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宜鴻把頭深埋在方向盤上,良久他抬起頭,凝望著遠方,琥珀色的眸子里心碎神迷惘。
鈴聲再次打破了曠野的沉寂,費宜鴻看也沒看,把電池扣掉了。
肖雨筠踩著鈴聲快步走進課堂,從來不知到,一節課有這麼的漫長,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也不知道,這節課腦袋里都听了什麼,似乎連教授的聲音她也沒有听到,只看到他在台上做無音演講。她也不知到腦袋里都想了些什麼,似乎什麼沒有想過。
下課的鈴聲一響,她條件反射的掏出手機,熟練的撥通他的號碼,很快提示音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肖雨筠失魂落魄的愣了一秒鐘,向費宜鴻發出了一則消息︰為什麼不接電話,還把手機關掉了,我在為你心神不寧,直到听到你的聲音。
黃昏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洶涌,能夠淹沒一切,還有一絲揭開藏頭露尾般的感。雪花形態萬千、晶瑩透亮,好象出征的戰士,披著銀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戰帆在遠航……
費宜鴻把電池裝好開機,看到了N條來電提醒,有汪安萱的,更多的是肖雨筠的,他看到了肖雨筠的那則短信,迫不及待的撥通她的電話。
「為什麼不接電話?」肖雨筠情緒頗有激動。
「突然覺得很煩,想嘗試一下遺失的滋味,就這樣吧,等我回來。」費宜鴻平靜的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耳邊又傳來「嘟嘟」的斷音,肖雨筠掛掉電話,她的心里卻無法平靜,所有的悵然思緒排山倒海的涌來。
「喂,萱萱嗎,一個小時後「蘇西黃」見,我等你,不見不散。」
汪安萱耳邊傳來那熟悉的男性磁音,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的電話就掛斷了。她的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她在衣櫃里翻了良久,各式各樣的衣服看的眼花似乎無從選擇,又似乎沒有一件可以讓她中意的,換上漂亮的鞋子,她端坐在梳妝台前,淡妝濃抹總相宜。
費宜鴻瘋狂的開車,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立馬見到汪安萱。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費宜鴻踏著「蘇西黃」酒吧的實木樓梯飛快而上,窄窄的木制樓梯里,他的影子高大而英武,青石磨水缸、白蓮、燈火幽靜的雕花欄桿,從他身邊一閃而過。
舞池里一對男女伴隨時尚性感的音樂,不知疲倦的翩翩起舞。柔和的燈光里,「蘇西黃」透著濃重的電影膠片味。
他斟上一杯香檳,潔白的泡沫不斷的從杯底向上翻涌。他的神情優雅而凝練,他在靜待汪安萱的到來。
汪安萱身裹縴長而素白的羽絨服,似一朵妖嬈的白蓮花,正在黑色的夜里靜靜的綻放。她的影子優雅而孤寂,雲鬢高聳,身姿搖曳,風華絕代。
她款款的向他走來,縴長而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明眸中略帶一絲淡淡的憂傷。
汪安萱在他面前坐定,他們的目光彼此心照不宣的交織在一起。
費宜鴻瞥了她一眼,替她沖了一杯淡淡的綠茶。
汪安萱雙手的掌心緊貼著茶杯,茶杯的暖暖的溫度透過掌心,向她的全身傳輸。
「哦……」他們的唇幾乎同時微微啟動。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汪安萱靜靜的說。
費宜鴻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里的半瓶香檳一飲而盡。他也許喝的太猛了,嘴角殘留著潔白的泡沫。
「我們抽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想知道,那位下結論的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否是無可挽回的。」費宜鴻平靜的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是在撒謊嗎?」汪安萱震怒了。
「不,我從來沒有對你的話質疑過,只是,我不希望那位醫生的診斷,是你最終的斷言,那樣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是對你不公平吧!費宜鴻,人為什麼可以說變就變,難道我們之前的感情都一文不值嗎?難道我們十幾年的情感積累抵不過半年的愛情洗禮?」汪安萱憤怒的盯著費宜鴻。
「那是因為這半年的愛情洗禮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情感,什麼又是真正的愛情。萱萱,我希望你能體會一下我心中的痛苦,今天我一個人在郊外想了一整天,還是無法就這樣放掉肖雨筠。當然愛情也是現實的,有時候跟道義、責任是相互沖突的。抽時間去看看醫生吧,這樣對大家都好。」費宜鴻平靜的說。
「誰又能體會我心中的痛苦?費宜鴻,這麼多年來,我始終如一的愛著你,除了爸爸、媽媽,你就是我心中最最重要的人了,不,應該說,你的位置比他們還要重要,你是我心愛的男人,是我今生相依相靠、攜手一生的男人。可是什麼時候起,我心愛的人移情別戀了,拋下了孤獨的我,孤寂的我,你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嗎?當你們甜言蜜語、花前月下的時候,有誰知道舊人在哭?多少個分分、秒秒、深夜、黎明,我都在想著你,盼著跟你見面,我為你流了
多少的淚啊,費宜鴻,為了你,我幾乎付出了一切,為了你,我什麼也沒有了……」汪安萱情緒激動的大吼。
費宜鴻凝視著她,看著她發泄心中的情緒,良久,他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萱萱,不要欺騙自己,你愛過我嗎?你真的愛過我嗎?你是在維護自己可憐的自尊!你不願承認我們之間平靜的走過了十幾年,最後就這樣的結束了!萱萱,我們之間太熟悉了,熟悉的變成了最後的陌生人。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我希望我們都平靜的得以解月兌,去追尋屬于自己的幸福。當然,如果老天真的對你殘忍如此,我不會丟開道義與責任放下你不管的。」費宜鴻丟下這句話,緩緩的起身,踏著「蘇西黃」酒吧的實木樓梯「咚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