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坐牢後都是面色憔悴,內心驚惶。而白薇卻相反。她一到金鑾殿就把在場的百官給弄迷惑了!只見她面色紅潤,唇角帶笑,一身干淨的囚衣,一張白淨的臉,身上也沒有戴任何刑具,完全沒有一絲在所謂的‘有去無回’的天牢里受過一絲苦。
太子獨孤夜熙坐在以前明正皇帝坐的龍椅上睥睨殿前的文武百官,他的身側坐著皇後林若雨。林若雨儀態端莊,但在白薇進到殿中時,眼中的狠色就嗖嗖地往外迸。
「國母是有罪之人,為何不向太子殿下下跪叩安?」林相出列厲聲向白薇說道。
白薇以前覺得這些人都與自己不相干,所以很多事她雖看得清,但心里揣糊涂總是一只眼睜開一只眼閉著繞過去。不過,現在不同了。她在牢里想明白了!當她看到春燕為了自己挺身舍命相救時,她覺得再也不能睜眼閉眼了。她的逃避只能引來那些壞蛋傷害自己身邊的人,她想到含香,她不想再有第二個含香出現。既然老天安排此行,那麼她從現在開始就必須完人丟到自己是現代人的身份,融入到這里,所以她必須要戰斗。為了保護她的,也為了她要保護的人。
「本宮有罪,但本宮還是國母。難道左相的母親若是犯了錯,左相便要讓母親跪左相嗎?」白薇冷淡地看著林相,不慌不忙地回道。到現在她對宮里的人心里也有了些底,她們還以為她仍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嗎?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一驚,林相被她噎得尷尬地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林若雨也沒想到她突然像變了個人,驚得睜大了眼看著她。
獨孤夜熙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他眸光閃亮,聲音清朗︰「來福,搬個凳子來,請國母坐下。」
「本宮謝太子一片孝心。」白薇也不客氣,一坐在凳子上。
百官一片唏噓。獨孤辰唇角輕揚,他為她的改變而高興。只是他的心里又隱隱在替她擔心著。
「太子殿下,本宮懇請太子殿下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給靖兒一個交代。」林若雨側臉向獨孤夜熙說道。
獨孤夜熙微微頜首,問白薇︰「國母可知有錯?」
他提問讓百官一愣,這審問也太溫柔了吧。
「本宮知錯。」
「錯在哪?」
「錯在不識人心。」
白薇說完眼光投在林若雨身上,林若雨不自然的垂下眼簾,閃躲著她的目光。
「國母純屬在狡辯!」林相又奏道,「二皇子尚年幼,國母便下毒加害。且國母犯事已不是第一回。前不久寶林月復中胎兒亦死于國母之手,皇上因念其對大羲有功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之,而國母卻不知感聖上隆恩,更加放肆!臣懇請太子殿下嚴懲!廢除國母封號,將其貶為庶民以示懲戒!」
「事實還沒查清,左相就倉促下定論。這樣何以讓人信服?」這時宋清儒出列反駁林相道。
白薇好久沒見過宋清儒,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她發現這小子雖然還是一副迂腐書生氣,但眉目間卻坦蕩清明隱著一身正氣。
他的話一說完,朝中的大臣明顯的就分成了兩派。一派跟著林相起哄要廢白薇,一派跟著宋清儒反對。不過,支持白薇的人很少,不及支持林相的三分之一。
朝中局勢一眼就可看出來了。白薇不由得頗具無奈的向獨孤夜熙投去同情的目光︰這娃實在可憐!獨孤夜熙踫觸她的目光,心里一顫,神情微微一愣。但白薇的目光很快又轉向一邊,林若雨一臉狠意地注視著她。她卻對她幾微微笑了笑,這笑把林若雨弄得一臉疑惑的樣子。白薇則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听著群臣怎麼個將她掃地出門。
獨孤辰和獨孤寒站在兩列大臣隊伍的最前面,他們一臉平靜地听著底下群臣的爭論,都沒出聲制止。
「啟奏太子殿下。臣以為國母必廢不可!國母來歷未明,雖說對大羲有功,但臣以為迦羅大師所佔的星相是可以確信的。」禮部尚書是林相提拔上來的,他在看到林相使過來的眼色時便出列奏道。
白薇听到‘迦羅’這個名字時似是有點耳熟,在腦中一搜,想起這個和尚是從西番國請來的。
「二位皇叔有什麼好的提議嗎?」獨孤夜熙把問題拋向兩位叔叔。他雖為太子,但掌握的實權卻沒有他們兩人掌握得多。說話最有份量的應是他們倆個。
獨孤辰听了首先出列,「臣以為,國母封號是皇帝所賜,要廢也等皇帝回宮後再議。」
白薇也奇怪,明正皇帝怎麼沒交代什麼就一下子悄無聲息地出宮去了?這皇帝也太自私了吧?
獨孤寒臉色平靜,他也奏道,「臣以為,天子犯法與民同罪。國母犯錯也是理應要受罰的。」他的話讓白薇心里一緊,側過臉看著他,他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他也相信自己會傷害靖熙嗎?白薇愣愣地看著他,心漠驀地一涼,手抓緊了衣襟。
林若雨贊賞的目光投在獨孤寒身上,林相也面上流露著欣慰。
「國母方才也承認自己錯了。那麼,這事實就無須再查下去。國母說信錯了人,這個人就是將藥混淆的秋靈。」獨孤寒的這番話在人群里一下炸開,群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臣
問過國母的侍婢秋靈,秋靈說這藥是她上月摔了一跤去太醫院領的,她還要了一瓶止血的。據李太醫作證說,那瓶藥中有蠍子草的汁液。秋靈不小心將那一瓶打碎了,她見破碎的瓶中還有點藥覺得可惜,就將剩下的藥倒在這一瓶中。由此可知國母並不知情,所以此事與國母無關。大家如若不信,可傳秋靈上來對質。」獨孤寒平靜地講完了話。
白薇卻驚得發愣。事情的轉變實在是容她來不及思考,不過她心里卻是高興的︰他在幫她!
「傳秋靈!」獨孤夜熙下令。
秋靈很快被帶到殿上。
白薇看著她,心里很替她擔心。
「啟稟太子殿下,皇後娘娘,此事都是因奴婢一時粗心而造成的,奴婢願接受懲罰!」秋靈跪在地上,她如獨孤寒所說的一樣說了事情的原委。
「秋靈也是無心之舉,請太子殿下、皇後從輕處罰!」白薇忙站起身向坐在上面的獨孤夜熙和林若雨躬身行禮,請求減輕秋靈的責罰。
事情竟然是這樣出乎意料,林若雨美目含恨地看了眼獨孤寒。這個男人,她以為他會向著自己的,沒想到……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失望!她心中一淒,突然又害怕地想到,難道他是在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的決定嗎?她神色恍惚,突然听到獨孤夜熙問她︰「……皇後娘娘以為如何?」
她一愣忙道,「一切由太子殿下裁奪。」現在她能說什麼呢?他幫她開罪,這事還辦得很圓滿!她朝下面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已鐵青,萬般無奈氣憤地看著她。她目光一驚,忙低了眉。
秋靈被罰杖責三十。朝也退了,群臣也陸續出宮去。
「多謝王爺相助!」白薇攔住正要出殿的獨孤寒誠懇地道著謝。
獨孤寒微微一笑,「國母不必言謝。國母本來就是無罪的,本王只不過呈清了事實。」
白薇听他這麼一說,心里一暖,激動地抬頭看著他,原來他是相信自己的!
一旁的獨孤辰被人忽視而非常不爽,他上前一步擋在他們倆中間,「十哥,我昨日得了一瓶‘十步倒’,今日到臣弟府上嘗嘗如何?」
獨孤寒一怔,唇角一揚笑道︰「是嗎,那為兄一定要去嘗嘗!」他話對著獨孤辰說,但摯熱的眸光卻盯著白薇。
獨孤辰一瞧見他這眼神,眉頭一皺,「那我們這就走吧。」說著他拉起獨孤寒的胳膊就走。邊走邊對白薇說道,「國母回去好生歇著吧,明日我再給你帶一壺好酒來!」
白薇想再跟獨孤寒說句謝謝的話,卻見他已被獨孤辰拖到門口去了。她想要追上去,被突然冒出來的來福公公叫住︰「國母還沒走呀?太子殿下差咱家來問國母︰可有什麼需要的?」
白薇一愣,她再回頭去看門口時,門口已只剩下一團陽光照進來,他們都離開了。
「沒有什麼了,請公公替本宮給太子殿下回個話︰本宮謝太子殿下好意。」她輕輕說道,然後朝殿外走去。
外面的陽光有些剌眼,她進殿時還是早晨,陽光沒有這麼濃烈。她拿手遮住前額,仰望了下碧藍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氣。這空氣真新鮮!
「娘娘,奴婢來接娘娘回去了。」
白薇一低頭,春燕帶著碧霄宮的宮人們來迎接她回宮了。看到春燕,白薇的眼楮慢慢濕潤,「秋靈她……」
「奴婢迎接娘娘回宮後就去接她。」春燕忙答道。
白薇心內堵了幾天的氣這時一舒,朝他們一笑,「我們回家吧。」
回家,碧霄宮就是她在這個朝代的家!回家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