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走進病房,慶幸的是她已經睡著了。也好,這樣可以讓他安安靜靜的待上一會兒,也可以仔仔細細的看一看她。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右手臂上的傷口,整個手臂都是水泡,已經泛紫色,在她的手臂上蜿蜒開來,他看著都覺得疼。她以前最怕疼了,去校醫室打針都要緊緊地拽住他的胳膊,連看也不敢看,如今這樣的傷口,她定是驚恐極了!可恨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照顧她,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里,鄔東漠想到了喬苑杰,恨意更深,他不是她的丈夫麼?妻子都成了這個樣子,而身為丈夫的他,居然連個人影都看不見?那樣不負責任的一個人,他實實在在不明白,未寒怎麼肯為了他背叛了自己,想了千遍萬遍,他還是不明白!
「奈奈……」夢里,她不停地叫著。
那是她兒子的名字,鄔東漠當然記得。
夏未寒……他的傻丫頭……
鄔東漠伸手出去,握住她的,她的手冰涼得厲害,這寒冷仿佛與生俱來似的,他努力克制住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壓抑得幾乎快要奔潰。
終究他是沒能忍住,俯身,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吻,輕輕地,生怕吵醒他。
多希望六年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偏偏都發生了,這一切的一切,叫他如何原諒?
有一種愛情,越恨,卻越愛……
病房外,喬苑杰扶住門把的手是僵硬的,透過門上的玻璃窗,他看到了自己不該看到的畫面。雖然六年不曾見過他,但喬苑杰一眼就認出來是他,他一點兒也沒有變,無論是樣貌,還是對未寒的愛。
不,他甚至愛得更深了。
未寒口口聲聲說,她已經和鄔東漠沒有任何關系了,可如今這樣,是沒有關系的樣子嗎?
未寒是在騙她,她騙了他!
原來六年的時光,他連鄔東漠的替身都做不了!
六年的時光,他都沒有能力讓未寒愛上他,哪怕是一點點!
他轉身離去,決絕的離開了醫院,過道里,他穿著黑T恤的背影被明亮的燈光映著,顯得更加陰沉,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過道盡頭。
醉醺醺回到家,已經是很晚了,因為喝了酒,所以他整個人也是東倒西歪的,好不容易才沿著漆黑的樓道爬上樓去,正好瞧見喬媽媽站在門口處等著。她昨晚睡熟了,也是今天才听苑杰說未寒燙傷了,苑杰只說不嚴重,喬媽媽卻還是擔心。
喬媽媽一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又是喝了酒,對于這個兒子,她只覺得失望。
「就知道喝喝喝,你這個樣子,別回來還要讓我省心!未寒呢?你不是說要接她一起回來的,人呢?」喬媽媽往喬苑杰身後看了一眼,並沒有見到未寒的影子。喬苑杰不答話,傻傻笑著。
「女乃女乃!」奈奈從房里跑了出來,他有些興奮,以為是媽媽回來了,但出來之後,只看見爸爸一個人,他醉酒的樣子叫人厭惡,奈奈一見到他,很自覺地停住了腳步,並不靠近他。
見了奈奈,喬苑杰招手,「兒子,過來爸爸這里!」
「別過去,你爸他醉了,奈奈乖,先回女乃女乃房里睡覺!」喬媽媽並不待見自己的兒子。
奈奈點點頭,就要往回走,可喬苑杰哪里肯干,他雖然步履蹣跚,卻走得極快,三步兩步就到了奈奈身邊,不由分說的抱起了他。
「爸爸叫你你沒听見是不是?我是你爸爸,我養你這麼大,你總是對我愛理不理的,平時也不肯多叫我一聲,你也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沒欠你們母子的,是你們母子欠了我的!」他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簡直是聲嘶力竭。
奈奈沒見過喬苑杰發這樣大的火,一時間也愣了,但是他沒有哭,只是死死地盯著喬苑杰看。
喬媽媽見狀,再也忍無可忍︰「你瘋了是不是?你這樣會嚇著奈奈的!」她也顧不得什麼,趕緊從喬苑杰手中搶回奈奈,但是她哪里是喬苑杰的對手,他只輕輕一推,喬媽媽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見狀,喬苑杰也終于找回了一點理智,他放下奈奈,俯身去扶自己的母親。「媽,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教訓奈奈呢,他呀平時就是被你們寵慣了,以至于像現在沒大沒小的,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免得以後像他媽媽一樣,做出一些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你滾,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喬媽媽推開他的手,也已經氣極。
喬苑杰聳聳肩,「連你也要和我做對是不是,媽?」
「你看看你那副樣子,未寒能容忍你這樣我也不能忍,我只覺得慚愧,對不起你死去的爸爸,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兒子來!滾,滾出去!」喬媽媽指著門口,手指都因為生氣而變得顫抖。
喬苑杰索性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媽,往後你求我我都不回來!」
隨後,是一聲重重的摔門聲,整個房子都跟著顫了一顫。
喬媽媽坐在地上,只覺得心痛欲絕,人說養兒防老,她前輩子不知道作了什麼孽,養出這麼個兒子,讓她操碎了心不說,如今還更加變本加厲!
奈奈蹲子,握住了喬媽媽
的蒼老的手。
喬媽媽一時忍不住,潸然淚下,「奈奈乖,以後別學你爸爸,知不知道?」
奈奈乖巧的點點頭。
未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藥水早就已經打完了,可護士什麼時候拔的針頭,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未寒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視線才注意到床頭放著的一個大容量的飯盒,飯盒旁邊還有一個保溫杯。正在她不明所以的時候,病房的門就開了,是下午的那位醫生,未寒並不知道他叫什麼,所以再次見了他,只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