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過幾天,混球讓小莉來接我和壞種去他那里一趟。詢問小莉什麼事兒,她告訴我是因為生意的事兒。正好那天壞種上白班不在,我就告訴小莉讓她自己先回去,我去井上接上壞種,然後我倆一起去。
打發走了小莉,和娘們打聲招呼,找一枝花要來摩托加滿了油,去井上把壞種接回來,我倆殺奔混球那。這一去,差點了結了我自己。
等我和壞種殺進混球的飯店,已是下午六點來鐘了。混球招呼我倆坐下,一邊樂呵呵的向我倆諞他店里的拿手菜,一邊開始張羅安排房間、酒飯。別看和混球折騰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在他自己的飯店里吃飯。
沒有外人,就我們哥仨加上小莉,動筷子之前,混球向我和壞種說生意不做了,並說明了生意不做的原因。听混球掰著指頭一條一條的說完,我和壞種才知道里面的道道兒很多。
因為這邊面粉廠聯系的價格是五毛一斤,听起來很便宜,可是那是純面粉的價格,再加上包裝費,也就是面粉袋子,就折合到五毛二了。加上搬運費,因為300噸面粉不可能是我們說三個人能裝車運走的,需要找裝卸隊,還有運輸費,因為當地沒有火車,要先通過汽車運輸到濟南,再從濟南轉火車到東北,還要倒船才能運往朝鮮。這樣幾次倒騰下來就折合到一毛錢了,最主要的是那要命的承兌匯票,並不是像支票那樣能提錢,而是通過價值相當的東西來抵押的,什麼時候能見到錢就很難說了,由于這諸多的原因,所以混球決定取消了這次生意。
拋開了生意的事兒,成了哥仨吹牛閑聊了,也就杯到酒干暢快淋灕的喝上了。一口氣喝到了接近夜里十點,把壞種喝的趴在桌上不起來了,我也是一步三晃找不著北了。這時,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趕緊回家,其他的一概不想了。
見我嚷著要回家,混球就喊「你他媽的發羊角風了是吧,你喝的個球樣,這一二百里里你怎麼回去」?
「這不用你管,我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老壞都喝的站不住了,你怎麼弄他」?
「這還能難住我麼,我不會背著他呀」。
……
任憑混球和小莉怎麼說也不能將我留住,小莉要用車送我,我也不讓。當時是什麼精神支持的我,不知道了。本來還一步三晃呢,想到回家就不晃了。一把抓起壞種背在背上,出來跨上摩托,一腳踹起來,抽出腰間的九節鞭攔腰把壞種綁在我腰間,猛轟油門沖出了混球的飯店,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出了門,眼楮根本就睜不開,腦子里也沒有任何意識,就只有一個回家的念頭。車行出不足二里路,與對面車會車,刺眼的車燈照的啥也看不見,我也不管那麼多,只管轟足油門往前沖,結果撞上了我前邊一個騎自行車的,再撞在路邊的樹上摔進了溝里,失去了知覺。
這一摔,加上溝里的水,浸醒了壞種,爬起來看沒法弄我,撒腿跑回了混球的飯店,咋呼人把我送進了醫院,並連夜讓小莉開車去我家接我老婆。據壞種和混球回憶說,當時把我送進醫院時,撕開衣服檢查一下,醫院確定我不行了,根本不收,把我扔在醫院門外。他倆情急之下,商量一下先通知了隊上,然後通知了所有的同學、同事、朋友,就等著給我開追悼會了。在醫院門外一扔就是兩三個小時,直到小莉把我老婆接來,是老婆的哭聲喚醒了我,有了動靜,再去求醫生,這才把我弄進了病房。
當我醒來時,已經是住院的第十天了。迷迷蒙蒙中睜開眼,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哪。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一間房兩張床,另外一張床空著。努力地晃晃腦袋,回想一下,想到了在混球飯店喝多了。潛意識中認為可能是在混球的飯店,看到另一張空床,又想壞種怎麼把我自己扔下跑了呢?
想翻身活動一下,卻怎麼也動不了。正在猶疑之間,听到外邊的說話聲,听清了是老婆還有幾個人在說話,是誰就不知道了。這又使我意識到不是在混球的飯店,我就努力去想自己這在哪,是怎麼回事。
這時,听到了推門聲,我本能的想起來問老婆我這是在哪,但是跟著听到了丈母娘的說話聲,潛意識中我不想見她,就又閉上眼,忍住沒動。听著說話聲和腳步聲都遠了,進屋來的就是老婆和丈母娘兩人。我緊閉著眼裝作睡著了,感覺上她們先來圍著床轉了一圈,又趴下來看了看我,才坐在一邊開始說話。
一陣低語後,清晰的听到了丈母娘帶著埋怨卻又氣憤的一段話,她對老婆說「妮子呀,你真命苦呀,憑你的文化,咱這長相、條件找個啥樣的不行呀,你非看上他。這倒好,整天就知道他媽的在外面喝酒不回家,這回喝出事來了吧,這還不如一下子撞死呢。這住院花錢、撞著人賠錢、給人家撞壞了車子也得賠吧。好了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就是出了院也還得處理交通事故花錢吧。要是一下子撞死了,咱還趁著年輕再找個好人家……」。之後的話沒能听進去,感覺累了,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又是兩天後了,是被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吵醒的,睜開眼看看隊上來了一幫小兄弟,梁建國帶著艷玲、一枝花帶著小文,還有梁建國班里的三個,一家人在吵吵戚戚的。我就喊「小梁,來把你哥扶起來」。
當時一群人全然沒有注意到我,听我一說話可能都嚇了一跳,齊刷刷的轉過身來圍上來看著我,各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看著眾人的表情,我迅速想到丈母娘的那一段話,感覺腦袋疼得厲害,心中卻就是一個念頭,我要站起來。艷玲湊近我說「你醒了,哥,你等會兒,宋姐出去洗衣服了,一會兒等她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