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神論 第二章 不羈的少年

作者 ︰ 動靜皆風雲

星移斗轉,物換華休,生的祭日即將來臨,這是神界最為隆重的節日。帝花之域陰風襲襲,百花簑退,雖然氣氛有些讓人不寒而栗,但山中羊腸小路上還是人影如蟻,絡繹不絕,都是些前來帝花之域分亨節日快樂的人。

蒼涼蕭殺的氣氛並未凝結住人們的腳步,在晌午時分,各方神聖已充滿了帝君之域的各個角落。但誰也未想到︰一個即將到來的殺戮正慢慢向他們襲來。

一陣空靈的鐘聲響徹雲霄,足足在雲端繚繞了四千九百九十五個來回,像征著神聖帝君已統治神鬼人三界四千百九十五年。鐘聲響過之後,一襲黑衣的龍臣走上高高的祭台,把一柱香插入香爐,口中默念著神聖帝君與日月同在的祝福。在祭台下面,成千上萬的部族紛紛跪去,對神聖帝君的金身雕像頂禮膜拜,且一遍遍高聲唱喝︰神聖帝君,與天地共存!

按慣例,每年此時神聖帝君都會出場,為眾追隨者講經說法,但如今只是龍臣一人主持,讓眾人既驚訝又不滿。

突然,只听有人高聲喊道︰「龍臣,為何令萬人景仰的神聖帝君不出來為眾門徒講經說法,難道你成帝君了嗎?如果那樣,我卻不服,你有何德何能?」

龍臣定楮看去,原來是天魔道掌門魔靈,旁邊還跟著幽冥鬼斧王浪邪子,血頭鷹魔血戰子,神鬼凝眸冷畫屏和屠毒老仙。他們都是神界說一不二的霸客,除了萬物生者的四個弟子,沒有誰被他們看在眼里。

龍臣抱腕當胸,一一問候,恭恭敬敬回道︰「魔靈前輩,眾家神友,實不相瞞,被世間稱為‘百死不僵,大成神者’的神聖帝君已闔然長逝。」

龍臣的話雖說得句句悲傷,但卻無人相信,一陣喧嘩過後,魔靈冷冷笑道︰「簡直是胡說八道,‘百死不僵,大成神者’是什麼意思,不說自明吧,難道也會死嗎?他已成功復活四次,難道這第五次有什麼與眾不同嗎?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快讓帝君出來,否則將化帝花之域為血海!」

龍臣又一抱腕,規勸道︰「尊長有所不知,帝君雖然可以復活,但每五次為一個輪回,而這個輪回其實就是一個大劫難,帝君要找到一個轉世靈童才能成功復活。前幾日,帝君確實復活,並恢復年輕的容顏,但這只是表象而已,他雖歷經近一萬年,但卻未找到轉世靈童。于是他最終歸隱天際。」

龍臣說完良久,幾萬人的場面竟死一般的覺靜,讓人相信帝君不在,比讓人相信天被人偷走還難。但龍臣在世間一向以忠厚著稱,誰又都不得不相信。

魔靈將豹目一閃,高傲地一揚頭,向場內眾人開言道︰「一萬年前,神聖帝君宇天同威在萬物生者的扶持下成就天下共主,一切敢干反抗的生靈皆遭荼碳,我天魔道已被神聖帝君控制近一萬年之久,今日他既已死,我等還有何所畏懼,就拿帝花之域開刀,雪一萬年恥辱!」

龍臣聞言,心頭頗為不悅,強忍怒火對眾人道︰「魔靈前輩所言差矣,昔日天魔道施婬技禍亂天下,讓人族吃盡苦頭。要不是帝君奉行萬物生者的善念法旨,恐怕最為弱勢的人族早已成為天魔道的玩物,此事天下神友共知,在光天化日之下扯謊就不怕人恥笑?」

魔靈羞布被扯下,心頭懊惱,高聲叫囂︰「休要胡言!反正大成神者已然不在,正是天賜良機,未來的帝君就是我的了!」說罷,身形一擺,法劍在空中劃出道道奇詭艷麗的光線,直撲向龍臣。龍臣見魔靈好生無禮,不免心頭火起,為不讓帝花之域受到侮辱,教訓一番這個不馴之徒也未嘗不可。

龍臣氣定神凝,也將隨身法劍抽出,正與魔靈的劍絞在一處,兩股力量交錯把兩柄劍瞬間折為兩段,紛紛落地。魔靈一聲號叫,發動掌攻,龍臣急用右手招架,同時左掌已迅雷之勢擊向魔靈的胸膛。魔靈見勢不妙,腳尖輕點,向後彈射,龍臣一掌擊空。魔靈向來神高氣傲,從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當然神聖帝君除外。本以為會一個回合把龍臣置于死地,哪知兩人打了近百個回合也不見上下。

久戰不下,魔靈心急氣燥,又搶前一步,叫足內力,一股真氣集于掌心,猛然間拍向龍臣頭頂。龍臣聞掌風帶殺,于頃刻間把神氣聚在頂門,一股強勁的力道從頂門射出,正擊在魔靈的掌心,只听一聲悶響,魔靈被震飛數丈之外。

一雙手掌竟不如一個腦袋,魔靈氣急敗壞,但卻不敢再戰,唯恐丟了性命和近一萬年的修為。

龍臣為不讓魔靈過于失去顏面,道了兩聲「承讓」。略放松馳,龍臣道︰「各位神友,今日各位來此,除了參加一年一度的生的祭日慶典之外,更重要的是有求于天下神友。」

話音剛落,只見一禿頭僧人雙掌合什,口中佛號洪亮︰「阿彌陀佛」然後問道︰「不知龍臣英雄有何事求助天下神友?老衲不才,願聞其詳。」

龍臣順聲望去,只見僧人身軀碩大,面容沉靜,目光中滿是陰森之氣,米黃色僧衣在風中呼呼作響,手中金禪杖更讓他多幾分威殺之氣。龍臣一眼便認出,原來是空昊寺的空存妖僧。

龍臣對此人頗為了解,昔日為求得一席之地,從空昊寺一直磕頭到帝花之域,神聖帝君念其自辱可憐,便沒追究他戲弄人族女人的罪惡。「空存大師,有所不知,我師前幾日言道要退隱田園,為保帝花之域長治久安,他用神力鑄成傳說中的上古奇劍‘曳影’。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禍起蕭牆之內,我的師弟獸臣和師妹露凝香竟將帝君殺害,盜走了神劍曳影。所以今日在下肯請天下英雄,見到獸臣和露凝香人人誅之,惹能將曳影找回,帝花之域會賜他千年修為。」語畢,龍臣向四周一一拜謝。

哪知這些個神友非但沒做出任何承諾,反而對曳影之劍倍感興趣,神聖帝君突然殞滅已讓不少人心下竊喜不已,又來個曳影奇劍,更攪亂了他們的神經。

曳影之劍就像一枚擲入平靜湖心的石子,一石擊起千層浪。正當各門各派對曳影之劍心存懷疑時,突聞一聲女子嬌喝︰「燃燒,燃燒!曳影來了!」聲音剛落,一道紅光在天空爆閃,紅光消失的剎那,一個麗影降落紅塵。只見一位身著粉霞羅裳儀態萬種風情的少女立在了眾人面前。

龍臣凝神望去,大吃一驚,不禁月兌口︰「露凝香!」

天下人都見過露凝香,知道她是一位「靜時冷若冰霜,笑時春風蕩漾」的主兒。當下不禁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龍臣料定他和獸臣殺死了神聖帝君並盜走了曳影之劍,但並未料到她會回來,月兌口而出「曳影在哪?快交出來!」

哪知對方顧左右而言他,「龍臣,難道你沒見過女人嗎?你的目光現在可是越雷池了。」

龍臣不覺面紅耳赤,有點惱火︰「露凝香,休要胡言,我要你快些交出曳影之劍。」

「哈哈哈」,女人一陣嬌笑,「你以為我真是露凝香嗎?」

眾人一驚,看她那外貌,難道都會認錯?

女人朝四周看了看,言道︰「一群鼠眼,還對曳影之劍心存幻想,羞煞人也。實不相瞞,我不是露凝香,而是他的妹妹露凝香。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粉心宮主。此人雖說貌美如花,但卻婬心蜚聲天下,讓神人不恥。

露凝香再一次把目光轉到滿臉不屑的龍臣身上,「龍臣閣主,本來我不想來到此地,可我與露凝香早年積下恩怨,听說他身為女人竟藏匿帝花之域,難道帝花之域都沾染了她的色相不成?」

龍臣心中好惱,原來露凝香于百年前來到帝花之域,由于被一群鬼魅糾纏,致使她失去神智,就在危難之際恰被神聖帝君遇到,將其救下,因其名諱中有一花字,便封其為露凝香。

露凝香听完龍臣一番細述,突然花容失色,一層冷霜拂面,「不,那是陰謀!我才是露凝香。」也許是過于激動,露凝香話音未落便將寶劍抽出,直取龍臣閣主的前心。變數來得突然,龍臣毫無防備,一縷清光撕毀了他的外衣,只見一條細線從他的胸部垂下,竟是鮮血。龍臣愕然地望著露凝香,竟無語。

露凝香與龍臣本無仇隙,只是因心急而一時失手,見傷了龍臣心下也是不忍,一邊致歉一邊從香囊中取出一粒紅丹,拋入龍臣驚得半開的口中,只見那條鮮紅的血線突然停止下流,而後向上收縮,從傷口處又回流到龍臣的體內。

雖然龍臣有驚無險,但卻讓他大為震怒,露凝香剛把法劍送歸鞘內,龍臣突然斷喝一聲︰「你找死!」話音剛落,龍臣雄壯的手掌已拍在了露凝香的胸膛。露凝香被掌力震得在空中一連翻了十幾個筋頭才將身穩下,面色淒楚自不必說,一股鮮血從口中大口噴出。幸虧她的止血紅丹才讓她轉危為安。

龍臣一時激動,讓在場眾人大為不滿。露凝香立下決心和他一戰,可卻體力不支。她把目光朝旁邊一閃,只見屠毒老仙正站在身邊,露凝香朝屠毒老仙眨了幾下眼楮,那神色足已讓老仙心旌搖曳。屠毒老仙一聲粗喝︰「粉心宮主,讓老仙為你報仇!」

說罷,飛展身形,只見黑煙背後亮點閃爍,邪影亂竄,屠毒老仙果然厲害,把龍臣閣主團團圍住。但此人過于奸詐,並未想真戰,他深知憑他的那點修為並不是龍臣的對手,所以邊戰邊低聲道︰「龍臣閣主,你為神聖帝君賣命幾千年也還是個閣主,听老仙一言,放棄帝花之域,我們推你為共主,老仙可以挑頭,讓天下人向你倒戈,介時封老仙一個天下副主當當就行,老仙野心不大。」

龍臣一聲冷笑,心說這些個小丑,個個乘人之危,上不上數的都敢在我面前造次,若不殺他幾個真是難以度過險關。想到此,龍臣一聲厲喝︰「死亡天使!」話音剛落,只見天空出現無數金色翅膀,雖看不清他們的面寵,但分明能感覺到死亡到來的陰森。屠毒老仙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一副白骨從天而降。戰斗結束了。

屠毒老仙的死差點讓人窒息,既有人怕得要死,也有人不屑一顧。只听幾聲清脆的拊掌聲,掌聲方止,一位白眉道人緩緩而出。傲然道︰「龍臣閣主的死亡天使果然名不虛傳,見識見識。不過白眉不服,想當眾領教一二,閣下可願賜教?」

龍臣未料到會有這麼大麻煩,清修冠主也來湊熱鬧了,心里暗道︰真是可笑,當你強勢時他們會尊你為王為聖,當你弱勢之時便眾人折牆,你們豈知……,龍臣不願再想下去,微微一笑,「承讓!」

哪知白眉道人並不動手,而是把目光投向一側的空昊寺的空存妖僧,雪璧崖的昆無谷主和太阿城的太阿劍尊,道︰「三位,昔日我們都受盡了神聖帝君的凌辱,現在清算也不會有損我等的君子美名,只要我四人聯手使出‘鬼魅玄影’,就可將整個帝花之域顛覆,屆時天下共主由我四人輪做,如何?」

空存妖僧早就躍躍欲試,只是先前被粉心宮主露凝香擋了一下才未有行動,听清修冠的白眉道人慫恿,覺得不無道理︰天下大亂之時就是英杰月兌穎而出之日!

空存妖僧幽幽地念了聲佛號,不軟不硬道︰「龍臣閣主,出家人慈悲為懷,有悲天憫人之心,只要你交出曳影劍,放棄聖地帝花之域,我等可彌兵息戰,讓世間永亨太平,如若不然,我們定會在爭斗中選下屆神人共主,傷及太多。何去何從你來定奪。」

龍臣苦苦一笑,真猜不透這些自稱君子的人是怎麼把話說出來的,而且又那麼冠冕堂皇,幸虧師父遠見卓識,參透曳影之劍的秘密,為帝花之域留下了一線生機,只可惜到現在為止,獸臣和露凝香還不露面,看來浩劫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了。

面前之眾,幾乎無一不是帝花之域的敵人,並非他們想和帝花之域為敵,而是神聖帝君死了,他們都想從他的神話中擺月兌出來,為自己找到一席之地,因之,把帝花之域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成了所有人的共同默契。

一向內斂著稱的空存妖僧已幾百年不曾出手,他對神聖帝君的恐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如今神聖帝君一死,他何嘗不想乘機翻身,所以,在眾人之中,他反應就格外激烈。金桿骷髏杖把地面壓了一個深深的坑,巨石化為粉沫,一個飛縱便來到了龍臣面前。金桿骷髏杖乃氣與法的結晶,有萬夫不擋之威,還沒踫到龍臣,就把龍臣閣主震飛數丈。龍臣也是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高手,根本未把空存放在心上,這一杖之威確實把他嚇了一跳,暗忖︰看來這個老僧幾百年來並未閑著,修為已突飛猛進了。

龍臣的殺手 是讓人听而生畏的「死亡天使」,那呼之即來的天上來客顯得神蹤詭秘,而又殺力無盡,只見龍臣掌心紅光暴閃,一道亮得出奇的光柱直沖雲端,所有人都為之一震。果不出所料,只見雲端一片黑暗,撲天蓋地而來,頃刻間已把空存妖僧罩在下面。眾人即便都是殺人魔鬼,也不忍細看空存死亡的慘狀,畢竟屠毒老仙的死還讓人心有余悸。

但誰也未料到,空存妖僧並不把死亡天使放在心上,只見金桿骷髏杖飛速旋轉,畫出一個碩大的晶球,將身體護住,讓那些嗜血如命的死亡天使沒有進擊的機會。

在一側觀戰的昆無谷主和太阿劍尊知道空存妖僧雖不會有險,但想勝算也過于渺茫,雙方一遞眼色,提刃而上,白眉道人見狀也不甘示弱,手中拂塵一甩,和其他三人合力而成一幕「鬼魅玄影」。只見四人身體在空中飛翔,速度之快讓人驚詫,手中兵器吐露七彩雲霓,雖讓人耳目一新,卻也暗殺無盡,轉瞬間死亡天使到了劫

數,鎩羽而歸。

四人見勝券在握,當即乘勝而追,要置龍臣閣主于死地。哪知剛剛走近他的附近,只覺各自腳下沉,不知是何物將四人生硬地從天上拉了下來,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正詫異時,只見遠天處白影綽綽,一聲清亮的喊喝把讓四野低迷消沉,在點點晶光的促擁之下,一個白衣少年從天而降︰「各位可好,小爺來得不算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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