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東也臉紅脖子粗的提高了嗓門說「隊長和嫂子作證,誰騙你的掉下驢頭來砸死,你他媽的敢吃了,我掏200」。
我看兩人要吵起來,剛想喊兩嗓子制止,就看梁建國拿著那塊死油蛋子在手里掂了掂,一張嘴填到嘴里,一閉嘴,一仰頭,憋得臉通紅,噎的一反白眼,生生的給吞下去了,然後伸著手直揉脖子。我還沒等說啥,艷玲已經跑過去了,給他捶著後背說「你傻呀,那能吃嗎,趕緊吐出來」。
艷玲這一舉動,別看平時經常到我這兒,和梁建國也認識,還是把梁建國鬧個大紅臉。都不好意思了,傻了,站那看著艷玲不知所措了。同時,也招來了一群人的圍觀。我一看有門,這還沒怎麼著呢,就關心上了。就喊「都散了,都散了,有什麼好看的,該忙啥忙啥去」。
我這一喊,把艷玲給喊醒了,也紅著臉轉身跑了。再看張月東就像撒了氣的皮球,蔫了,蹲那里也不吭聲了,一個人嘴里嘟囔著「操,撩騷,本來是別人請我,這回成了我請別人了」。
看他這樣,把我氣樂了,過去照上踢一腳說「你活該,自己撩騷怪誰?這才應了那句古話叫自作孽不可活呀,趕緊滾起來干活去」。
晚上回來,坐到飯店里,我和宋雅晴幫著給互相介紹一下。一頓飯吃到很晚,盡歡而散,再安排一枝花和梁建國送這幫丫頭回去,給他倆個表現的機會。後來這兩對真的成了,還又撮合成了一對。
有話則說,無話則過,轉眼間到了五月底。
接連兩日下著迷迷蒙蒙的小雨,井上的進度就慢了。第三天,雨多少見小點了,晚上,井上的工序,是下的母錐造扣打撈。本身和娘們合計了一下午,想到雨天里,地面泥濘,視線也不好,準備晚上下完後看井,第二天白天造扣。
結果臨近上班了,一枝花過來問井上進度,我和娘們一說,他就說「怕啥呀,現在又不像以前那樣需要七八個人推管鉗了,反正是用液壓鉗。要不晚上我騎摩托帶著李哥上去,造上扣,倒開後,我倆就回來。一是我去學學,二來我明天資料挺多的,還要參加大隊的資料展評,就沒時間上去了,失去這次學習的機會」。
听一枝花這樣說,我心里很不情願,因為我也不想下著雨大晚上跑上去。但是娘們合計一下說「也行,今晚是壞種他們班,你們三個湊一起,就算有啥事兒也能處理得了」。說完看看我,那意思是征求一下我的意見,說「你說呢,哥?咱早干完一天是一天」。
我當時恨不得踹一枝花兩腳,心的話,你多什麼事兒呀。但是娘們這樣說了,我也只好順著他說。但是想到一枝花說要騎摩托上去,我就在想,既然上去了,你就別想回來了。都是你鼓搗的我上去,那你也在井上呆著吧。想著這些就說「誰說不是呢,早干完一天是一天,既然憲華要學一下,好事兒呀。不過這種天兒,這種路況,我看還是一起坐值班車上去吧,騎摩托不太安全」。
井場離公路很遠,道路泥濘值班車進不去,只能步行走進去。一路行來,都是爛泥,深一腳淺一腳的,心中就在不停罵著一枝花。看看快到井場了,提著水桶的人一個不小心,一跤摔倒,水全撒了。一家人也沒在意,等到了井場邊上,看見有個小水坑,幾天來的雨,存了不少水。
壞種就站住腳,一解腰帶喊「來來來,存這麼多水不容易,都過來幫忙給它添滿」。一群人也就全部站住排起隊來望水坑里尿。都尿完了,這才嘻嘻哈哈進了井場。
到了井上,一看白天還沒下完,還差七八十根。壞種值班房都沒進,開始吆喝著干上了。這下著細雨,一絲風都沒有,井上的蚊子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了。順著探照燈的光一看,那就是一道黑色的光柱。被蚊子咬的沒處躲沒處藏得,大家一邊干活,一邊上躥下泵的的拍打著蚊子,干活的速度也就慢了。七八十根管子用了近三個小時,一直下到快十點這才下完。
等探到魚頂(專業術語,井下落物統稱為落魚,習慣上把落物的頂端叫魚頂),我讓壞種上提管柱,再探。等確定了深度後,指揮著造扣,很順利,造扣完了,上提符合,倒扣,開始正常起打撈管。
起出幾根後,看看表十一點多了。招呼人停下來歇息一下吃點飯。吃完飯自然而然就想到喝水了,可是水在來時撒了,根本就沒水。越是想越是渴,一家人就吆喝著出去找水去。但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路,誰也不去。
折騰了半天,壞種就說「都別吆喝了,我倒知道哪里有水,還很近,就怕你們不喝」。
我倆心意相通啊,他這一說我就想到了,但是別人還是一個勁兒的問「在哪?在哪?那還等啥,趕緊弄去呀」。
壞種只是笑著不說,一家人就不停地問。我搭話說「來的時候大家撒尿的那個水坑都還記得吧?老壞就是說的那」。
我這一說,誰都不吱聲了。壞種看看大家,站起身來說「都不喝呀,我喝,我去弄去」。說著拎著水桶就出去了。
不大一會,壞種又拎著水桶回來了,對大家說「不好意思啊,那水坑太淺,水桶沒法弄啊,我是不管了,要喝的自己想辦法」。說著,拿著飯盒轉身出去了。
這個時候,都渴的難耐呀,有人就跟著拿著飯盒往外走,有的就下來值班房仰著頭張著嘴接雨水。我跑到井口,搬著探照燈往外挪挪,照向井場邊的那個水坑,然後也走了過去。
不照不知道,等我挪過探照燈來照著,壞種也已經從水坑里舀起了半飯盒水,一仰頭灌了兩口,一點沒有嫌髒的意思。並說「你們喝不喝,一點尿味沒有,你們不喝我自己喝了,再說了,自己尿的還嫌臊啊」。可是他舀起來了,也就帶起泥來了,佷渾,第二個人沒法舀了。
我走過去,等水稍微清一點,雙手在水坑邊一按,兩腿往後一伸趴下了,直接喝上了,喝幾口後,仰起脖子說「哎呀,真解渴呀,都是自己尿的,一點都不臊,將就喝點吧」。
這下可好,一個個都趴下了,腦袋踫腦袋,在這小水坑這圍了一圈,飲牲口一般咕咚咕咚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