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事卻最終不得不進行。
第二天,學校就有人來通知念熙說家屬院要拆掉。她一時不能接受這個消息,急忙追問,學校的人說房子太老了,已經不適合居住,最主要的是學校決定在這個位置新修一棟宿舍以滿足招生需求。
在教室的時候向立明跟念熙說起這個事,兩個人並沒有太尷尬,主要是向立明依然像以前一樣親切友好。
「今天房東打電話跟我說了,好可惜啊,這麼好的位置,我才住一個月。」向立明相當惋惜。
念熙贊同地點點頭,心情有些沉重。
「設計院的老師有找我去做這個項目,听說很可能會讓學生團隊參加,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什麼項目?」
「就是新宿舍的設計啊,都是研究生和大五的師兄師姐在做,我因為之前有去那實習過,老師記得我,怎麼樣,你要不要來?」向立明期待地問。
A大的建築設計研究院在建築業中也是很有名氣的,而且歷史悠久,念熙當然知道,她對于設計還是挺有信心,但她從來沒做過項目,有些猶豫。
「我行嗎?我從來沒有參與過項目。」
「當然,我把老師郵箱寫給你,你把你以前的作品發幾個滿意的給他,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向立明說著就寫下一串地址給念熙。
念熙接過紙片,點點頭。腦子里又浮現出那棟老房子,這個家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承載了她太多記憶。很快,它就要消失了嗎,真的很不舍。
中午回去的時候,葉懷瑾正在收拾東西。
「媽,你怎麼來了?」念熙其實知道為什麼。
「念熙,別太難過,這房子遲早得拆,正好現在學校有安排,倒也省得我擔心。」雖這樣說,葉懷瑾臉上的表情也是陰郁的,幾十年的感情,不是能輕易割舍的。
念熙不講話,抱著葉懷瑾,頭在她肩上蹭了蹭。
「好了,沒事的。剛剛收到了文件,你得簽字。」葉懷瑾指向茶幾上的幾張紙。
當初念熙不願意加入沈一森和葉懷瑾的戶籍,葉懷瑾就讓她的戶口留在了這里,並把房子過到了她名下。
念熙慢吞吞地挪過去,拿起筆呆了半晌,最終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先吃飯吧,」葉懷瑾把她拉到桌前,「我給 辰打過電話了,他說明天就搬到他那去,我下午把東西收拾收拾。」
「哦。」念熙低著頭,沒法高興起來。
家里也有很多以前葉文和葉懷瑾的東西,甚至還有葉懷瑜和葉楊的。葉懷瑾想要搬到天辰花園去, 辰說太遠了,就搬到他那就好。一些早已丟失在記憶深處的舊物突然冒了出來,勾起了兩個人的傷感與懷念。
辰晚上打開門就看見坐在一堆紙箱子中間發呆的人。走過去,把她攬進懷里,拍拍她的背。
「別想太多,這房子都算得上危房了,拆了未必不好。」溫柔地哄著她。
念熙把頭靠在他肩上,終于放松下來。「沒有,我在想怎麼設計出那種永遠不會變危房的住宅。」
「我還以為你在傷心,原來葉大建築師在創作啊。」 辰笑起來。
念熙抬起頭瞪他一眼︰「是很傷心,不過有什麼辦法,學校要修新宿舍我又不能賴著不走。」
她告訴他想去設計院做項目的事, 辰略微有些吃驚。
「你真想去?」
「為什麼這個表情!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念熙對他的滿臉驚訝怒目而視。
「那倒不是,只是你有作品集嗎?」
一句話問得念熙沒了底氣,大一的上學期,專業課沒有學多少,她都是憑自己的興趣涂涂畫畫。在德國的最後一年,Gavin找了幾個會中文的老師給她上課,也帶她去學校旁听,她除了治療,其余時間都在畫著,但她是畫完了就扔,在電腦上做的也沒留下幾個成品,現下還真找不出幾個。
臥室里,念熙翻箱倒櫃地找自己以前畫的東西, 辰則在電腦前幫她審視還保存著的幾個作品。
「煩死了,早知道有這樣一天,我就把以前畫的都留著。」念熙在 辰背後來回走著,懊惱得要死。
「只要是有點智商的建築系學生,哪怕只設計了一個屋頂,他們都會保存下來。」 辰冷靜地說。
念熙停住腳步,恨恨地看著他︰「不去了不去了,都被你說成這樣了,設計院的老師肯定也看不上我。」說完就倒在床上。
「也未必,這兩個還不錯。」
「真的嗎?」念熙跳起來,興奮地盯著電腦屏幕。
其實 辰早就發現她在設計這方面挺有想法的,創意跟畫工都很不錯。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她的幾幅原始圖都是值得投資的。
「干嘛這樣看我?怪怪的。」念熙看到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有些奇怪。
「為什麼要學建築?瑾姨說過你最喜歡的不是舞蹈嗎?」 辰才想起沒有問過她這個問題。
「不為什麼。」念熙撇開目光。
「你說的,只要我問,你就告訴我。」 辰緊緊鎖住她的臉。
「……就是,那個,高一的時候,我突然去了解了一下建築學,發現很有趣,後來就選了這個專業。」
「為什麼突然去了解了一下建築學?」 辰沒打算放過吞吞吐吐的她。
念熙扭過頭,有些躲閃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目光,心一橫,飛快地講完。
「因為沈叔叔跟我說你會念建築系的研究生。」
半晌,沒有動靜。念熙看向他,他依然盯著她,像要把她看到心里去。
「葉念熙,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你猜。」念熙得意地笑了一下,轉身想往門外走。
筆記本電腦被「啪」地合上,伴隨著一聲尖叫,念熙跌坐到 辰腿上。
「喂,干什——」
才開口就被堵住了, 辰緊緊地抱著她的腰,急切地吻著那溫暖香甜的雙唇。
「我的圖,還沒找完!」念熙在他好聞的味道里掙扎,使勁推著他。
「明天再找。」
「不行,明天就要搬家了。」
「正好,這個家的最後一晚,你不想留點好的記憶麼?」
說著就把她扔到床上,自己也覆了上去。這個小女人,似乎還有些秘密,不過此刻他沒功夫繼續問了。兩個人的呼吸一深一淺地交替著,一室旖旎。
念熙一邊承受著身上的熱情,一邊在心里翻個白眼,這最後的記憶,還真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