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神王被龍力折磨的大為痛苦的時候,同一時間,浩泊站立在寧神殿的殿脊之上,一臉的冷酷,仰天對著夜空的明月,吞吐一粒雞蛋大小、色作赤黃的瑩潤珠子。(小說)
那珠子與當空的明月,遙遙相應,不住的一明一暗,吸納著明月的光華。隨著珠子的明暗,明月的光輝亦隨之一陣輕微的虛弱。
珠子一吞一吐間,光明神殿殿內的神王,體內的龍力就是隨之一陣猛烈的翻騰。查冥之中,兩者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絲神奇而又微妙的聯系。
浩泊忽然吸回珠子,吞到肚子里去,揮手在身周圍布出一個禁錮結界,使得自己的能量不能夠外泄。接著他暗暗吐吶調息,吸收那珠子得自明月的能量,但見面上隱約浮現出一層流質般的瑩瑩光華,光華愈勝,整個頭顱,被銀光籠罩,漸漸如一輪小小的月輪般。而他雙目開闔間,赤紅的精芒閃爍如電,一股龐大而充沛的龍力,充斥浮動在他的身周圍。良久,浩泊的面色與雙眼,漸漸恢復了平常,除了眼光隱約可以瞧出有一點精光外,幾乎再沒有任何異常。當然,在他喝過烈酒之後,眼中的精芒,也就完全被掩蓋住了。
遙望神王的神殿,浩泊連連冷笑︰「龍丹在我這兒,有龍丹作梗,看你何年月才能夠吸納掉龍神的龍力?不放我回去,就有你的好受。」
驀然遠方一道無匹的聖潔光明之氣涌來,浩泊面色一變,雙目射出無比深刻、奇異的光芒,似歡喜、又似痛苦,似絕望、又似傷感,無比復雜。
一瞬間,他恢復了冷靜,背對著那越來越近的聖潔氣息,自懷里掏出一瓶烈酒,拔開塞子,將烈酒狂灌進嘴巴,周身立時酒氣飄散,一雙眼楮也朦朧黯淡起來,身子微微搖晃,顯得醉意十足。
那聖潔氣息將到近前,浩泊恍若未覺,對當空明月,持酒瓶,醉醺醺的吟誦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出不勝寒……」
那團聖潔的氣息自半空降落在浩泊的身後,卻是生命女神嘉惠。她收起羽翼,以及圍籠在身周圍充滿生命力的生命氣息,無比高貴而美麗的臉龐,滿是痛苦,神色也是極度復雜,對著那搖擺昏醉的身影,輕聲道︰「浩泊。」
雖然嚴陣以待,暗自戒備,浩泊聞聲,脊背仍禁不住一僵,立即轉身,打著酒嗝,嬉皮笑臉道︰「呃,是、是誰在叫我?哦,原來是尊貴的生命女神。偉大的女神,怎麼有空到我這蝸居來?莫非也想喝上一杯?」
嘉惠心如刀割,知道他一直不肯原諒自己,恨自己入骨,誰讓自己十年前欺騙了他的感情了呢?雖然自己當時並不知情,但即使知道,又怎能違抗父神的旨意?結局最終也將還是一樣。(小說)
一瞬間,嘉惠的面色恢復了平靜、冷漠,淡淡的道︰「浩泊,你在神域,不要自作聰明,還是少費點心機吧。不用說神王,即使諸位主神,洞察的能力,也遠遠非你所能夠理解的。」
浩泊一愣,道︰「尊貴的生命女神,我听不懂您說的話,您能不能夠說的再清楚一點?微臣一向誠惶誠恐,不敢有絲毫逾越失禮之處啊。」
嘉惠終于再忍受不住,面色痛苦的道︰「浩泊,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我知道是我傷害了你,辜負了我們的感情,可是,哪怕你狠狠的罵我,但是你萬萬不要這麼冷漠的對待我……」
浩泊握著酒瓶的手一緊,用盡全身力氣方控制住情緒的波動,暗恨自己︰你這個軟弱的懦夫,僅憑她一句話,心就又軟了?這都是什麼時候,又是在什麼地方,還容你有婦人之仁?
努力在臉上擠出不解、迷惑的神色,浩泊道︰「女神大人,小神實在不懂您的意思。哦,也許我們曾經是很要好,但那都是過去了。十年前,在神王的開導下,小神就明白了神與人之間的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小神雖然蒙神王不棄,被提升為司掌奸佞的神祗,但鍍金畢竟不是真金,——就像癩蛤蟆,永遠也吃不到天鵝肉的。自那時起,小神對您,偉大的生命女神,心中就只有永恆的尊敬與崇拜了!」
嘉惠暗嘆口氣,心如死灰,面色淒傷,卻仍不由的作最後的努力,低聲道︰「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恨我不要緊,你不理我也不要緊,請你不要用這種方式來糟蹋自己,烈酒,會傷身體的。」
浩泊面色訝異︰「尊貴的公主大人,您到底在說什麼?您是那麼的高貴,如同天上的這輪月亮,高高在上,卑賤的我,怎麼會恨您?又怎麼敢恨您?又怎麼配恨您?再說,我一名身份最低賤的下人,平生嗜好,不過就喜歡貪幾杯而已,但也好像與任何人無干,至于身體,呵呵,卻是自己的,我又怎麼會舍得糟蹋。不過,還是謝謝公主大人的關懷。」在肚里,浩泊暗道︰還真會演戲,但讓我再上第二次當,可沒有那麼容易。他不停的回憶龍神慘死的那一幕,來加強心中的恨意。
嘉惠終于放棄了努力,面上呈現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淒慘神色︰如果不是自己傷害了他的感情,以浩泊平常狂妄的為人,豈又會將神族放在眼中?什麼「人」與「神」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根本就不曾放在他的眼中。
望著嘉惠的神色,一瞬間,浩泊心中亦一陣尖銳的疼痛︰感覺自己傷害了她,卻也並沒有想象中的快意,如同一柄雙刃劍,作用是雙向的。
嘉惠輕聲道︰「浩泊,父神打算將你放回下界,我知道這是你一向渴望的,但請你不要答應……」(小說)
浩泊立即打斷她的話,訝然道︰「放我回下界?我當然不會答應,我在這兒多好啊,能夠永生不老,又有金銀財寶,鬼才想回到下界去呢。」
嘉惠並不理會他,轉過身背對著他,繼續道︰「……你偽裝的樣子,騙得了別人,又怎能夠騙得過我?我知道這十年來你所忍受得痛苦。但是,你終究不是我們神族得對手,不要對父神心懷怨恨,也不要做傻事,那樣,吃虧的最終只有你自己。你、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嘉惠展開雙翼,飛上半空,激射向遠方。冷冷的風,狂吹在尊貴的生命女神的面龐上,嘉惠情知,自今而後,她與浩泊的種種,終于劃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看著曾經山盟海誓的情人,就此離自己遠去,形同陌路,這又是怎樣的哀傷呵,又怎麼不令她心傷欲碎?
望著嘉惠飛遠,浩泊冷笑不止。驀然,冷笑僵在了他的臉上。但見屋脊上,赫然閃爍、滑動著兩粒晶瑩剔透的、淚珠!
——這是「天使之淚」啊!仰天望著當空的明月,浩泊痛苦的閉上了眼楮,一瞬間,他層層設置、刻意經營的自我保護裝備,被盡數解除!十年來冷酷的天界生存,磨礪的無比冷酷與麻木的心,終于重新感受到尖銳的痛疼。
天使的等級,即使以本體感情的冷漠度作參考的,越是高等級的神祗,感情越是冷漠,這是神界的不變規律。而天使本是沒有淚的,除非她是極度的傷心、痛苦,仰或絕望。當傷心到極點,天使也就墮落到擁有像人類一般脆弱的情感,從而也就流出了「天使之淚」。有了低級人類情緒的天使,是極度脆弱的,幾乎難以再獲得神族的承認。
開了十年酒吧的浩泊,與神族下等神祗混的肆熟,對神族的習性,可謂了解很深。他一向認為嘉惠欺騙與利用了自己的感情,亦就是以此為依據,認為身為高等神祗的嘉惠,根本就沒有對自己付出絲毫真心。而今他一向的推測,無疑被這兩滴重逾千斤的「天使之淚」給粉碎了。
浩泊腮幫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對著夜空,在心下用盡力氣發出了一聲吶喊︰嘉惠,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還要對我懷有感情?為什麼又再挑起我對你的愛?你可知道,這十年來為了忘記你,我受了多少折磨嗎?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做,對你、對我,都是沒有絲毫益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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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魔獸森林。
雖然心下萬分的不同意,鐵速還是不敢違抗元帥的命令,且立即分派人手,將受傷的侍衛護送出森林,至營地養傷;清點剩余的完好侍衛,不過六十三名。見人手太少,鐵速面色難看,十分為難。(小說)
看出他的憂慮,蘧儀微笑道︰「我們不過去查明魔狼的老巢而已,能有收獲最好,如果有不測事情發生,莫非我們打不過,還跑不過不成?」
鐵速苦笑︰就怕跑不過,魔狼的速度,又佔了地利優勢,人類的兩條小腿,又如何能夠跑得過?但他知道蘧儀一向的脾氣,凡是決定的事情,是很少能夠更改的,當下無奈點頭。
一行人沿著逃生狼群留下的鮮明的痕跡,在暗無天日的森林內悄無聲息的直追下去。開始尚有不少別的種類的魔獸,在附近出沒,但隨著追擊的深入,魔狼的氣息越來越濃厚,其余種類的魔獸也隨著越來越少。眾人情知已進入魔狼的地盤,因此沒有別的魔獸出沒,如此無疑魔狼的老巢也將不遠。
「追了有多遠了?」蘧儀輕聲問道。
「大約有四、五十里了吧?」鐵速喘著粗氣道,一路上既要勘察地形,又要指揮行進,還要提防魔獸,鐵速無疑最為勞累。
當先開路的侍衛,一路上凡遇到剛才逃生的魔狼群中受傷掉隊的魔狼,盡數了結,此時回報道︰「元帥,前方魔狼氣息越來越重,而我們追蹤的魔狼群,氣息與之混淆,已經不很明顯,看來我們已經進入魔狼經常出沒之地。」
鐵速精神一振,道︰「全身戒備,看來地頭不遠了,大家小心,保護好元帥。」
蘧儀忽然一揮手,眾侍衛一怔,——這個手勢卻是「噤聲」的手勢,雖然不解,卻皆屏息靜立,不發出絲毫聲息。
蘧儀瞬間面色凝重無比,瞑目站立當地,側耳傾听森林內的動靜。一會兒,他面色大變,睜開眼,精芒暴射,斷然指著右前方,大喝道︰「這個方向,立即全速前進,延誤者軍法從事!」說著當先飛掠而去。
鐵速與眾侍衛雖然不明所以,但沒有一聲異議,絕對服從命令是他們的本能。元帥以如此不容置疑的口吻下達命令,哪怕前方是火坑,他們也絕對毫不遲疑的跳進去。當下眾侍衛不吭一聲,各現神通,竭盡各自的輕身功夫,跟隨蘧儀的身後,悶頭全速飛奔。(小說)
鐵速見蘧儀元帥飛掠在最前方,一直與速度最快、最前一位的侍衛保持著一段距離,刺激著身後的眾侍衛拼了命、發了瘋般的追趕,不由大訝,——按神武軍團的不成文列條,戰斗中,如果上司沖在了下屬的前面,那就表明下屬作戰不力,已經不被上司信任,那將是所有下屬士兵的最大恥辱。
望著兩旁的樹木如飛般紛紛後退,眾侍衛竭盡全力,全速飛奔,追趕著前方的元帥,鐵速實在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勉強提速,跟上蘧儀,提氣道︰「元帥,怎麼回事?」
蘧儀頭根本不回,凝重的聲音傳回道︰「我一時大意,差點使得我們落入魔狼的圈套里。這群畜生的智力,還真是不能小看。」
鐵速依然不解,剛要繼續發問,蘧儀道︰「你回頭看。」
鐵速一扭頭,向來路望去,頓時出了一脊背的冷汗︰但見來路森林,密麻麻全是綠幽幽的、快速移動的魔狼眼,魔狼身形影影綽綽,遍布身後森林各個角落,不知有多少只。而「沙沙沙」的足跡聲,如同蠶食桑葉,充斥在整個魔獸森林內。
此時眾侍衛亦知曉了身後的古怪,不用蘧儀再刺激,各各玩了命般飛奔,企圖甩月兌魔狼的追擊。
魔狼的包圍圈差一點就要形成,卻被早知早覺的蘧儀給識破,率領著眾下屬,自魔狼還沒有來得及合攏的缺口處,沖了出來。魔狼群察覺有變,獵物逃逸,當下四下追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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