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楮,那人一汪深潭般的漆黑眼眸,正將我定定望著。
他那眼神雖看著沒甚溫度,卻也有著十分的吸引人行注目禮的魔力。
我正沉迷于這秀色可餐的美色中,就听見一冷漠且帶著不耐的聲音道「看夠了沒?」
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剛就是之前,迷糊糊的都干了些什麼不著調的事情。于是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甚覺羞愧難當。
我這羞澀的小女兒姿態,並沒能感染到對面的冷漠神君分毫,只听見他一個比之前還要冷上幾分的聲音道「你是誰?怎會在此?」,我頓時感覺有如一股寒氣逼來,生生打了個噴嚏。
心中一時悵然的很,不禁感慨道「這年頭好人不好做啊,明明是恩公,到頭來當你是仇人一般,簡直是……」,想了想,覺得這人生地不熟的,到底應該以和為貴,于是將將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他似笑非笑,語調陰陽怪氣道「恩,公?」
我撫了撫額,裝模作樣拉長調調道「可不是嘛」,于是添油加醋的將之前做過的事情,鼓吹了一番。
大意就是讓他明白我可是卻是為他做了很多,好讓他知恩圖報些,表用那種語氣和恩公說話。
我這一說到底有些作用,他表情和緩不少,掃視我道「那你是怎麼在這兒的?這可不是一個姑娘家該出現的地方」
我暗自琢磨了一番,覺得這問題實不好回答,簡直就是沒辦法回答,不過後路是確實需要考慮的。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這麼些問題呢,我想告訴你時,自會告知。不過我既是你恩公,你又當如何報答我?」
他倏地眯起那雙桃花眼,居高臨下俯視我,聲音飄渺道「恩公,希望我如何報答?」
我暗暗觀察,他雖然身處狼狽,卻並不顯得狼狽,周身依然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倒顯得十分的優雅高貴。
心中打著小九九的同時,一個主意已經誕生,于是我十分謙恭地對他賊賊一笑。
他表情一怔,很謹慎地盯著我。我估模著定是怕我提出什麼非分之想,這男子一旦長得好看些,就會特別的自戀。
我嘴角彎彎,連連安撫「莫怕,莫怕,定不會讓你以身相許就是了,我向來寧願劫財也不劫色的」
他皮笑肉不笑道「恩公說話倒是有趣」
我斂了斂神,正色道「其實,我是無家可歸」
他沉吟了下,道「希望我收留你?」
「不是收留,是幫我提供一個住的地方,我們還是各不相干,你就當是報答我的恩情」我糾正道。
「恩公剛才說喜歡劫財嗎?若有了銀子,這住處也就有了」他淡淡道。
這人警覺性還挺高,不過有錢倒也是一樣的,還自由些,突然想起關于量的問題,于是抬頭「那你允我打劫多少?」
「你既是我恩公,自當不會對你吝嗇」他雲淡風輕道
我唏噓,懸著的心倒也放下了。
待他自顧自將身上的傷口清洗過後,又上了隨身攜帶的藥,我呆在一旁默默關注著,然後慢慢進入昏昏欲睡臨界狀態。
直到面前的某人霍地站了起來,我的腦袋立馬清醒,潛意識中撲上去雙手緊緊抓住他的一枚衣角,急切道「你去哪?」
我其實就是害怕,怕他丟下我一個人,以防萬一。
他淡漠且好笑地掃了我一眼,道「估計一會要下雨了,我們需找個地方避避雨」
我這回才注意到,天上已經烏雲密布,擔憂道「這都快天黑了,怎麼辦呢」
他蹙眉道「你在這等會,我到前面找找看是否有山洞」
我連忙拉住他的衣袖央求「我也要去,我,我一個人害怕」
他頗為不耐,但也算是默許了。
我屁顛顛地亦步亦趨跟著,間或他要停下來等我會。
這夏日的雨來得特別快,還未找到山洞,瓢潑大雨就傾瀉而下。
待找到山洞,身上已經全部被淋濕了。
幸虧這山洞里面有些木材,待他生了火,天已經完全黑了,剛才一陣猛跑還未覺得有多冷,此時靜下來,又是夜里,渾身一陣陣冷意襲來。
我縮了縮身子,抱緊了胳膊。
「靠近火堆一些,免得著涼」他正在添加一些樹枝什麼的,火光應照下,給他英俊的五官,更添一份神秘和深不可測,我心中暖了暖。
半夜時分,我感覺身上冷得要命,眼楮卻冒火似的,似乎是發燒了,渾身燒的難受,意識也是模模糊糊,不甚清醒,只覺得口渴得很。
過了一會,一只溫柔的手附上了我的額頭,接著是甘甜的水到了嘴里,頓覺舒爽了不少。又過了一會,覺得一個暖暖的懷抱環著我,一股熱力包圍著我,我只覺得又冷又熱,睜不開眼楮,一夜昏昏沉沉。
早上醒來,雨已經停了,他此刻不在山洞里。
感覺腦袋仍然有些發暈,回想昨夜,難不成是他在照顧我,始終覺得不太可能,那人那麼冷漠,冷冰冰的,會那麼好心?
正疑惑著,就看他從外面回來了,手里還提著兩只已經經過處理的野雞,我弱弱對他一笑道「早啊」
他默然道「你昨晚發高燒,快到早上才退去」,說話間,順勢將手上的東西擱到地上,就升起了火。
「昨晚是你在照顧我?」我試探著問
「這山洞除了你就是我,這恩情是否能算還了?」他挑了挑眉眼道。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于是急急道「你這恩情,我以後還,我那恩情,已經說好了的,一碼歸一碼,可不能耍賴」
他邪魅一笑,抬頭道「哦?那你打算以後怎麼還?」
我絞著手指頭沉思了會,道「這個來日方長,到時再說不遲」
他淡笑著遞過來一個油滋滋的香雞腿道「有些燙,涼涼再吃」
我甚為感動地鄭重點點頭,就差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