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我不由打了個寒戰,「思煙。」我心道一聲不好,抬抬手腳,卻發現並未像黑衣人說講的那般,動彈不得。當下勉力站起身來,也不及包扎自己的傷口,踉蹌著奔向思煙的臥房。行至中途,天上忽得一道電光劃過,遙遙得,只見兩道黑影,疾疾向東奔去。
推開思煙的房門,這時,天已全黑,思煙的屋中沒有燈光,漆黑一片,我一進屋,便被一團軟軟的東西拌倒,俯身一模,覺是人形,想來便是思煙。一時找不到火來點燈,便強打起十二分的力氣,勉力將她抱起,來到我的房中。
好容易將思煙放到了床上,俯身望去,卻見她雙目緊閉,觸手渾身冰涼,額頭卻是滾燙,心一不由大是驚慌。忙倒了杯熱茶,慢慢喂她喝下,卻也不見她有任何反應。有心除去她身上的濕衣,但男女有別,伸了幾回手,終于還是沒有勇氣。只恨自己不通武功,又不懂醫術,也不知道她此時的穴道是否已經解開。這此日子桃園十里以內我已經走遍,根本沒有人家,想找人幫忙也是不行。思來想去,苦無良策,最後還是決定要出去找人幫忙,十里沒有,二十里內難道也沒有,今天劉備郭嘉又是怎麼過來。主意打定,便為思煙蓋好了被子,又找了幾件家具,擋住了破損的窗戶,拿起雨傘,走出屋去。
一陣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我不由打了個寒戰,自言自語道︰「三月的天氣怎麼這般的冷,難道要下雪不成。」卻忽听面前傳來一個聲音,「六月飛雪,尚有可能,何況這才上三月呢。」我一驚,定楮望去,卻見階下不足二尺的距離竟然站著一人。我輕呼一聲,身體本能的向後退去,誰知道腳下一滑,竟然直直的向後跌去。
「公子小心。」隨著一聲輕語,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而他的另一只手臂,已將我輕輕托起。
我忙道︰「無妨,無妨,多謝這位……先生援手,但不知先生深夜到此,有何貴干。」我口上說的輕松,心下卻暗暗叫苦,因為借著屋中射出的淡淡燈光,我已看清,此人的衣著,與剛剛在屋中要殺我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只是從語音與此人身上淡淡的香氣來判斷,應該不是剛剛那人。但就算如此,是敵是友,也孰是難料,自己生死雖然早已經不放在心上,但一想到床上昏迷不醒的思煙,心下不由一寒。
那黑衣人待我站定,後退一步,輕輕的一抱拳,道︰「都是在下管教無方,差點害了公子性命,特來向公子賠禮,誰知剛剛又不小心驚到公子,望公子莫怪。」
我不由長舒一口氣,听此從口氣,應該不是敵人,那麼思煙算是安全了,而且看此人身手,定是練過武功的,何不求他為思煙解開穴道,當下還禮道︰「小小驚嚇,無妨無妨。只是可否請先生高抬貴手,為在下的侍婢解開穴道,晚生此前已經立過誓言,此生再不使用武功,還請先生援手,還有如果先生方便,可否為我的丫環請一個大夫,她著了涼,現在燒的厲害,晚生對此地不熟,實不知什麼地方可以找來。」我面上發燙,這理由連我自己听來都覺得牽強。
那黑衣人道︰「公子勿慌。公子寬厚仁義,先人後已,實令在下感佩。不瞞公子,在下正是為此事而來。」說著,輕扶著我,輕推房門,步入屋中。
借著屋中燈光,我放眼望去,只見此人約三十左右的年紀,身材偉岸,白面輕髯,豐神俊朗,氣宇軒昂,心下不由好感暗生。黑衣人先從衣服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遞與我道︰「此乃解公子所中之毒的解藥,不過從剛剛公子脈相看來,似乎是用不著了。」我心下暗驚,想不到此人醫術竟如此厲害,僅在門口一扶我的瞬間已經替我把了脈。思想間,那黑衣人卻已走到了床前,伸手在思煙脈上一探,不由面帶憂色,沉思良久,道︰「這位姑娘的原有舊疾,我身上所備之藥,恐無法令這位姑娘康復,此處可有藥材?」
我不由心下一緊,正欲答沒有,那黑衣人鼻尖輕動,笑道︰「真是天意,要的便是這幾味。」說著出得房來,走至偏房。我隨在後面,原來我一直為曾注意,這偏房中的一間竟然是藥房,想來我以前病時,喝得那些藥,全是出自這里的。
只見黑衣人出手如電,似乎根本未借助我的燈光,在房中幾個飄忽,便已拿了一大包草藥出來,旋即來到我的房中,又拿出一個黃色紙包,從中取出幾味,與先前那藥合在一起,又分成三份,道︰「此藥乃本門秘傳聖方所配,對于這位姑娘的病,應該極是對癥,這三份藥,每天早晨為她煎服一劑,非但不會讓她留下垢病,想來舊疾,也可一並根除。」
我連聲稱謝。那黑衣人又走至床前,手指遙點,只听嗤嗤幾聲輕響,思煙「嚶嚀」一聲,身子略略動了動。那黑衣人面色卻突然一變,但並未說什麼。即又從床內牆上取下一物,揚手向我道︰「此物雖險此取了公子性命,本應毀去,但我卻還要用它去辦一些事情,公子可否令我取回。」
我定楮一望,原來卻是先前那黑衣人要剖我取心的那柄貪狼刀,卻不知怎麼會刺在床內牆上,趕忙拱手道︰「本是先生門中之物,自當完壁歸趙。」
那黑衣人將刀收入袖中,沖我一拱手,道︰「公子厚義,來日定當報答,今日天色已晚,再下就此告辭。」
我連忙送出,只覺此人溫文爾雅,通情達義,心下不由生出一絲不舍,道︰「天黑雨急,先生路上小心,今日贈藥之恩,容當後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