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牢中,每隔幾尺都點有火把,每隔幾尺都站有一個守衛。牢里靜得出奇,只听見火把火苗生旺偶爾發生的 里啪啦的聲音。
呂霞屏著呼吸走在有些潮濕陰森的通道上,不時打量一邊的守衛。
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呂霞都忍不住要懷疑這些人是活死人了。
不過,她現在要做的可不是來研究這些的,加快了腳步,朝深牢中走去。
她記得,上次關她的隔壁好像是一間密牢,細間听到一句寶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一探究竟,像是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一樣,使她鬼差神使的不去就心難安。
密牢中,迎面有一股腐臭撲鼻而來,呂霞急忙捂住鼻子。這里更加潮濕,地上還有水跡。呂霞疑惑的皺了一下眉,抬眼看去,差點驚叫出來。
這里是個水牢,里面用粗大的鐵鏈鎖了一個人,那人下半身全泡在水里,很明顯都已經腐爛了。再看上去,那鐵鏈竟是穿過胸骨將人困在牆壁上。那人低垂著頭,頭發像是一輩子都沒有梳理過一樣,根本看不清長相。
看了看四周,四面都是牆,呂霞面前也是玄鐵制成的牢門。牢里灌了半池水,將那人泡在水中,水里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挪動……天吶!呂霞不敢在看下去,太恐怖了!
呂霞輕輕喊了聲「你沒事吧?」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罪,被關在這里,受這樣的罪。
或許是听見了輕聲的呼喊,那人終于慢慢的抬起頭。
「喂,你是犯了什麼罪啊?怎麼會被關在這里,要不要我救你出去?」呂霞雙手抓住鐵門,小心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遍,轉頭看向牢中之人。
那人沒吱聲,呂霞又接著說「你也夠可憐的,被關在這里,是不是你犯了什麼彌天大罪啊?方家人怎麼都這麼狠心啊?手段真是高……」呂霞還站在那里喋喋不休。
西方求敗又垂下頭,用這招來引他上鉤?真的難為他們費那麼大的心思了。
「哎,想想我也夠可憐的,剛到這里來就引了一身騷,都怪那該死的西方求敗了……」
西方求敗听到女子口中叫出自己的名諱,不由尖起耳朵听。
「都怪他了,名字叫的那麼狂傲,原來是皇帝身邊的臣子,我還以為是一位武林絕世高手……沒想到我說我是他的孫女後,江湖上人人都開始抓我……只有笑無塵他相信我不是西方求敗那老頭的孫女,也不知道什麼寶藏……哎,眼下中了方少谷的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見到笑無塵,好想他……」呂霞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忍不住向這個人吐苦水,就是想說,說著說著,臉上帶了一絲苦澀。
半晌過後,呂霞停頓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對你說,或是是看見你比我更慘,然後自我安慰吧。」說的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但真的是忍不住想說,她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里吧,明天在來看你,希望那時候你還活著。」收回思緒,呂霞走到一邊就兀自隱在暗中身影消失了。
西方求敗有些木然,那人是怎麼不見的,他都沒有看清楚,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難道是他命不久矣,然後出現的幻覺?可是——一切又那麼的真實。
***
翌日,天剛蒙蒙亮,方府中下人都早起做事。
做飯的做飯,掃地的掃地……該干嘛就干嘛。
呂霞中途打了會兒盹兒,這會兒正睡眼朦朧的搓著衣服。
方虎傳遞方少谷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去幫呂霞洗衣服,所以後院里除了幾個打水的人,就沒有其他人影了。
「公子今天怎麼睡到這麼晚?」環兒打來洗臉水,輕輕的放在一旁,看了眼床上還在睡覺的公子,有些好奇。平時公子是起的很早,像今天這樣還是頭一朝。
「環兒,別打擾公子了,昨晚公子睡得晚,再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能管公子的事呢?」方虎走進來,對環兒說道。
「嗯。」說的也是,環兒點點頭跟走方虎走了出去。
「虎兒,公子還在睡嗎?」方行達自回廊那邊走來,看見兒子和環兒丫頭走在一起,心中一動,不露聲色的問道。
「爹,公子還在睡呢。」方虎是方行達的兒子,方行達是方家的管家,自幼方虎也算是和方少谷一起長大的,所以是方少谷的貼身侍衛也是小廝也算是有根源的。
「管家好。」環兒給方行達行了個禮。
「嗯,環兒去給公子的早飯端到公子房里去吧。」方行達對她笑了笑。
「是。」環兒看了眼旁邊的方虎,領命走了下去。
「爹。」方虎不知道他爹有什麼要對他說的,才支開環兒。
「老爺要見你。」方行達了然的看了眼他,說明來意。
「知道了。」方虎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在方行達身後向書房走去。
「不知老爺找小的有何事?」走進書房,方虎進來就見到老爺背對著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不禁開口問道。
「要你查的事都查好了?」方行達站在一邊,方杰良並沒有絲毫讓他出去避嫌的意思。
「是,事情的確是這樣……」
***
方少谷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也不知呂霞怎麼樣了。胡亂洗了把臉,連飯都沒有顧得上吃,急匆匆的朝後院跑去。
呂霞還在暈頭暈腦的搓著衣服,不過那速度真是不敢維恭。一晚上下來才洗掉「小山」的一個小角。
本來方少谷也是氣急才讓她來洗衣服的,眼下見她奄奄一息的模樣,心頭涌上一絲沉重。
呂霞沒有睡好,加上肚子又餓,幾天拉肚子沒有休息好,眼下的確有些半死不活的樣子。
一邊龜速搓著衣服,坐在小凳上時不時重重低一下頭,在打瞌睡。
夜里涼風微重,早上又經露水滲透,身子也是吃不消的,眼下看來真是有些病了。
方少谷看到原本精神十足的女子此時變成這樣,有些難過,軟下語氣道︰「呂霞,你可是累了?累了就去息會兒罷!」
呂霞听到方少谷的聲音,幽幽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原本炯炯有神的眼楮,此時更是血絲滿布,晦暗無神。方少谷越發難過,干脆一把拉起呂霞就走。
「我衣服還沒有洗完,公子知道了會罰我的。」呂霞弱弱的說道。
「我不罰你了!」他說不罰她了,誰還敢罰她?她是他方少谷的貼身婢女,由他說了算。
「那就好。」呂霞說完最後一句,頭腦一黑,暈了過去。
「呂霞,呂霞?」呂霞整個身子都歪進了方少谷的懷中,方少谷模了模她的頭,燙!吃了一驚,看來昨晚的懲罰真是重了。橫抱起呂霞快步的向他的房間走去,口中喊道「方虎,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