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旦評?」紅蓮一怔,道︰「听得有些耳熟,哦,我想起來了,在我年幼時,確實有那個一個盛會。」
我道︰「那現在沒有了麼?」
紅蓮道︰「已經十數年沒有再舉行過了。不過這樣也好。」
「哦,為什麼?」我奇道。
思煙道︰「我父親也算是個讀書人,年輕時,在鄉里,也稍稍有些名氣,只是祖蔭甚薄,比不得那些名門旺族,一直不能出人頭地。月旦評盛行時,我父親時常也想求得一評,但每次總是意冷而歸,大醉數日罷了,時日一久,家道差點因此中落。」
我心道,月旦評雖然出名,但只以一二人之耳目,去點評這世間才俊,就算點評者可以拋去自己的好惡,偏頗也總會難免。許劭所評之人里面,如果沒有那個他不願去評的奸雄曹操,恐怕歷史書上,會不會為人推崇,也很難說。只是紅蓮講那月旦評已經十數年沒有舉行了,為何又會有那封奇怪的請柬,難道那張請柬是十數年前的?但看紙張成色,又絕對是新近才制作的。然得想到思煙,她似乎耳目甚廣,不知道她可會知道,當下道︰「紅蓮姑娘,你可知思煙姑娘現在何處?」
紅蓮道︰「思煙姐姐現在後花園賞花呢。這些飯菜,便是她讓我送來的,公子可有什麼吩咐,可要我去喚她?」
我道︰「這倒不必,我也正想到後花園去走走。」說著,起身推門而出,向後花園走去。
這時,天正晌午,四五月份的太陽,已頗有些炎意。我忐忑之中,走入後花園,深怕一會又被思煙一陣冷言冷語的搶白。但放眼一望,卻見後花園中,靜悄悄的竟無半個人影,心下不由奇怪,難道她已經走了麼?正欲轉身離去,忽听頭頂一聲輕「噓」,我循聲望去,只見思煙正藏在一棵樹上,向我招手示意,讓我不要出聲。
我心下奇怪,頓時動也不敢動,卻見思煙又向一座假山指了指,示意我藏在那里。我心下疑惑,卻不敢有半點違抗,慌忙躲了進去。剛剛藏好,便在這時,卻忽見一條人影,便如一縷青煙,悄無聲息的越牆而過,落在了花園之中。
我心下不由一緊,頓時大氣也不敢出,聲怕驚走了那人,心道這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跑到我府中的花園之內干什麼?偷偷得仔細觀瞧,卻見那人身材魁梧,穿著一襲黃衣,黑紗蒙面,黑紗之下,隱隱露出半寸胡須,顯是一長須大漢。手中提了一個斗大的牛皮袋子,不知里面是什麼東西。
只見那人左右瞧了一瞧,飛身便奔向花園正中的一個人工小池塘,到得池邊,抬手便將那袋中之物全數倒在了池中。一股血腥腐臭的氣味隨風隨來,令人作嘔,我心下暗想,難不成那蒙面人是殺了人,來此藏尸滅跡的不成。心下疑惑,卻突見池塘之內,忽得冒起無數的氣泡,而且越冒越多,越冒越快,轉眼之間,便若水沸了一般。那蒙面人見狀,嘿嘿一笑,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些粉狀之物,投入池中,而後飛身躲在了小塘旁邊一塊大石之後。便在這時,隨著那翻騰的氣泡,一個巨大無比的腦袋從驀地從池中探了出來。
我渾身一顫,差點沒叫出聲來,慌忙有手捂住了嘴巴,還好此時池塘聲音甚響,掩蓋了動作的聲意。我放眼望去,只見那頭直徑竟有兩米,頭上一只獨角,金光閃閃,煞是耀眼,兩只小眼,一張幾乎和腦袋一般大小的大嘴,露出森森的牙齒。那池塘只有十數丈見方,我昨日也曾在池邊玩了一會,那池水也就比平常池塘幽暗一些,當時只是以為,這池水有些深,卻不料這水下竟藏了這般大的一個怪物。
那怪物在水面之上,悄然不動,似是在等什麼東西一般,停了半晌,不見有人,忽得發起怒來,打了個如輕雷一般的響鼻,慢慢從池中探出身來,在水中不停巡游。我一望,只見怪物渾身錦鱗,體若長蛇,而偏偏在脅下,又有兩個極小的爪子,在空中時不時的擺動。
我見此情景,只覺兩腿發軟,心想這般情形,還是趕快溜得好,那怪物萬一跑上岸來,就我這身板,還不夠他塞牙縫呢。不由回頭望向思煙,卻見她全神貫注,正盯著塘邊那蒙面人藏身之處,仿佛對面前的這個怪物,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便面這時,忽見牆上人影一晃,竟然又有三人,飄然躍入了園中。我一驚,心想今日這花,抬眼望去,只見為首那人,是一青袍道人,生得倒也有些仙風道骨,背上斜背了一柄巨大的長劍;他的左邊,是一彪形大漢,體胖腰圓,便若一頭黑熊一般;而那道人右邊那人,我一望,竟然認識,正是那中原八俠中的楊三。
這三人一入園中,看到眼前景象,不由都微微愣了一愣,那錦蛟正自發怒,見有人來便回過頭來,惡狠狠得盯向三人。那彪形大漢「咦」了一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們還沒來,這錦蛟便跑了出來?」
那道人道︰「想是孔嚴那廝出事之後,一直無人來飼喂,它餓得狠了,這才跑了出來。」說著,舉步便向那錦蛟行去。
楊三道︰「道長且慢,恐有異變。這錦蛟每次進食,都會沉伏半載,如今離上次投喂,還不到三月,怎會饑餓。」
那道人一驚,停住身形,道︰「有這般事,我怎麼不知?」
楊三道︰「是宮主臨行前交待的。」
那道人面色一寒,冷哼了一聲,道︰「想不到楊三俠這般受宮主器重,恐怕不日,位置將遠遠要高于我了。」
楊三訕然一笑,道︰「道長與宮主,乃生死之交,我楊三怎比得了?只是那時道長剛好不在,宮主才臨時交待我的,我原來料想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沒有轉告道長。」
那道人又是冷哼一聲,道︰「那宮主可說,如果踫到這般情形,要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