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車開到距離貓鼬家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下車，我告訴倪天曉︰「我的朋友家就在離這兒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我的朋友陣亡了，他的家人還在。我帶你到這兒，只想讓你幫我做幾件事。」
他道︰「說吧，直接點。」
我道︰「幫我搞幾份身份證件，能進入某中東國家的，告訴我偷渡渠道，在那兒哪里能找到槍支，還有，哪些人可能成為線人。」
「你要去那兒？」他皺起眉。
我道︰「說吧，直接點。」
他笑︰「學得挺快。成，這些我都可以幫你搞到，但有個條件︰我也要去！」
我道︰「你的事我沒權利管，你要能去成，我不反對，把我要的給我就行了。」
他道︰「你別裝糊涂，你不把我帶走，我怎麼出得去？我老大給我們幾個全都下了死命令，你沒看見後面的保鏢？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護照都沒收了，海陸空的所有進出口海關把我們象通輯犯一樣張貼在通關處的辦公桌上，你老大狠，比我老大狠多了。我老大都找到倪老大了，還是無法解除禁令。這要在美國，我都可以上法院告你們！」
我道︰「你現在也可以告。」
「窩里斗嗎？我沒這嗜好，」他憤然道︰「別廢話了，成不成，給句話。這是交易，不成馬上送我回去。」
我道︰「你不幫我，我可以另找途徑。」
「得了吧，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孤子，」他不屑地笑︰「孤子是干什麼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皺眉︰「你怎麼知道我是孤子？」
「因為只有你來找我要這條途徑，」他道︰「據我所知，你的那些同行都陸續上路了，那只能說明，他們獲得了幫助。而你的作用，就是藏在他們身後的那枚子彈。所以你的行蹤沒有人知道除了你自己。」
我沉默，我知道他們的智力不下于我。何況，他又是記者。
「怎麼樣，成交吧。」他道︰「你不吃虧。」
我道︰「我不想我的同伴再為了救你死在異國他鄉。」
他惱怒︰「我沒讓你們來救我，我去之前就留下了遺書，要不是我的背包行李被當地人搶了，我早用那柄槍自殺了，我不希望別人為我死！我有準備！」
我道︰「我是軍人，我沒權利把老百姓送上死亡之路。」
「那你呢？你不知道孤子死在外面連收尸的也不會有吧？他們甚至不會承認你的存在！」
「那是我的職責……」
「那也是我的職責！」他吼。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沉默了多久，但恢復談話時天已快亮了。
「阿蘿，」他低低道︰「我們都一樣，只是我們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我願意幫你，也希望你能幫我。這次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只要你帶我出去。」
「十三哥，」我道︰「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聊天了？」
「十幾年了吧？」他道︰「記不清了，你們那兒不能隨便近，你又不常回家，我的手下做軍隊節目都抓不到你們的鏡頭，我看到你長大後的照片還得托你走台的福。」
「十三哥，就算我不能保護你安全，至少，我也不能把你推向死亡，」我道︰「你別為難我，給我資料。」
「說過會給你，」他也固執︰「帶我出去，我的生死與你無關。」
他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听了幾句後遞給我，我接過來，話機中傳來倪老大的聲音︰「阿蘿，到我這里來，立即，馬上，帶上十三。」我還了手機，開動車子。
倪老大在他的辦公室里見了我們。他皺著眉，問︰「怎麼回事兒？內訌？不知道丟人現眼幾個字怎麼寫？」
倪天曉正要開口，倪老大止住了他，道︰「我答應過軍部，只要他們提出的要求一律無條件滿足，十三，阿蘿要什麼全部提供。」
「包括看著她去死？」倪天曉指著我︰「你不知道召她回來干什麼？」
倪老大臉上肌肉抖了一下，道︰「她是軍人——」
「她首先是你我的妹妹！」倪天曉的聲音不由高了︰「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她姓倪！」
「她首先是軍人，」倪老大抬起眼，看著他︰「其次才是你我的妹妹。」
「老大，這話從倪天帆口中說出來我不奇怪，那家伙本來就是個怪胎，冷血，可我不信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倪氏的男人都死絕了嗎？軍中男人都死絕了嗎？就差她一個？沒了她，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不了了嗎？你還是不是男人，是不是老大？」
「去執行任務的不止她一個，她是最好的狙擊手之一，別人可以去，她當然也可以去。在軍隊里，沒有什麼倪氏非倪氏，你不要再說了，覺得我不稱職，你可以提議廢除我的位置，但眼前這件事，你必須無條件配合她。去吧。」
「我不管你的道理有多少條，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個人去，我要跟她去，就算死，我也跟她死在一塊兒。我不想以後背負著愧疚過一輩子！」
「你不能去，你會拖累她，」倪老大道︰「沒有你，她可能還會全身而退，有了你，她恐怕連最後的機會也會失去，這事沒什麼可討論的，把她要的東西給她，你留在家里。要是她出了什麼意外，我答應你，你要陪她死，沒人會攔著。」
他叫進人來，讓送我們出去。
「公主，」有人追上來，遞給我一個盒子，道︰「主子給你的，里面是——你隊友骨灰做的項鏈，主子說他會跟你在一起保護你的每一次任務的。還有，」他轉向倪天曉︰「你誤會我們主子了，為了公主的這次任務，主子跟老主子們都爭的翻了臉，最後以投票方式確定了去那里的幾個人選。公主——是其中之一。這次去做孤子的，全是倪氏。」
倪天曉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這事不會是他的主意，但是我心里不痛快，對不住他了，好好照顧他。」
「公主，」他轉向我︰「平安回來。」
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