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男孩去遠,我向思煙道︰「走。」
思煙道︰「公子不要他們……」
我搖搖頭,現在我自己也如同泥菩薩一般,許都之行,吉凶難料,怎麼能帶上他們。轉身便要離去,誰知道剛剛轉過身,身前「撲撲通通」竟跪倒一片。
「公子,救救我家兒子吧。」
「公子大恩,買了我家女兒吧。」
……
一時間,哀求聲響成一片。
看著眼前這些災民,我不由一陣慌亂,這許多人讓我怎麼去救?回頭望向思煙,忽見思煙柳眉一豎,馬鞭虛抽兩下,罵道︰「你們這些不識相的賤民,我家公子哪里有那許多錢養你們這些人,今日我家公子還有要事,你們要再糾纏,誤了大事,讓你們一個個腦袋全搬家。」
思煙平時溫溫柔柔的,但凶起來卻自有一股令人膽寒的氣勢,眼前跪倒的人群,一陣慌亂,瞬間便散了開去。我與思煙向前行去,卻听思煙低聲在我耳邊道︰「公子要莫怪我欺侮良弱。只是以我二人之力,面對這許多難民,實在無能為力,還是速往許都,方是上策。」
我微微點頭,心下去犯起愁來,我畢竟不是真的張簡,空以張簡的虛名,再加上我對三國歷史的了解,能否救得了這些災民,殊難預料。但眼見得如此慘景,心意卻不由更加堅定,縱是一死,也要解救這些百姓于水火之中。
正自盤算,一聲淒慘的呼叫聲從前面傳來,「不要啊,爹,不要將我賣給他們。」我抬頭望去,卻見前方不遠處,一個黑衣大漢,正拉著一個哭泣的少女,一對老夫婦,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地上,散落著十幾個銅錢。
我突然明白了。看著地上的十數個銅錢,和那大漢熟悉的黑衣裝扮,我已然猜出了一切,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起來。一只小手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腕,思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公子不要沖動,一切大局為重。」驀然想起,今日到許都去的目的,我終于強忍著內心的憤怒,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真是不識抬舉,跟了我們有什麼不好,有吃有喝,又有漂亮衣服穿。楊三,別跟他廢話,綁了走人。」不遠處,另一個騎馬的黑衣大漢道。在他的身後,一條長繩上,牽著十來個被綁的少女。
拉著少女的叫楊三的大漢應了一起,拿起繩子,就去綁那少女。跪在地上的老婦人見狀,叫道︰「你們這群畜牲,放開我女兒。」說著,一頭向楊三撞去。楊三猝不及防,被撞的一個趔趄,那少女乘機狠狠的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楊三大叫一聲,松開了手,那少女乘機向人群外跑去。
楊三大罵一聲,飛起一腳,將那老婦人踢翻在地,隨後抽出腰間短刀,向那少女追去。少女的父親欲去阻攔,卻被他手起一刀,砍翻在地,血水迅速染紅了好大的一片土地,眼見得人是活不成了。圍觀的人群一見出了人命,潮水般的四散逃去,剛剛還摩肩接踵的集市,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少女瞬間變得無處可藏,見只有我並未離開,便向我跑來,哭喊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我毫不猶豫的伸臂將那少女攔在了身後,思煙未待我開言,長刀已然出鞘,攔住了楊三。
楊三停下腳步,仔細的打量了我和思煙一會,突然一聲怪叫,道︰「朱順,是他們,趕快發信號。」
騎馬那大漢聞言,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舉手欲要使用,卻見一道寒光,撲面而至。原來是思煙見到那大漢的動作,起腳踢起了一顆石子。誰知馬上那大漢也真是了得,千鈞一發之際,猛轉身形,竟然躲開了身體的要害部位,雖然「哎喲」一聲,跌下馬去,但卻只是受傷,並未斃命。只見他落地後身形一滾,已躲在了那一群被他用繩串起,無法逃走的少女們中間。思煙暗道不好,由于自己和那些黑衣人交過手,自覺用顆石子便十拿九穩,誰知那馬上看似普通的大漢,卻有著以前那些黑衣人都不曾有過的身手。
一道黃色的煙柱從少女群中直沖天際,思煙面色微變,回身向我道︰「公子火速上馬,此地不宜久留。」
我應了一聲,翻身上馬,然後將那名躲在我身後的少女也拉上馬來,策馬向許都方向沖去。思煙這時也已經上了馬匹,與我並肩而行。楊三似乎知道攔不住思煙,飄身向旁邊滑去,身形迅捷而飄逸。我心下暗驚,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但此時箭在弦上,又怎容回頭。
坐騎風弛而出,瞬間已經到了少女父親身死之處,卻見那少女的母親正坐在那里嚎啕大哭,正想呼喊思煙營救,卻突見地上已死的那老漢電射而起,兩柄短刀,舞的如同雪球一般,向我和思煙的坐騎卷來。
而那坐地嚎哭的老婦人沖天而起,雙臂狂舞,無數的暗器,如蜂群一般鋪天蓋地的罩了下來。
向旁邊滑開的楊三,像被壓到底的彈簧一般突然爆彈起,從後面電射而至。
人群中受傷的朱順,拎起兩名少女,砸向我們,隨後和身撲至。而那兩名少女中的一名飛至空中之後,身上紅芒暴現,一條條帶著繡花針的絲線,或直或曲,或剌或繞,已經向我們伸展開來;另一名少女一抬手,兩道烏光,紡錘般形狀大小,在空中劃了個不可思議的弧線,分別向思煙和我砸去。我暗叫不好,如此絕世無匹的一擊,順序、時機與配合都是如此的完美,如無鬼神之力,怎能逃生。
千鈞一發之際,耳畔只聞思煙一聲嬌喝,我的身體驀的被人凌空帶起,一陣華麗的光幕和「嚀當」的亂響後,等我回過神來,卻已經和思煙站在了包圍圈五丈外的一所藥鋪前面。回頭望去,剛剛偷襲的七人卻也如影隨形,半月排開,又將我們陷入重圍。
而那名和我同騎一馬的少女,居然也在其中,右臂已然斷去,血如泉涌,卻不見她有半點痛苦之色。忽覺背後涼風習習,伸手一模,才知原來後背衣衫已片片碎裂,心下頓時明白,不由冷汗滲滲,卻不知那少女用得什麼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