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班長合同期到了,解雇回家走了。臨走前,班長拉著我語重心長的說「李子,好好干吧,別看你剛來的時候又要調走、又整天胡鬧,一頓胡扯淡把技術員弄丟了。但是你是你這幫同學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好好干,你還有的是機會」。
班長走後,由于我一段時間來努力工作,各方面的提高,我就矬子里拔將軍做了班長,也成了當時全大隊最年輕、唯一的一個正式工班長。同時為了便于工作配合,隊長把壞種調到班里做了副班長。
本想趁暑假期間宋雅晴回家的時間回去看看,兩人見個面,說一下可能由于書信造成的誤會。這一干班長就如給我套上了一個無法解開的套兒,挪不動步了。那時候整個人已經愛上了作業這一行,這一干班長,就覺得自己各方面差的很遠了,就全身心的撲在了工作上。日出日落晃眼間就過了暑假,也就取消了回去的念頭。
再一轉眼又到了冬季。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起通井,所干的這口井壓不住井,但是也噴不起來,一直溢流。流出的是水,只有星星點點的油花兒漂在上面,不用說井口,就是整個井場都成了一個明晃晃的溜冰場。管柱上起過程中,會有豆大點的水珠落下,在卸管柱過程中,上面溢流下來的水又會將井口、以及站在井口的人如同水簾洞一般籠罩其中,站在井口用不了幾根管柱全身就會濕透。
這種天氣情況下,誰都不願站井口。活兒雖不多,白天起了一些,井中還有281根油管,但是站在井口躲躲閃閃的速度就慢了,有可能會一個通宵。
看著井口的人都在躲躲閃閃怕濕了衣服,我心里就著急。為了盡快的干完早點歇著,我跳下車來讓壞種操車,我站在井口喊「我站這里了,還有沒有不怕衣服濕了的,豁出一個來,來和我打個配合,別為了這幾根油管弄得全家人都濕透了了。咱早干完早歇著,回去也行。要不都躲躲閃閃的話,恐怕要一夜了,誰也別想歇著」。
我站在那不動了,任憑水往身上澆,別人也就不躲閃了。很順利,到了半夜起了200多點,井里還有幾十根管子了,心里也就不急了。招呼大家歇一會,進值班房暖和一下。
進了值班房,別看濕漉漉的手套感覺很軟和,可是摘不下來了,凍在了手上。在電熱器上烤一下,摘下手套來,抽顆煙,各人拿出飯盒吃點飯,只覺得兩手手心發麻,鑽心的癢,知道是凍得,烤烤就過去了。吃點飯,稍事休息又開始干活,沒起幾根,壞種發現水箱漏了,車里沒水了。
在平常有這種情況,那是巴不得,很好的借口不干了。可是上班前隊長就說了,報了明天射孔的計劃,今晚必須起完。怎麼辦,要是等到明天來修車,那麼就得退射孔計劃,這樣下來一下就是耽誤兩天的工期。
常言說縣官不如現管,何況大晚上呢,什麼違章不違章的,在這怎麼折騰、怎麼鬧騰我說了算,趕出活兒來才是正事兒。班里就四個人,重新調配一下,壞種操車加拉錨頭,一個拖的,原先和我站井口的人,在地上挖個坑,把井里噴出的水,用消防桶舀起來往車里加,我自己站井口盤旋繩、加扶旋繩(那時候沒有液壓鉗,拉錨頭是正常,也是最快的)。
安排停當,繼續干活,可把加水的人給忙活壞了,本身水箱就漏干淨了,那麼點小消防桶,他一桶一桶的加,比漏的快不了多少,看他跑來跑去爬上爬下,一家人都樂的笑。幾十根管子,轟足了油門,手下加緊,一個半小時結束戰斗。
裝好射孔閘門,收拾利索了,也就兩點來鐘。回到值班房里,看大家渾身都濕透了,在這這一夜也不好過,井離隊上不遠,也就十五六里路,因為壞種操了一夜的車,身上是干的,就安排他看井,其他人一道回隊。
壞種就是壞種,說啥也不行,死拖活拽把我留下和他一起看井。渾身都濕透了,沒辦法呀,月兌下衣服來一件件搭在電熱器上烤,身上只穿條球褲和件襯衣。就讓壞種月兌下棉褲棉襖給我穿一下,他是嘿嘿的笑著使勁兒的裹著就是不給,還說「你不怕冷,整天練著童子功,這麼多年了還童子身呢,拿出你當年實習的時候雪地里看錄像賭酒的本事來,一會兒就天亮了,等衣服烤干了再穿……」
把我給氣的掐著他脖子使勁的晃,兩人在值班房嘿嘿的笑著鬧起來。鬧騰夠了,我看壞種棉褲上破了小三角口子,壞主意就冒出來了,心想看你月兌不月兌,不給我穿你也就別穿了。有想法了就不鬧了,說︰「你先睡吧,把你煙給我,我的都濕了,我等著烤衣服」。
壞種掏出煙扔在桌上說,「你慢慢點燈熬油老和尚念經吧,我可睡了」。說完還故意扯著嗓子哈哈大笑幾聲。我盤腿坐在凳子上,面對著電熱器抽煙,壞種側著身很快就睡著了。我等听到他鼾聲了,抽完煙就輕手輕腳的揭開他棉褲上的小口子,把煙頭給他塞進去。
棉花著起來開始是看不出來的,等看見了就晚了。我依舊盤著腿坐著,心里憋不住的笑,又不敢笑出聲來,捂著嘴只憋得肚子疼。一會兒棉褲就著起來了,等壞種感覺到熱爬起來就晚了,想月兌都來不急了,提著褲趿拉著鞋在值班房蹦高跺腳,哇哇亂叫,兩手照著著火處使勁兒拍打,邊拍打邊指著我說你你你,你了好幾個你也沒你出來,越拍打火越旺,臉兒都變了。我終于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嗆的不停的咳嗽。
止住了咳嗽,直起腰來看見壞種還在不停的拍打,就一腳將他蹬下值班房喊「想死呀還是傻呀,那能弄滅麼,外邊不是有水嗎」。
壞種跑到沒有被凍住的地方用手撩水往棉褲上呼啦,可是他這一跑加上外面的小風一吹,褲上就見到明火了,靠用手捧那點水根本無濟于事了。壞種還舍不得扔掉那條棉褲,我見這種情況,也知道自己鬧大了,顧不得穿鞋了,跳下值班房過去將壞種一腳蹬倒,按在水里來回翻滾幾下,幫他把棉褲從身上撕下來。這一來,火是滅了,他也渾身都濕了。
回到值班房他也一件一件月兌下來搭在電熱器上烤,我就說「你他媽的不是不月兌,不給我穿嗎,這回怎麼月兌下來」。他一邊月兌衣服一邊說「行,你行,你等著」。兩個人都月兌的差不多,互相看著樂了,他猛地撲過來將我按到,兩人又繼續掐在一起,覺也不用睡了,瞎鬧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