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可壞了,招來了又一頓訓。就見隊長沖出屋來,站在門口大聲喊「你回來」。我還不知道為啥呢,只好又回去了。
一進門兒,隊長啪的一拍桌子問「說你你還不服了是吧」?
我眨巴眨巴眼,莫名其妙的說「沒有啊」。
「那你剛才一出門嚎啥了,不把我倆放眼里是吧」,指導員說。
我這才意識到這兩句歌給我惹禍了,趕緊說「正好電視里唱,我也就跟著嚎兩嗓子,沒別的意思」。
「這隊上還管不了你了」。
「隊上成不開你了是吧」。
……
站在那听著兩人輪番的訓斥,我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根本沒听進去。看著兩人訓的起勁兒,我偷眼看看牆上的表,都十二點多了,早就過了飯點,估計食堂也關門了。心想,這一句話兩句歌,無緣無故的遭一上午訓,真冤枉啊。
低著頭等著兩人訓的沒勁兒,我趕緊往前湊湊,在桌子上抓起隊長的煙,掏出兩根遞給隊長和指導員給他們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一顆,這才嬉皮笑臉的說「兩位領導,別訓了,這都十二點多了,你們有家回家吃飯去了,我沒地兒吃飯啊。我看你倆也別走了,我請你們下飯店還不行嗎」。
看我這樣兒,兩人也被我氣笑了,隊長說著「你小子行啊,挺自覺,抽上我的煙了」,一邊點點頭答應了。三人出來進了飯店,哎呀,真服了,被人訓了一上午,還要掏錢請人吃飯,真冤枉死我了。
清明過後,我們班上夜班。那天是周五,又是干了一個通宵,下班後回來,我和壞種老樣子,懶得換工衣,在門外吆喝著賣吃的小販那里每人叫了一盤涼皮,去小賣部買兩包花生米,兩瓶酒。
端著盤子坐在門口,看著盤中的涼皮都做的幾近透明了,價錢也有原來的一元一盤漲到一元二一盤。干了一夜吃這麼點東西肯定不飽,就與賣涼皮的開玩笑說「你們是他媽的越來越會做生意了,涼皮越做越小、越做越薄,價錢是越來越高,就現在的樣子,我吃二十張也不飽」。
本來與這個賣涼皮的挺熟的,平常也玩笑扯淡慣了,誰知道她今天吃了槍藥似的沖我吆喝「咦,你吃二十張?你要是吃二十張我不要你錢」。
這話說的我一愣,心想這老娘們今天是咋了。壞種就愛湊熱鬧,立馬就把話接過來了,嬉笑著對賣涼皮的老娘們說「好啊,你倆賭一把,土匪要是吃完二十張你不要錢,要是吃不完他給你雙倍的錢,我給你們做證」。
賣涼皮的也不傻,天天在這里賣,和我們都熟悉,也知道我倆是出了名的壞蛋,一伙的。翻著眼看了看壞種,氣呼呼的說「你作證不行,你倆整天好的穿一條褲子還嫌肥,你找個作證的來,我就不信他能吃二十張」。
就為這兩個人吵上了,引得一群看熱鬧的,但是因為是我和壞種的事兒誰也沒有敢出頭的。壞種今天也不知哪來的興致,也不上火,和這賣涼皮的拉拉扯扯吵著玩。正吵著,娘們過來了,賣涼皮的就說「你們鞠技術員來了,讓他作個證」。
娘們就問是麼事兒,等弄明白了,也趕著湊熱鬧,呵呵笑著點頭說「好好好,我給你們作證」。
壞種就沖賣涼皮的喊「這回行了吧,趕緊切吧,我們技術員作證,不和你賴」。
我一看這回是來真的了,心里也沒沒底。再一想走一步算一步吧,吃不上的時候再說。想到這,端著手中的盤子說「哎,加上這盤,你再切六盤,總共二十一張」。
說完了拉過個馬扎,坐在賣涼皮的擺的小桌前。我吃著,賣涼皮的切著、放著各種料,可好嗎,她不等弄完,我這邊一盤就下肚。一口氣五盤下去,賣涼皮的就有點傻眼了,第六盤端在手中沒給我,而是問「你行不行啊,不是我不舍得,我是怕撐著你,這東西很實呀」。
看她這樣,我就知道她後悔了,其實我也有點飽了,心中也有底了,也想到剛才的五盤子吃的太快了。就掏出棵煙來點上,借著說話來拖延一下時間,說「你不會後悔了吧,那咱可說好,你要是不敢了,我吃的這些可不給錢啊」。
賣涼皮老娘們看我這樣,有點底氣不足了,端著盤子說「我後悔啥,不就幾盤子涼皮麼,給,你吃吧」。說著給我放到面前。
我叼著煙,不急不慌的又吃完了這第六盤。還真就是那話,這東西太實,我就感覺肚子里有點墜的慌了,但是臉上不表露出來。看看賣涼皮的老娘們眨巴著眼看著我,沒繼續切,一推盤子說「怎麼不切了,快點,我還沒飽呢」。說著站起身來,伸伸胳膊,長出口氣,抓著腰帶不是松一下,而是一使勁兒沒再往里緊一扣,然後說「看沒有,再來兩盤也沒問題」。
這賣涼皮的可能真後悔了,在那就是不再切了。其實,我巴不得她不切呢,但是話還得擠兌她。雙方說了半天,大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吧,此時的我,只感覺肚子里墜的難受,有點受不了。看著起哄叫繼續切的人,恨不得上去踹他們幾腳。伸手在背後拽拽壞種的衣服,那意思是我不行了別再叫了,誰知道他會錯了意,叫的更歡了。
最後,賣涼皮老娘們禁不住眾人都說,又切了第七盤。我坐下來,是真有點吃不上了。一邊和她斗著嘴,一邊慢慢吃完了,站起身來就走。
見我要走,這賣涼皮的不干了,沖上來拉著我不散伙了,撒潑耍賴要錢啊。我本身撐得難受,再被她抓著不撒手要錢,不禁有點火了,喊「他媽的,給老子撒手,又不是老子要和你賭,是你要和我賭……」.
不管怎麼說,她就是不散伙,最後在場的人都勸,娘們這個證人也出來說合,我給了她一張涼皮的錢。
回到屋里,撐壞了,鋪開工衣,倚著床頭櫥半坐半躺著,點上顆煙和壞種閑聊。壞種則自己拎著酒瓶子喝著,兩個人又這麼沒換工衣,躺在地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