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千佛崖極樂洞中。
一臉憔悴的馬榮飛正死死地盯住距離他不遠處的李思廉。
李思廉冷笑道︰「聶鬼奴,你沒想到吧?」
馬榮飛眯起眼楮,哼了一聲道︰「狴珠也已經被秦天霖那小子奪走了!你暗算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懶
「好處?誰說我要好處?」李思廉故作驚訝地捋了捋滿頭的白發,然後指著自己的腦袋對馬榮飛道︰「你看到了麼?我之所以暗算你,只不過是為了報這一箭之仇罷了!我真沒想到,在祭台之上,最後居然要靠秦天霖來救我,我真是瞎了一雙狗眼,才會和你這樣的人合作!」
馬榮飛默不作聲。
良久之後,馬榮飛才緩緩地提議道︰「李宗主,不如我們做一個交易!剛才你已經傷到我了,我也不找你報仇,咱們之間的仇怨就此一筆勾銷!另外我在賠償你一些東西,你打開陣勢,放我去追秦天霖,如何?」
「嘿嘿……」李思廉發出一聲冷笑,沒有搭腔。
馬榮飛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我剛才確實趁你出來的時候傷了你一下,但是那一點點傷又不會要你的命,最多就是讓你流點血、爛點肉罷了!但是,你看看我,我這滿頭的白發,我這全身的雞皮……我快死了!你居然有臉跟我說一筆勾銷?是你傻了,還是我傻了?」蟲
馬榮飛怒了,吼道︰「李思廉,你別以為區區一座奇門大陣就能困住我,等我破開這陣勢,你必死無疑!」
李思廉不以為然,冷笑道︰「那你就來試試吧!」
馬榮飛喝道︰「好,李思廉這是你自找的!腳踏七星,乾八兌九!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渾天演繹之術!」
嗡……
馬榮飛的氣場擴散開來,在他身旁形成一個淡淡綠色的六芒星形光圈,在這光圈之中,太極衍生,八卦翻騰,隱隱有五條黑氣在其中縱橫穿梭,將他整個人襯托的極為詭秘陰森。
李思廉卻是一個退步,借助陣法的力量,整個人憑空消失的空氣中。
與此同時,開始有陣陣陰風蕩漾開來。
馬榮飛剛一走動起來,就感覺到周圍陰森森的暗影四下竄動起來。但是他有五鬼護身,夷然不懼。
等他走到歲月枯榮絕殺大陣的陣眼中央時,突然從頭頂岩石的縫隙中射下來一道白光,馬榮飛的直覺認為那應該是被陣勢借下來的月光。但是當他抬頭看向天空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外面雖然是朗朗星空,但是卻沒有看到月亮的影子,頭頂上的一塊更是完全被籠罩在灰蒙蒙的白霧之中。
馬榮飛下意識地就感覺到情況不妙。
當他準備收回五鬼的時候,發現五鬼已經被那道白光死死地定住,動彈不得。
而與此同時,在那道白光的頂端,猛然閃現出一尊怒目嗔視著馬榮飛的佛像,面目威猛可畏。在佛像的背後隱隱有飛天起舞,寶光千丈。
「唵、嘛、呢、叭、咪、吽……」
這六字真言一出,馬榮飛就至少這一次要糟了,他完全落入了李思廉的算計之中,李思廉並沒有用他擅長的五行殺術對方自己,而是借助了這里的地勢地形和極樂洞中的那些佛像,硬生生地造出了這一幕金剛怒目的場面。
「吱吱吱……」
五鬼在六字真言和佛光的籠罩之下,發出慘烈的叫聲。
這時候,借著陣勢的力量,李思廉的聲音也猶如晨鐘暮鼓一般震蕩開來︰「夢里一醉江湖,醒時歲月榮枯!」
馬榮飛只覺得胸口一顫,眼皮好似灌了鉛一樣沉重下來,他那面原來用作承載五鬼的護心鏡上發出細微的金屬震顫聲,然後是咯吱亂響,尾音極為刺耳。
「糟了,這是催眠術!」
李思廉不等他繼續動作,聲音開始如同和風細雨一般緩緩地流淌過來︰「三十年前,當你聶鬼奴出現在江湖上的時候……」
馬榮飛很快就被他帶入當年那個足以令他沉醉的夢境,開始神思恍惚地重溫舊夢。
而這時候,李思廉早已經啟動了歲月榮枯絕殺大陣,一分一秒的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迅速流淌過去。
當他確定馬榮飛已經陷入不由自主的夢境之後,他輕喝一聲︰「甲丁庚辛,逆轉乾坤……」
「 ……」
馬榮飛的身子毫無征兆地炸裂開來,但是血肉還沒落地,就被歲月枯榮大陣吸收,化成一團乳白色的霧氣,沿著陣勢流淌,越來越濃烈。
大概繞著陣勢流淌了三圈之後,這一團乳白色的霧氣便緩緩地流淌到李思廉的嘴邊。李思廉猛地一吸,這團白霧就如同一條長龍,嗖的一聲竄入李思廉的體內。
「 ……」
李思廉原本已經收縮佝僂的骨架再次舒張開來,骨節直接爆發出清脆的響聲,與此同時,他身上的皮膚也開始逐步地被拉伸、扯平,令人驚異的光澤迅速布滿了原來和橘子皮一樣干裂的皮膚表面。
很快,皮膚就恢復了紅潤的光澤。
唯一沒變的,大概就只有他滿頭的白發了,這頭上的白發並未能夠變成黑色,只是變的更加透明、清亮。
「呼……」李思廉舒了一口氣,他看著陣中已經化為烏有的馬榮飛,淡淡地道︰「聶鬼奴,你的渾天演繹之術固然高妙,但是又怎麼比得上我糅合了儒釋道玄多重力量的大陣?」
說著說著,李思廉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個笑容,
落入了李思廉自己的眼中,他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因為正常人不可能看得到他自己的笑容。
這時候,馬榮飛冰冷陰涼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李思廉,你看到的並不是幻覺,都是真的!」
「這不可能……」李思廉驚駭地喊道,「你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和我說話!!」
馬榮飛詭秘的聲音再度響起︰「雖然我一時失算,被你奇招所蠱惑!一步錯導致步步錯,最終被你成功地算計了我,使得我的肉身崩滅。
但是,你大概也沒有預料到,這里不但煞氣橫沖,而且地氣渾濁。以至于被你借用的佛像和佛音,並不純粹,給我留下了一線生機。
你大概不會知道,我在多少年前就已經在預防著自己有喪命的這一天。我至少可以有五種以上的方法,在我身體被毀滅之後,仍然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一段很長的時間!所以,當我發現自己陷入你的陷阱,有可能會被你所趁的時候,我就已經提前做好預案,在我的肉身被歲月枯榮大陣崩滅的那一瞬間,將自己的生命磁場依附在了五鬼當中。
然後,又讓五鬼棲息在你的附近,耐心地等待著機會!果然,當你逆轉歲月枯榮絕殺大陣,用我的肉身的精華反哺你這具蒼老的身體時,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警覺。于是,我便趁機讓五鬼隨著生命的精華一起被你吸入體內,融合在你的體內。
由于五鬼本來就被我的肉身滋養了幾十年,氣息完全相同,所以,就算你再怎麼狡詐,也絕對看不出其中隱藏的危機!
此刻,你我已經共生在這具身體當中了。但是,很快這就會變成我聶鬼奴的另一具肉身!我想讓你生,你就能生,我要讓你死,你就得死!哈哈哈……」
「不……」李思廉的面孔上早已經寫滿了驚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
馬榮飛猖狂地笑道︰「幸虧是你領悟了這絕世罕有的歲月枯榮大陣,並能逆轉使用!否則,我還真的沒有機會能在月兌離肉身之後,再度奪舍重生!你為我開啟了一扇門,一扇可以讓我得到永生的大門!只要借助你的歲月枯榮大陣,再配合我的五鬼,當我這具肉身衰老疲憊的時候,我就能再換一具更年輕的身體,到時候……哈哈哈……」
李思廉掙扎著,想要驅動氣場,將馬榮飛依附的五鬼驅除出去。
但是,此時此刻,一切已經由不得他了,五鬼和他共存于一具身體,五鬼乃是糅合了數百條人命和馬榮飛本身的生命源磁場。自然比他的生命源磁場要強大的多。
因而,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的時候,五鬼已經呼嘯而來,在李思廉的腦海中化作撲面而來的猙獰厲鬼,在他的生命源磁場周圍旋轉著、撕咬著,很快就讓他的生命源磁場一點一點被同化,被吞並……
大概十分鐘之後,李思廉的目光徹底呆滯下來,整個人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但是沒過多久,他的眼楮突然一變得血紅,臉色也變得扭曲起來,身子更是不斷地顫抖著,好像中邪一樣——這是因為李思廉的肉身還不能適應另一個生命源磁場的緣故,盡管他的生命源磁場是被吞並、融合了,但是里面畢竟夾雜著其他的磁場,所以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如臂使指,操縱自如。
整整半個小時之後,李思廉終于平靜下來,他默默地四下看了看,又瞅了瞅自己的手掌、手臂,看了看自己的腿腳。
終于,他緩緩地轉過身去,嘴角露出了極其詭秘陰森的笑容,在陰暗的夜空里,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從今天開始,世上便再也找不到聶鬼奴了!我是李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