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筠安詳的躺在病床上,就像熟睡的樣子,那樣的恬靜,那樣的惹人心疼。費宜鴻拉著她的手,一眼不眨的凝視著她,他還在等待某種奇跡,他幻想著她能眨一下眼楮,或是動一下嘴唇。
一切嘎然而止,沒有結局,也沒有將來。它們永遠保持了愛情的鮮度。卻讓他留下凶猛而精致的眼淚,心疼不已……
這不是一場完整的愛情,就像看一幅世間最美的圖畫,在最美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一切都被切斷,只有回憶,仿佛沒有將來,這樣的愛情不殘忍,什麼還殘忍?
那些無法剝離的回憶、完全和生活的點點滴滴融合在一起時。一切就碎了,費宜鴻在支離破碎中品嘗著愛情潛藏的痛苦與殘忍。
費宜鴻一遍遍的回憶著與肖雨筠共同牽手走過的日子,這是一種精致的殘忍。
而每次的吃飯和吃藥成了最大的難題,肖雨筠不會配合吞咽,費宜鴻就用針管把稀粥、豆女乃粉等食物和藥推入到肖雨筠的口中,每次都要喂上半個多小時。
為了保證她的大便正常,費宜鴻每天就喂肖雨筠喝幾次蜂蜜水。即使這樣,有時她還是無力將大便排出,他就用手指一點兒一點兒的摳。
晚上費宜鴻把鬧鐘放在枕頭下面,鬧鐘一響,他就給肖雨筠翻身,然後再定好下次的鬧鈴時間。
為了幫助肖雨筠恢復身體知覺,他按照醫生的囑咐,費宜鴻堅持每天為她做幾次按摩和護理,並不斷和她說話、交流,每次忙完他都累得渾身是汗。
……
煙花,在美麗的開場後總會只留下寂寞的夜空。汪安萱,一個人在舞台上獨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舞台後的寂寞。
情感就象一張無影的網,網住了這世界上的他和她。他們都在彼此的故事中游走,感受著或喜或悲的人生際遇。
今晚又將是一個難耐的夜,汪安萱內心中最害怕的就是這種寂寞,害怕這樣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靜的只剩自己敲鍵盤的聲音。在這寂靜里,她感覺隨時會窒息,因為心疼痛的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的身體與內心只能隨著呼吸一起抽搐……
她知道沒有一個人能代替費宜鴻的位置。想他,想他,還是不停的想他。像上癮的毒,勸自己要放手,矛盾心里總是強求。她無法挽救她這發暈的情愫,這切切的痛楚。
隔著塵緣戀著他的魂,他那痛心的生不如死的魂……
汪安萱知道今晚無論怎麼樣,也再無法入眠……在這失眠的夜里,她不禁自問,何時才能結束這內心驚慌的日子?她與想得到的那種幸福,到底還有多遠?
她明明知道,熱烈的愛會把人燙傷,但她還是不停的追逐,仿如飛蛾撲火。其實,她也害怕被火灼傷,但她如飛蛾一樣更害怕沒有火的寂寞。寂寞的心,真的無法用任何傷感的句子、詞匯寫得清這感受,也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心中那無奈中的無助。
自己就是自己的陷阱,走進容易走出難,她只能看到開始,也許卻永遠猜不到結局!
……
寂靜的病房里,費宜鴻緊握著肖雨筠的手,他附在她的床邊,昏昏欲睡,其實是一個人在痛心的悵然所思。清脆的鈴聲響了良久,他沒有心思去理會,且任他響吧。
鈴聲響到第三遍時,費宜鴻才緩慢無力的拿起手機,徑直放在耳邊。
「喂,哪里?」蒼老的聲音仿佛是從地底下發出。
怎麼是他接的電話,任俊馳听到他這樣的聲音,心里有種不安的預感,他們吵架了嗎?這是他首先想到的。
任俊馳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預先準備好的話題變了,他有些慌
亂的問︰「肖雨筠呢?」
電話那頭是無休止的沉默,任俊馳一顆不安的心快要跳出來了,難道他們真的鬧矛盾了。
「說話啊,你們之間怎麼了?難道真的吵架了?」
「要是真的只是吵架就好了」滄桑的聲音讓人不忍碎听。
「你這話什麼意思,費宜鴻,你能不能說清楚些,會急死人的!」
「你過來看看她吧,在中心醫院。」費宜鴻說完,就無力的把電話掛掉了。
「什麼?什麼?醫院?她怎麼了?生病了嗎?」任俊馳一連串的追問,電話那頭傳來的只是盲音。
趕往醫院的路上,任俊馳心里忐忑不安,費宜鴻的聲音讓他意識到,肖雨筠定是生病了且很嚴重。
他在心里念叨著,姓肖的,你到底怎麼了?太不夠朋友了,生病這麼嚴重,至少要告訴我一聲哦。虧得人家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惦著你,病了連個招呼也不打,我任俊馳還是你的親親‘哥們兒’嗎?
肖雨筠,為了那個不真實的夢魘,我的肝腸寸斷從來沒有停止過,你知道嗎?任俊馳悵然的想。
紅塵里,他不知道她跟他的緣分有多重,但至少她是他一生的朋友。在他不經意的想到她,知道她跟他生活在同一城市里,且她跟他一樣生活的很好,這樣就很滿足了。
就如現在,在她生病的時候,他能很快的來到她身邊,來探望她,這也是令一種形式的滿足吧。
任俊馳在醫院拐角處,看到了水果攤上有新鮮的荔枝,肖雨筠最喜歡吃荔枝了,他腦海里掠過一處風塵的畫面︰大一的時候,荔枝剛上市,他把一些荔枝呈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像楊貴妃一樣眉開眼笑,「哦,荔枝,我愛死你啦!」她夸張的表情,令他狠不得自己就是那荔枝才好……
任俊馳倒退幾步,當提上一袋子荔枝後,跨進了醫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