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年如夢 委羽桐蔭(1)

作者 ︰ 冬至十四

庭院森森11

黎峪送連雪回家。一路上都是沈煜沉和黎峪在說話。連雪抱著胳膊靠在椅背里,走了一陣子路她又累又乏,車里的暖氣吹得她的眼皮直打架。終于,她受不了瞌睡蟲的蠱惑,靠著椅背沉沉地睡過去,又慢慢地順著椅子滑下去。

黎峪看著後視鏡,眼里噙著笑意。

沈煜沉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流動的夜色,一張臉都是不符合年齡的老成和憂郁。然後他突然指著前面的十字路口說︰「我認得這里,以前媽媽帶我來過的,往右邊走不久就有一個小公園,還有小秋千。有個婆婆在賣糖人,但是後來媽媽就不喜歡我了,就不帶我來了。」

他跪在座位上趴著窗戶,睜著濕漉漉的眼楮往外瞧。然後又用手指了指窗外,回頭瞧黎峪。黎峪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眉頭一皺。那邊是大學城,沈慕年的大學好像也在那邊。他明白沈煜沉的心思,微微一笑說︰「明天叔叔帶你去玩好不好?」

沈煜沉偏著頭瞧黎峪︰「……叔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因為叔叔喜歡你啊。」

「那……為什麼媽媽……不喜歡我呢?今天那個林叔叔也說喜歡我,為什麼你們都喜歡我,媽媽卻那麼討厭我呢?」

黎峪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他也不能真的對孩子說出自己的猜測。只能安慰他說︰「煜沉乖,媽媽就會喜歡了。」這句話說得多了,自己都覺得乏味。

沈煜沉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抬頭幽幽地說︰「其實我知道為什麼媽媽不喜歡我。」他的手還在摳著車座,然後他說︰「黎叔叔,你真的不願意和媽媽結婚嗎?如果你們結婚了,我們三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車里很暖,黎峪偏過頭看他鄭重其事的模樣,不由地笑了,他果然是個孩子,說些話也孩子氣十足。

後來將連雪送回家時天已經黑了。連雪剛被喊醒有點起床氣,她皺著眉,臉上還有頭發和皮革微紅的壓痕。她睡得太過香甜,皮革上還印上了亮晶晶的涎液,連雪模了模嘴角,然後木木地打開車門。門打開的那瞬間,冷風一下子灌進來,連雪哆嗦一下,顫顫巍巍地準備移步下去。

黎峪一直注視著連雪的動作,然後皺著眉叫住了她,將自己搭在椅背的外套遞給她。黎峪一向紳士,這也不奇怪,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

連雪也不客氣,接過來就下車了。然後看著連雪站在風口上目送著車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連雪這才披著衣服轉身走進小區,衣服有很好聞的味道,是 蟲烤焦的味道。她往小區走了幾步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黎峪的聯系電話,那麼,只能改天問沈煜沉了。

她眯了眯眼楮,打了個哈欠。這里的夜似乎永遠都那麼深沉。淡灰色的影子在身前無力拖著,四周寂寂的,連雪抓著西服,突然想如果有個依靠也是不錯。

她又搖搖頭把這個突然盤旋在腦海里的詭異想法搖開。

若是父母知道了,還不立刻給她安排相親啊,她可是下定決心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自由戀愛的。連雪還發誓要將那溫潤爾雅的陸晉天追到手呢。連雪想起陸晉天,眼里充滿戰斗的熱情,燃燒著簇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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