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熙不知道是否自己的內心變強大了,明明覺得很難過,很想哭,可在面對別人時,她仍然可以像平常一樣雲淡風輕地笑。
江欣妍在回廣州之前來找了她,告訴她那天跟 辰講的話還有他奇怪的反應。
「你說鐘毅喜歡我?」念熙很吃驚。
江欣妍更加驚愕︰「你不知道?」
「我也喜歡他啊,喜歡他這樣的朋友。」
看到江欣妍古怪的眼神,念熙繼續逃避︰「他喜歡的不是你嗎,你不是他女朋友嗎?」
「你居然,真的,一直都不知道。」江欣妍苦笑著,她終于明白為什麼高一的時候鐘毅想要跟念熙告白,他是害怕,他大概也知道,他不說的話,念熙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想法。
念熙呆了,回想過去的種種,听著江欣妍的講述,眼淚不自覺地流下,那個男孩在死之前說︰不要告訴她。
他居然,一直喜歡自己,可是,他什麼都沒跟她說過,她也什麼都不知道,有人肯跟她說話,有這種朋友,她已經相當開心了,從來沒有想過其它的。
「你真的,沒喜歡過鐘毅嗎?」江欣妍不相信。
「他跟你一樣,都是我喜歡的朋友。」念熙擦掉眼淚,聲音很虛弱。
江欣妍這一刻突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執著的鐘毅,執著的自己,何嘗不清楚各自在干著些沒結果的事。糾結痛苦了這麼多年,原來都是錯誤。她突然有點慶幸鐘毅不在了,至少他走的時候肯定還抱有和念熙在一起的幻想,至少他不會經歷被念熙拒絕的痛。
臨走的時候,江欣妍還是忍不住問了念熙和 辰的事。她告訴她,自己確實結婚了。
她沒有像前一天那樣驚訝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說了那麼多事,他會介意鐘毅嗎?」
「沒事,我們很好,你別擔心。」念熙安慰地對她笑著,心里卻已經難過到了極至,他應該,很介意。
「欣妍,三年前在‘謎語’的那天,我確實相當痛苦,但不僅僅是因為鐘毅。也是在那天下午,我才知道,阿瑾曾因為我失去了一個孩子。」她又想到了那一天,像夢魘一樣,虛無縹緲的自己,不知道身在何處。
「我的病也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沒關系,真的。」
江欣妍動了動嘴,說不出一個字。愣了片刻之後,抱著念熙大哭起來。曾經的憎惡,曾經的芥蒂,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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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念熙照常去了設計院,看到向立明時,她不禁呆呆地望著他。除了樣子,他幾乎是另一個鐘毅,性格脾氣驚人地像。
葉念熙,你整天在想些什麼東西,為什麼老是這種白痴的表情?
葉念熙,下午去看我打球吧,什麼都別說,必須去!
葉念熙,不是這樣跳的,扭大一點,你害的個什麼羞。
念熙,周末去看電影吧。
念熙,我請你吃冰淇淋啊。
熙,不要在意你的耳朵,不要在意別人怎麼說,你比任何人都優秀。
熙,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高中畢業,大學畢業,畢再多業,你也都是我的朋友。
……
那個聲音好听的男孩,那個笑起來周身都泛光的男孩,那個溫暖了她的男孩。她永遠沒辦法忘記他,其實直到現在,她都不覺得他永遠離開了,他一定在某個角落快樂地活著,帶著她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聲音。她總想有一天還能再見到他,她好想跟他說,鐘毅,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是多重要的朋友。
「葉念熙,你想腳踏兩只船嗎?或者更多?」裴語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不遠處的向立明仍在埋頭苦干,念熙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一堆紙筆,還在出神。
「難道跟你的好哥哥吵架了?」裴語冷哼一聲,把一個紙袋子甩在念熙面前︰「你就是得絕癥了也別在這兒愁眉苦臉,我們可不要會影響團隊工作的人。」說完就邁著輕巧的步子往向立明的方向走去。
念熙打開紙袋子,臉上的表情更愁了。那是一件襯衣,她打算送給 辰的禮物。迎新晚會結束後她就在想著要送什麼禮物給他,後來決定要親自設計一件衣服。這是她完全不熟悉的領域,然後她去找了裴語,問她認不認識什麼服裝設計學院的同學,她想給 辰做一件衣服。
裴語當時還吼她︰葉念熙,你搞不清楚狀況嗎?為什麼老是來騷擾我?我們是朋友嗎?
可是第二天,裴語就帶念熙去了服裝設計學院,介紹了五六個同學給她,讓她挑一個。念熙當即大窘,這個惡毒的女人,一定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麼得罪人的事。
想著反正那些人又不認識她,于是閉著眼楮隨手指了一個,裴語在兩秒鐘之內把其余的打發了。
這件襯衣做了差不多一個月,光是念熙跟那位仁兄商量圖紙就用了一個星期,挑布料又用了兩天。後來一些縫合的針線活,念熙要親自做,這大大影響了進度。裴語幾次從她手中奪過那件半成品,說實在看不下去她摧殘那麼好的布料。
她還要送出去嗎?已經好幾天了, 辰都沒有回家,也沒聯系她。她到「晨曦」去找過他,秘書卻說他出去了。
知道鐘毅喜歡她的震撼和被 辰誤會的難過絞得她頭昏腦脹,或許,真的需要靜下來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