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吃也吃了,看也看了,說點正事吧,」他端正了顏色,向站在身後的公務兵示意,公務兵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這里有兩份檢舉材料,都是沖著這次機械步兵旅搞的集訓來的。」他打開文件夾,取出一份資料,道︰「這份是說倪月蘿教官在訓練中虐待士兵和用色相引誘士兵的——你們先別說,我們還是從基層出發,先听听下頭的意見。老羅,為了避免他們作弊,麻煩你親自跑一趟,隨便叫十個士兵,讓他們到這外面來,依次進來听取詢問。注意,保守秘密。」一個中年人起立,離座,大步走出去。
鄭虎和周劍看著我,眼中是詫異與歉疚。
「先說明一下,這兩份材料都是軍部政委遞過來的,除了檢舉倪教官的材料以外,還有一份是揭露參訓人員並非各隊的精英,而是充斥了關系兵,後門兵,背景兵的一批雜牌兵,甚至還有部分人員詳細的姓名來歷背景,這份是在網站上以貼子的形式公開發表的,用的是匿名的方式,得感謝我們軍區網站的網管啊,他們沒有黑了這幾份貼子,而是如實地下載下來,整理好放在了軍長和政委的桌上,才得以讓我們有機會重新檢試這批兵源和這種異常的現象。由于倪教官的特殊身份及她在我們部隊中近期的表現和嘉獎記錄,故而,軍長將事件上報了軍區司令部,劉司令員和李政委讓我下來看看,弄清實情,也才有了今天我們在這兒的會議。我首先表明態度,公正公平公開,有一說一,決不偏坦任何一方,不管中方外方,全部記錄在案,而你們就是見證人!」他敲著桌子,目光堅定。
會議室中寂靜無聲。
那個叫老羅的走進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沖老人點點頭。
「那就叫個進來吧。」老人沖身後的人示意,那人出門,領進一個士兵。
報了姓名年齡,所屬部人番號後,開始了詢問。由那個老羅出面。
問︰「在訓練過程中,你們的教官,特別是倪教官有沒有對你們進行虐待?包括身體和精神上的。」
士兵怔住,看著屋中的人,有點發懵。
老人擺擺手,和氣地道︰「你不要害怕,有什麼說什麼,這三位教官即將面臨解職,你用不著怕他們,事實是什麼就說出來。」
「報告首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士兵眨著眼道︰「為什麼要將教官解職?他們做錯什麼了?」
「現在就是在問你嘛,」老羅道︰「他們是不是在訓練過程對你們實施了虐待?」
「沒有,」士兵瞪大了眼︰「噢,對不起,報告首長,沒有虐待。」
「再想想看,比如不顧你們身體狀況,擅自加大你們的運動量,給你們看暴力片,血腥鏡頭,暗示你們可以隨意殺人?」
「報告首長,您說的是那些影片?可那是戰爭啊,戰爭就是你死我活,」士兵道︰「就算教官們不給我們看,那還是事實存在的啊。」
「那你看了有什麼想法沒有?」
他想了一下,道︰「報告首長,戰爭是殘酷的,雖然我不想殺人,但我也不想被別人殺。所以我認為如果這次集訓能讓我減少被殺的機率,那我願意。」
「他們有沒強迫你參加超負荷的訓練?甚至在你體力不支時仍然命令你繼續,而完全枉顧你自身所能承受的極限?」
士兵猶豫︰「報告首長,我不知道,有時我的確覺得我支持不下去了,可是走過最難過的那一段後,我發現原來我可以做到。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極限究竟是多少。我想堅持可能會讓我發現自己能做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這感覺挺奇怪的。」
咖啡豆轉過頭,嘴角滑過一絲微笑。
「倪教官有沒有對你們進行過一些身體方面的接觸?」
「有啊,」士兵立即道︰「跟我們對練時常把我們摔在地上,不過我也打過她一拳。」
其他人也開始有了笑容。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士兵又開始發楞︰「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我在問你,士兵。」
「報告首長,我不知道呀,」士兵撓頭︰「您說的什麼意思啊?」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個進來,記住,今天的問話決不許泄露一句,否則你將上軍事法庭。」
「報告首長,是!」士兵的神色凜然。敬過禮後,走出去。叫進第二個士兵。于是問題繼續,回答如下︰
「報告首長,沒有虐待,我們是在訓練,而體能應該是訓練中的一項。」
「報告首長,我不認為那些片子宣揚暴力,因為這是事實。我能承受這種血腥的事實。」
「報告首長,我沒有跟倪教官對擊過,我盼望能與她對擊,我想我會擊倒她。」
「報告首長,如果我沒理解錯誤的話,您在暗示性行為,我的回答是︰不,決沒有這種事!」
然後依次進來。
「報告首長,說實話嗎?是的,我認為教官的訓練是挺過火的,但是如果特種兵都是這麼訓練出來的,那我覺得這種訓練我們進行得太晚了。」
「報告首長,我喜歡看好萊塢大片,我覺得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看連續看這些大片挺過癮的。至于那些紀錄片,是,我沒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那樣殘酷的戰爭,當時我有想過,如果我踫到,我會怎麼做,結果我沒有答案。」
「報告首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教官的宿舍跟我們是分開的,除了訓練,我們沒有機會單獨接觸教官們。包括倪教官。」
「報告首長,我認為是虐待,不過,這種虐待可以激發潛能,我以前不知道,甚至到現在都不相信我能做到,結果我真的做到了。這應該不算壞事吧?」
「報告首長,我認為沒有討論這事的必要,一個現役軍人,如果連這些片子都不敢看,那不如回去做老百姓得了。」
「報告首長,倪教官是挺美的,身材也不錯,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可以跟她約會,但是說在訓練中有什麼引誘,那純粹是鬼扯,那麼多人一起訓練,怎麼引誘?這麼多人同吃同住,一天的訓練下來,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誰還會想到那個?說這話的人是導演吧?」
十個兵問完,老羅示意記錄的人整理,嘆了口氣道︰「副司令員,請原諒我發句牢騷,我覺得我象香港八卦周刊的記者,挖空心思想整點無聊的八卦出來增加賣座率。」
「我還覺得我象狗仔隊呢。」老人道。
屋中人終于笑了出來。
「好了,倪教官這件事可以澄清了,」老人道︰「第二件事也不難查清楚,檔案調出來就明白了,何況班,排,連,營等每次訓練及比武都有得獎者的記錄,對比一下姓名就會水落石出。我提醒在座的各位,如果牽涉其中的,請盡早將你們的檢查遞到我這里來,我考慮出發點是為了鍛煉人,可以給予口頭警告。但決不允許再犯,否則將加倍嚴肅處理,另外,再回去約束一下各自的家人,地方上的老百姓我們管不了,但如果今後還有軍隊的家屬到軍營鬧事的,或帶頭起哄的,或煽風點火的,等等諸類事件的,你們自己打退役報告。軍隊不是菜市場,軍隊的槍也不是白佩的!」他一拳打在桌上,打掉了屋中人嘴角還殘留的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