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這般想著,轉眼之間,椅背之上的那場大戰,已進行了一日一夜。那攝影之術還真是神奇,就連光影的變化也記錄得那般真切,晝夜變化,清晰可見了。在這一日一夜之後,蚩尤的軍隊已佔據了很大優勢。黃帝的軍隊雖然驍勇,但人力畢竟有限,一日一夜之後,已盡顯疲態,戰場之上,已全靠應龍女魃等眾神在奮力支撐,而蚩尤一方的兵將,卻愈戰愈勇,全似不知疲累一般。
又過半日,黃帝的部隊已漸漸抵擋不住,死傷慘重,最後只剩下數百人眾,慢慢得被蚩尤的軍隊逼到一個小土丘之上,團團圍住。蚩尤挺身上前,站在兩軍陣前,似乎對著黃帝陣中呼喊著什麼,隨即黃帝駕雷車排眾而出,與蚩尤在兩軍陣前對峙半晌,似乎一在講些什麼。忽得蚩尤面色大變,一揮手,手下兵將潮涌而出,向那座小丘沖去。我心下不由暗驚,難道黃帝要就此敗北不成?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黃帝忽得從手中取出一顆淡藍色的圓球,向天一舉。一道熾白的裂隙,自那圓球之中現出,而後慢慢擴大,便如一只眼楮,緩緩睜了開來。待那只圓球完全變成熾白之際,一道光芒自圓球中發出,直沖天際,射向我手指停留得那顆淡藍色珠子。
我指下的那顆淡藍色的珠子,猛得發出了眩目的白光,一息之間,又由由亮轉暗,隨即竟隱然而逝。便在我疑惑之際,猛然間指下一陣劇烈顫動,一輪淡藍色的巨大月亮,驀地浮在了半空,一個深遠悠長聲音,自耳邊響起,似嘆息,又似洞簫嗚咽,卻又如輕聲吟唱,一絲如此熟悉的感覺,自心底浮起,但卻又想不起在何時何地,听到過這樣的聲音。而那聲音將落未落之際,那藍月之中,突然飛出了數十條巨龍,撲向了蚩尤的軍隊。
我心不由暗叫︰原來黃帝竟是靠這些巨龍,才打敗了蚩尤嗎?正待再往下看,卻見那藍色的巨大月亮驀地暗淡了下去,椅背之上的雕刻,也瞬間靜止,而後開始飛速倒退,瞬息之間,已回到了最初時兩軍對峙時的模樣。而後寶座之後一聲輕響,一道幽暗的大門,仿如空間的裂隙一般,無聲無息的憑空開啟。
一陣冷凜的微風,自那大門中撲面而來,我渾身一顫,不由得後退一步,卻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兩晃,直欲跌倒,一絲無比強烈的困倦感,瞬間涌遍全身。思煙搶前一步,將我扶住,道︰「公子,你怎麼了?」
我道︰「沒有什麼,只是突然覺得累得厲害。」
思煙道︰「這攝影之術,需要有人在影心之內注入強大的靈力,方能開啟,公子剛才定是靈力消耗過度,才會有這般感覺。」
「靈力?」我奇道。
思煙道︰「我讀過的那本奇書上曾提到,說攝影之術的賦予,以金最為簡單,也最為恆久,試想在這世間,要尋找不滅之火,不息之水,不朽之木,不動之土,談何容易。但金性堅韌,發動之時,也最為困難,最損靈力,非一般清修之士可以做到,想不到公子不但武功蓋世,在修仙一途,也有這般造詣。」
我心下暗想,我哪里曾修過什麼仙,多半是剛剛誤打誤撞,發動了大蛇血液的力量,當下道︰「我哪修煉過什麼仙家法術,只是以前有一番奇遇罷了。」
「哦?」思煙抬眼望向我,似意在相詢。
我嘆了口氣,道︰「此事暫且不提也罷,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上樓的道路,我們還是先探一探這天外詭樓再說。」
思煙道︰「公子所言甚是。」說著,繞過那張寶座,閃身便向那大門之內走去。
我緊隨其後,也步入了那道大門。在經過大門之時,只覺身旁空氣,一陣奇怪的波動,便若從一道水牆中穿過一般。待穿過那扇大門,一陣寒風撲面襲來,我不由得激靈靈連打了數個寒戰,此時已是初夏天氣,但這大門之內卻冷得如同三九寒天一般。放眼四望,只見身前竟是一片空曠無垠的楓林,樹樹葉紅如血,其下落葉深積,竟有半尺多厚,其間不時點綴著薄薄的積雪,抬頭望去,頭頂竟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細小的雪花,正不緊不慢得緩緩落下。我不由倒吸一冷氣,這時處身之處,哪里像是一座樓內,竟仿若另外一個世界。而最令我驚慌的是,緊貼在我身前踏入大門的思煙,此時竟蹤跡全無。
「思煙姑娘!」我一聲驚呼,聲音在曠野之中,遠遠飄去,但等得半晌,竟听不到四周有任何聲響。我心下不由焦急,又呼數聲,見還無人應答,便抬腳向那楓林之中尋去。走得幾步,忽得想到,我若是一會迷失了方向,可怎麼辦,還是在門口留下些記號才好。誰知一回頭,只見身後枯葦茫茫,哪里還有那道大門的半點蹤影。而枯葦深處,銀亮亮的竟是一條寬得望不到邊的大河,河水清幽而平緩,滔滔得向下游涌去。
「幻覺,幻覺嗎?」我心下不由一陣慌亂,「還是這詭樓之內,真的有可以控制空間與時間的力量存在,將我送到一個我從未到過的時空?」心中正片迷惘,忽然發現,那楓林之內,竟有點點青煙,飄入天空。
「有人,」我心中一喜,反腳便向那青煙飄起之處奔去。心想如果不是幻覺,而是被送到了另外的時空,有煙火,便可能有人,而且思煙冰雪聰明,說不定這便是她為了聯絡我而故意燃起的。
但奔入楓林中數十丈後,我卻突然傻了眼,原來那林中深處的楓樹甚是密集,而且枝葉繁茂,竟將天空遮蔽個十之八、九,抬眼望去,全是紅茫茫得一片,那淡淡的青煙自何方飄起,根本就尋不到蹤跡。我心下不由一陣暗罵︰「這地上半尺厚的紅葉,難道都是假的不成,怎麼落下這許多,樹上的葉子還這般的濃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