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神論 第十三章 妖神出谷

作者 ︰ 動靜皆風雲

東方孤鴻在雪花宮不知呆了多久,只覺心浮氣燥,坐臥不寧,本想出去走走,透透空氣,可剛一開門,門外的墨夜女奴便不溫不火地將他擋了回去。想到梨花公主救了自己性命,當不會再害自己,便折身回去。

半夜時分,東方孤鴻突被一陣奇怪的響動驚醒,側耳細听,遠處傳來男子的悲號,聲音淒歷,讓人心寒。這潔白無瑕的梨花宮何以來得這麼悲慘的叫聲?東方孤鴻想著便想出門看個究竟,但想想可能還有人守門,不讓他出去,便念了句咒語,身體頃刻化為清風,從門縫鑽出,尋聲而去。

片刻,東方孤鴻來到一座地下秘室,不知折了多少彎路,才找到聲源。只見梨花公主坐在一張皮椅子上,後面站著幾個侍女。在她們的前面是一個男人,被架在木架上,渾身上下是血,被打得皮開肉綻。執刑的則是墨夜。

東方孤鴻細細看了半天,大吃一驚,原來那男人是火龍戰將。

梨花公主冷冷道︰「快給你父親寫投降書,否則就一鞭一鞭打死你!」

火龍戰將痛苦地申吟半晌,道︰「做夢,我們荒野人不會向你們低頭,永遠不會!」

梨花公主慢慢從座上站起,盈步來到火龍戰將對面,冷道︰「火龍戰將,多麼威武的名字,若是能馳騁殺場那才叫快意,可如今竟變成階下囚,真是可憐,本尊同情你,只要你能勸你父火龍祖投降,我可以重用于你。」

火龍戰將抬起沉重的頭,猛然唾了一口,梨花公主哪受過這等大辱,手指向前一伸,尖銳的手指竟刺入火龍戰將的眼楮,隨即向外一鉤,火龍戰將的眼楮輕易地被帶了出來。

東方孤鴻見狀心下一慘,想不到這個女人這般凶殘,剛要去救下火龍戰將,卻遲得太多,火龍戰將一聲慘叫昏了過去。

梨花公主看看血淋淋的眼楮,道︰「火龍祖這回肯定會退兵了。」

東方孤鴻突然有種不祥之感,這個女人為了一己之私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若是長久在此逗留恐怕也會慘遭毒手。正想著,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他一下,來得突然,差點驚叫出聲。

梨花公主听有人進來,不禁大驚,馬上去追。

東方孤鴻念聲咒語,可不知為什麼,竟沒能向進來時一樣從容地出去,難道神族的末日到了?不得已只能跟著前面的人向外跑去。那人似乎在指引東方孤鴻,跑跑停停,東方孤鴻也很好奇,又向前追去,不多時便臨近帝京的護城高牆。

那人腳步飛縱,跑得更緊,飛身躍過高牆,本以為會落到地上,哪知腳步下卻軟綿綿的,定楮一看,神色大變,原來自己正站在東方孤鴻的手掌之上,不覺又怕又佩服。東方孤鴻把她放在地上,問道︰「你是何人?」

人影咯咯一笑,道︰「東方神俠的記性好差,方別一年就不認得了,也怪不得你,這一年光景可也是不算短的。」

東方孤鴻听出是粉心宮主露凝香,但想不通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便細問來意。露凝香道︰「如果我不及時出現恐怕下一個被挖掉眼楮的就是你。其實我已找你一年有余,現在距神族覆滅不到三年時間,神族法力大減,恐怕已不是人族的對手,也許明天早晨一醒來我們將變成人族的階下囚,如今之計只能由你擔起拯救神族的任務。我已用一年時間說服神界,為了神族的復活,都同意讓你當神聖帝君,就連久戰兩年有余的西方帝君登峰造極和北方帝君傲然一笑也罷兵息戰,讓你繼任帝君。」

東方孤鴻沉吟半晌,心道︰神聖帝君可是神人共主,只要神界齊心擁護就可拿起齊心法杖,只有成功拿起齊心法杖才能成為神聖帝君,難道那些神人真的都超然淡薄了嗎?

東方孤鴻道︰「據我所知空昊寺的空存妖僧,雪壁崖的昆無谷主,太阿城的太阿劍尊以及冷畫屏幽冥鬼斧王血戰子等大神都已歸附荒野人,他們中有一個不同意我也拿不起齊心法杖,神界同樣無法復活。」

露凝香道︰「他們不是問題,沒有哪個神仙會甘做人類的奴僕,那不過是他們的權宜之計,我相信他們會從大局著想。」

東方孤鴻本無心神族的滅與不滅,可長時間與神人兩界接觸,人族的貪婪讓他厭煩,相比之下,即將傾倒的神族倒讓他生出憐惜之情,他的內心也不忍神族就那麼從世間消失,于是點點頭,「但願如此。」

說話間,突然形勢驟變,只見日月王朝帝京一陣騷亂,隨著城門大開,一群鐵甲軍沖出城來,手舉火把,將黑夜照成白晝,數千人將東方孤鴻圍在當中。只見梨花公主分開眾人,冷冷笑道︰「東方孤鴻,本來希望你和我合作,共享人界榮華,哪知你不識抬舉,竟然出逃。眼下有兩條路供你選擇,要麼歸附于我,要麼和我手下戰將決斗,若是死了可別怨我沒提醒你!」

東方孤鴻想到梨花公主畢竟救過自己性命,不忍心和她翻臉,可眼下景況讓他沒有退路,為了神族的復活,他要快點趕到帝花之域,只要拿起齊心法杖就可控制神人兩界,也可讓人族從自負中醒來。想罷,東方孤鴻道︰「公主,多謝一年照顧,但我無心和人族合作,我要讓神族復活,讓神人兩界重回太平。」

梨花公主冷然道︰「人神一樣,為了利益爭得你死我活,成為神聖帝君又能怎樣?與其苦求神族支持莫不如和我合作,我會讓你成為人界的君主,三年後神族完全覆滅,人神合一,不分貴賤,何樂而不為呢?」

東方孤鴻斷然道︰「公主所言似乎有理,可兩年來我看到人族並不理智,殺心太重,依你們的自相戕害無法讓人族眾生享受太平,我意已決,以復活神族為使命,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

說著就要離去,梨花公主哈哈大笑︰「東方兄弟,你還有逃出人界的力量嗎?如果我猜測不錯,你的法力幾乎消失怠盡,這就是神族覆滅的征兆。」

東方孤鴻念了句飛起的咒語,果然威力大減,只在空中折跳幾下便又回落地面。東方孤鴻不禁懊惱,心道︰「難道我神族注定要終結了嗎?」

露凝香也大吃一驚,這種變化可以說毫無準備,也試著運用法力,可結果卻與東方孤鴻相反,雖說法力有所下降,但還不致于像東方孤鴻那樣下降如些之多。便道︰「梨花公主,是不是你暗中做了手腳?東方孤鴻法力雖盡,可我的沒盡,你要把後果想清楚!」

梨花公主冷冷一笑︰「手腳當然沒做,只是他昨夜打開冰封雪谷,力量用盡了而已,相信很快會恢復的,不要擔心,我梨花公主還沒卑鄙到你想像的程度。不過,我要提醒諸位,人界有一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杰,現在神界大多數人都歸附人界,就憑你還能撐上幾時?你看。」

說著,向身後一指,只見後面突然妖風大作,把火把吹得幾乎滅掉,就在這時,煙塵背後出現一些神,但他們的裝束卻與眾不同,渾身上下被銀鎧包裹,面容整肅,由賽霜籠罩,甚是冰冷。露凝香看罷大驚,原來這些神是當初被萬物生者囚禁起來的不馴一族,他們不支持百死不僵大成神者為帝君,萬物生者無奈之下便把他們囚禁到了冰封雪谷的上層,可以說是與魔界為鄰。他們的出現也許比魔界的出現好不到哪去。

露凝香怒道︰「梨花公主,你無非是一個凡人,如何打開了冰封雪谷?如果將魔界放出來,將是神人兩界的災難,你知道嗎?」

梨花公主顯得十分得意,道︰「這可怪不得我,你們神界衰退的原因就是不馴一族掘起的理由,我已說過,東方孤鴻昨夜用盡了力量才把冰封雪谷打開的,我無非借用東方孤鴻的力量打開了冰封雪谷的大門,放出幾個不馴者,然後又把大門鎖上了。」

東方孤鴻仔細回憶來到雪花宮的經歷,沒有到過冰封雪谷的記憶,便怒問︰「你真是胡說八道,我何是幫你打開過冰封雪谷的大門?」

梨花公主道︰「當然你不記得,我借用巫術將你控制了,這一切都是你在夢中做的。本來成功後我想將你殺掉,可我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想讓你與我合作,真心真意幫我,可你不听勸告,執迷不悟,活該受死!」說完,把手一揮,「銀輪妖神,我命令你把東方孤鴻殺掉!」

話音剛落,只見身後一銀鎧神人飛身而出,手中銀轉飛轉,直取東方孤鴻。東方孤鴻知道,這所謂的不馴一族也是神,只不過是百死不僵大成神者的反對者,神族覆滅他們也難以逃生,便把身體向後一閃,道︰「且慢!」銀輪妖神停下,「難道你害怕了?」東方孤鴻道︰「你我都是神族,為何要听從人族差遣,只要你回心轉意,幫我回帝花之域拿齊心法杖,我們就可回到當初神仙的天下,我也答應將你們全部放出冰封雪谷。」

銀輪妖神冷冷一笑︰「東方孤鴻,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正派的人,沒想到你也那麼看重神聖帝君的位子。我鄙視你!既然是梨花公主把我們從冰封雪谷解救出來,我們就全力效忠于她,這是我們不馴一族的個性!出劍過來,受死!」說罷又舞輪而來。

輪風蕭瑟,處處絕殺,東方孤鴻急忙出劍相迎。只見銀輪妖神手中的武哭在空中如銀蛇狂舞,變幻漠測,光華耀眼,所過之處,無一幸存,紛紛化為灰燼。原來萬物生者為將冰妖一族囚禁可謂用盡法力,那把封神寶鎖不耗盡功力幾乎無法打開,東方孤鴻就是在梨花公主巫術的操控下用盡法力才把寶鎖打開的。東方孤鴻法力即將怠盡,雖說功力尚強,但無法抵擋法力的進犯,對手出神入話法光隨處可見,只要踫上不死也是重傷。

身後的露凝香見東方孤鴻很難取勝,深怕他受到傷害,趕緊飛身上前把東方孤鴻換下。東方孤鴻累得氣喘吁吁,只能退後。露凝香寶劍出鞘,迎風而動,和銀輪妖神戰在一處,兩人都是神族,法力不相上下,先是斗勇,後是斗法,奇光異影竟相上演,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禁叫人暗中稱奇。

半晌,戰斗難分勝負,露凝香知道對方人多,不敢戀戰,乘銀輪妖神不備,掏出「春色滿園」拋向其面門,銀輪妖神毫無防備,只覺一片馨香,不禁多臭幾下,片刻只覺頭暈腦漲,神智不清,渾身燥熱,難以自控。

露凝香見藥攻得手,飛起一腳把銀輪妖神踢倒在地,打算攜東方孤鴻逃出是非之地,只听有人高喊︰「露凝香,你太卑鄙,紫面狐要當場討教一二!」話音剛落,紫面狐揮刀飛身而至,只見那銀色刀片在火把下閃著光華,流光溢彩,如片片雪片從天落下。一時間還真讓露凝香手忙腳亂。不到片刻,露凝香便難以招架,步步後退。東方孤鴻見露凝香難以取勝,心下甚急,又苦于無力相助。露凝香本想故伎重演,再拋出一粒春色滿園,可有前車之鑒,紫面狐早有準備,任露凝香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機會,情急之下只能步步為營,不覺已退到東方孤鴻身側。露凝香料定此役難贏,不如走為上,想罷拉起東方孤鴻一念咒語便朝天際飛去。誰也未料到他們會逃,梨花公主本以為露凝香會為了神的尊嚴一戰到死,可沒想到竟逃之夭夭了,既氣又悔,命人便追,可那讓人生畏的春色滿園像雨點般散落下來,將追兵逼退。

露凝香已于一年前和眾神商議,為了神界不滅不如按世間傳聞讓東方孤鴻任下屆神聖帝君。本來依她在神界的地位,說話毫無分量,可時下局面神界已亂作一團,歸人族的歸人族,爭帝位的爭帝位,整個寰宇盡被硝煙籠罩。一年前東方孤鴻殺死獸臣閣主,好不容易讓眾神安靜一會,但東方孤鴻殺死神界大神,受到未來幻境萬物生者設下咒語的詛咒,差點死去。眾神以為東方孤鴻必死無異,可他仿費不受神界鐵律的約束,竟然躲過大劫難。露凝香見狀,覺得有機可乘,心道︰「若是能讓東方孤鴻成為神聖帝君,她的地位會隨之提高,日後設法找到曳影之劍,不怕東方孤鴻不退位,到那時自己也有機會成為神聖帝君。世間熙熙,皆為名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人族如此,神亦能超月兌?既然東方孤鴻不願意和自己享受人間快樂,就把他當成自己成功的棋子。」籌劃完畢,露凝香冒險便向神界提議,由東方孤鴻繼任帝君之位。本以為神界各派會極力反對,哪知她這一開頭竟得到不少響應,原來眾神自百死不僵大成神者復活失敗以來,地位每況愈下,不時受到來自人族的挑戰,加上爭位者都不能成功,而且疲憊不堪,便順勢同意了——既然大神都不能成為神界之主,那就選個奴來擔當此任,如此也就平衡了。

露凝香爭得神界的同意,到人族找東方孤鴻,好不容易才在日月王朝的土地上找到,便把他帶到了帝花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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