，也算為人們除害了。他說他本是人身，那是胡說，無量智本來是人，後來變成蛤蟆的。長鬃狼可從始到終都是狼，你可不能被他騙了。」
「算了，小晴。你也不要生氣了。過去的事情，也都過去了，再也追不回來了。你和無量心大哥的事，也是緣份到了。如果你們有緣，以後也會在一起的。不要怪狼兄了。我跟它好歹也算是兄弟一場，論你來你也算是他的弟妹。總不成咱們一好，你先殺了我一個兄弟。那樣我會很難過的。」
「夫君呀，男人可不能這樣心軟。將來你也要成功立業的，要是老象這個樣子，恩仇不分，那怎麼樣才能自立呢。別人欺負過你的老婆，你不報仇，你的老婆自己為自己出氣，你卻來說這樣的沒醋沒鹽的話。你象個男人嗎？我是一個女人，都懂得那怕在你的腳下站過一夜，也一輩子是你的人，可你怎麼對我這樣無情，對別人卻這樣的纏綿心軟呢？」這話說得太重了，吳良心臉上掛不住了。他從來沒有給人這樣重地給人說過。從小到大，大家可都是夸他聰明，懂事。從沒有一個人說他不象個男子漢。小晴這樣一說，吳良心低下了頭。不過他的脖子扭著，那里青筋暴露，那是生氣不服氣的樣子。
小晴走了過來，從吳良心手里取過了那面鏡子，說︰「你心善，我知道，你心軟，我也知道。這樣的人才會對我一輩子好。你越是這樣，我才越高興。長鬃狼的命，可以饒過他。不過，死罪饒了，活罪難免，否剛就沒有天理公道了。」
吳良心問，「你要怎麼樣處置它。」
「把它囚禁起來。不能再讓它再出去傷害別的人了，也不能讓它再出去傷別的畜牲了。你不知道，當它變回狼心時，每三天就要吃一只羊或是一頭豬。無數的生命，就葬身于它的口月復之中了。」只見小晴從空中把手一招，吳良心回頭看時，長鬃狼已經在一個鐵籠子里了。籠子緊緊地鎖著。一把大鐵鎖，很大，它在籠子前面不斷地搖晃著。
吳良心驚呆了。這簡直是一個神話的世界。太神奇了。以前，他曾經在看動畫片或者神話小說時，盼著自己也能有這樣神奇的能力。最差也應該是有朋友具有這樣的能力。現在他看到了，看到了小晴就有這樣的超人的能力。可是他沒有一點喜悅，相反，一種厭煩的心情在他的心里蔓延起來了。
小晴走過來，一拉吳良心的手，「這個事情也算完了，咱們回去吧。在這里也沒事可干了。回去我做飯你吃吧。」
吳良心搖搖頭，「我不餓。」
「你生我氣了？是為那長鬃狼的幾句話？還是因為我收拾了這只破狼，還是信了他說咱們年齡上的差別？」
吳良心只是不想說話。他的心很沉重。這麼短短的一天多，他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簡直無法可想。他有點懷念在學校的生活了。在那里，有煩人的老師，有做不完的作業，有沒完沒了的同學間糾紛，可那畢竟是一個可親的世界。現在，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一切怎麼都得這樣的怪怪地呢？
回到了小晴的家。那個平常的農家小院落，現在吳良心看來，這也是一個虛幻的處所。這可能是小晴變出來的。一面鏡子，在她的手里，能變成殺人的武器，這太可怕了。吳良心覺得她簡直是一個妖怪，一個具有毀滅這個世界上一切東西的魔頭。跟一個魔頭在一起，那怕她對你怎麼樣地好，可是你的心里總不太安全的。
飯端上來了，又是北方人愛吃的面食。可是吳良心一點也沒有食欲。他不想吃。他再想，怎麼樣才可以回到人的世界中去。
小晴看見吳良心不吃。她笑地把飯端了下去。說，「你累了，就休自己一會吧。我去洗耳恭听了鍋碗，一會來陪你說話。」小晴下去了。那邊想起洗耳恭听碗的聲音。
吳良心半躺在床上。想著心事。
說白了，他其實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想不出來。這大概是人遇到劇烈的刺激時，意識的暫時薄弱化吧。
小晴進來了。她為吳良心月兌掉了鞋子，說︰「要睡就好發睡一會。不想睡我陪你說話。」
吳良心不言語。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麼？你害怕我，因為我有超人的能力。可這怎麼了？你們人世間也有人能力大一些，智力高一些。是誰呢？是那些科學家。他們造出了殺人利器，可你並不怕他們，還對他們非常敬佩。我有了一些本領，你就看不順眼了，這只能歸于你們人類的偏見。我跟科學家差不多。也是具有了一些利用別的事物為自己服務的本領。不錯，咱們現在住的，吃的，用的，都是我變出來的。可你也得承認，任何動物的細胞，是可以轉化為人的細胞的。能幫著你生存下去。我吃的也是這樣。我為什麼還要下廚房去做呢，無非是為了符合你的習慣，怕你吃驚罷了。」
吳良心一想也對。具有這種超人能力的人，他為什麼不怕呢？因為人使用的方法是可以摹仿的，是可知的，在這一點上，科學家和普通人是可以相通的。可是要是人是一個小孩，什麼也不知道，當他們見到科學家的本領時，一定也會象現在的樣子。心里害怕極了，處于一種極不安全的感覺中了。
吳良心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晴說︰「我騙你做什麼？我不吃你，你也給我帶不來好處。你的唯一用途就是你可以滿足我過去沒有被滿足的一段情，僅此而已。從這一點上說，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害你做什麼，騙你干什麼。因為你的到來，我的生活中有了許多事，也有了一些快樂。」
這個吳良心懂，按照常理，一般來說，人和動物，都不會對自己喜歡的對象下毒手的。小晴說的這個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