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躺在搖椅上,眼楮盯著天空,星星在頭頂閃爍,閃得她心情也極度郁悶。
因前些日子說好了的,只要身體好了獨孤寒就帶她出宮玩上一日。可是偏有這麼湊巧的,快要出宮時竟踫上獨孤夜熙。白薇實在沒法說其它的來解釋,只好老實承認說想要出宮去看一看。獨孤夜熙也沒說她什麼,只是讓段驍跟在她身後,說是保護她。
段驍從江南回來後就被皇帝指給了獨孤夜熙當侍衛,一直跟在他身邊。白薇今日有了個電燈泡怎麼能盡心玩呢?就連去芙蓉坊也沒敢在里面久呆,呆了半刻就出了來。好在清蓮清音兩個將芙蓉坊打理得很好,再加上何貴朋友的關照,倒也平安無事。令白薇沒有想到的是,清音倒是個很有生意頭腦的人。她告訴白薇,特別以那些夫人的丈夫的官職級別打折,這樣一來拉住了大主顧,也不怕閑雜人等來搗亂了。白薇很贊賞她的作法,更放心將芙蓉交由她們打理了。
匆匆逛了下街,因著段驍跟著又不能跟獨孤寒說些什麼,實在也無趣,便早早回了宮來。
正唉聲嘆氣,門口傳來一陣濃濃的胭脂香味,嗆得白薇打個噴嚏。
「臣妾參見國母。」一聲嬌嘀嘀的聲音在白薇噴嚏落下時橫插進來。
白薇抬頭一瞧,原來是如姬。
「免禮。」白薇向來不講這些規矩,隨意地擺了擺手︰「賜座,看茶。」她也沒有因為自己被打入冷宮而唉聲嘆氣,這本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她又不爭寵不爭權,皇帝願把她擺哪就擺哪,只是到時能留著條命出宮去就好。外頭她家大業大,有的是福享。
如姬眼角打量了下白薇,見她神清氣爽不像是個受了委屈之人,相反,看這樣子倒還很自在的。大凡打入冷宮的人不是頹廢無神便是精神不振,哪有似她這樣渾不在意呆這偏殿過清苦日子的。她心里想著這些,濃妝的臉上浮了笑說道︰「妹妹在此過得可好?因著近來皇帝身體欠安,姐姐在御前侍奉不得空,晚了些來看妹妹,望妹妹體諒姐姐些才是。」
白薇听著她客氣的話,愣了一愣,「皇帝有勞姐姐照顧,姐姐辛苦了。」這些客氣說詞白薇實在不擅長。她無意與宮里任何妃嬪有什麼瓜葛,與她們皆是淡淡的,不過問什麼,也不參與什麼。
「姐姐離妹妹這里其實倒是近的,妹妹可時常上姐姐那走動,與姐姐說些話兒,解解悶。」如姬端著茶輕輕地吹著熱氣,臉上突然顯出內疚之色來︰「唉,說來都怪姐姐不好,讓妹妹在此受委屈了。」她瞥了眼白薇又說道︰「姐姐小產之事本就是妹妹無心的,本來姐姐已向皇後稟明不關妹妹的事,只是皇後是一心要懲戒妹妹,姐姐求情也無濟于事……」說著她輕輕將杯子放下,拿著手絹在眼角處擦了擦,「讓妹妹如此,姐姐心里真是過意不去……只得將那兩個胡言的奴才各杖了二十下,管教奴才不嚴,讓她們亂說,是姐姐疏忽了。」
白薇被她的話著實驚住,看她的樣子倒是情真意切的。
「姐姐不必如此,她們也是護主心切,妹妹並不怪她們……」她說到這卻不知如何往下說,那事本來就不是她的錯。
「前些日了本宮身子好些了便前去鳳儀宮請求皇後赦了妹妹的懲戒,只是……皇後又不準。」如姬一邊拿眼瞧著白薇,一邊似很痛心難過地撫著胸口。
白薇見了她這樣,不知說什麼話安慰。
「難得姐姐一片心意……」頓了下,她偏了個話題問道︰「不知皇帝現在可好?」
听白薇問起皇帝,如姬臉上更是愁雲密布,哀淒淒地嘆了聲氣︰「皇帝他這幾日都有服藥,身子倒還是比之前好些了。」
「嗯,那本宮明日去看看吧。」白薇想著皇帝有病她于情于理都得去探視下。
如姬听了臉色微變忙道︰「不可……」她意識到自己唐突,又訕訕地低了眉輕聲道︰「前些日子因為姐姐的事,皇帝還惱著,現如今皇帝在病中,妹妹還是不要前往好些,免得皇帝動怒,身子又不好……」
她說的合情合理,白薇點點頭,皇帝以為自己弄沒了他的孩子,應該是生氣的。這個誤會怕是要等皇帝身體好了後再解釋清楚了。
見她點頭,如姬面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輕輕端起茶來抿了一小口。
如姬環視了下院落,語氣關心地問道︰「妹妹此處簡陋,雖不是長住,但也太清涼了些。如有需要什麼的,盡管與姐姐說聲,姐姐差人送來。」說著她看了眼白薇又輕輕道︰「近日听聞妹妹身體不好,今日特地帶了些養顏補血的東山阿膠、北地人參。這些都是皇帝賞賜的,今日姐姐就借花獻佛了。」
如姬身後的宮女上前獻上了阿膠和人參。一旁的春燕眼明地上去接了過來端到了屋里。
白薇被她的過于熱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訥訥地笑道︰「多謝姐姐關心。」
如姬輕輕笑著,媚眼滑過白薇的臉龐,涂著丹寇的手指捏著一方絲絹放唇邊,淺淺笑道︰「妹妹客氣了。」
她緩緩站起身,白薇見她起身知是她要走了,忙跟著站起身來。
「姐姐就不叨擾妹妹歇息了。」她徐徐向白薇行
了一禮。白薇上前扶起她,「姐姐不必多禮。」
送如姬到了門口,如姬突然將臉湊近白薇小聲道︰「妹妹需提防著皇後。」她一說完,又離了白薇笑道︰「妹妹不必送了,回去歇著吧。」
白薇愣愣地看著她,那句話一直在耳邊響著。待她回過神來時,如姬已走遠了。
她立在門口,木然地看著荒涼的宮道,不明白如姬說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是好心提醒自己還是皇後真的要對自己做什麼嗎?她想到這里,只覺渾身一冷,不由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