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海闊,心曠神怡,這便是巫溪的海給荻愫苧留下的印象。
初入巫溪的時候心情沉重,即便是遇見了,也體會不到這般的心情,回城之時,心情就大不一樣。
總覺得這白天藍天,美的像是一幅畫。
最好的,還是站在自己身側的這個人,手指悄悄的勾住琉月桀的手指,抬頭就看見了他似笑非笑的容顏,荻愫苧假裝看不見,反手握著他的手,扭頭望天,只當看不見他的戲謔。
「天上有魚給你釣?」
「海里也釣不出魚啊。」
荻愫苧咕嚕嚕的大眼帶著流光,盯著琉月桀的模樣霎時好看。
兩個人閑著無事坐在正在行駛的游船上釣魚,白白坐了一上午,別說魚,連一只小蝦都沒見找。
巫溪的船大,甲板上異常的空曠,荻愫苧便想起來釣魚,明知道不可能有成果,琉月桀還是欣然的陪著她坐了一上午。
荻愫苧靠在他的肩膀上,仰頭看著琉月桀的側臉。手指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劃了一下,心情大好。
「若是能一輩子不回去就好了,釣魚,看海,靠在一起曬太陽,然後生一大堆的小蘿卜頭,他們會圍著我們叫爹娘,會哭會鬧,然後慢慢的長大。然後他們就有自己的另一半。一家人一塊生活。」
荻愫苧幻想著那樣的生活,想象著一群孩子圍在琉月桀的身邊,他教孩子們看書習字,她可以教女孩子的針線女紅,一家人團團圓圓。
唇角不自覺掛上了笑意,握著琉月桀的手力道也不由的有些大了,琉月桀低頭,在她的額頭輕吻了一下。
「這日子總會來了的。」
「什麼時候?」
荻愫苧忽然抬頭,略帶期望的看著琉月桀,等著他的回答。
殊不知這般期待的模樣,讓琉月桀的心猛的動了一下,快速的索了一個吻,羞的荻愫苧臉紅。
「隨我回去,不就是這樣的日子。」
說到此處,荻愫苧的眸子明顯暗了下來,無力的靠在琉月桀的肩頭。
京城,那里有琉月桀的正妃安初夏。
想到初夏,荻愫苧嘆了一口氣,出來也快兩個月了,不知道初夏怎麼樣了。
荻愫苧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看安初夏。
盼著她好,可她若是好了,兩個人就勢必要分享琉月桀。她自己終究還是自私的,荻愫苧蹙眉,有些不喜歡這個模樣的自己。
「你還真當所有人都與你一樣啊?」
琉月桀輕易看穿了荻愫苧的心思,輕笑了一聲,荻愫苧猛的坐起來,一下子撞到了琉月桀的下巴上。
「唔……」
「笨……」
琉月桀失笑,嘴上說著荻愫苧笨,手上卻早已給荻愫苧揉了額頭。
「你剛才的意思是初夏嫁給你是另有目的是不是?」
荻愫苧一下子來了精神,說話的力度也高了許多,琉月桀只顧給她揉額頭,也沒回答她。
「是不是嘛?」
荻愫苧拉著琉月桀的衣袖撒嬌,一雙貓眼看著可愛極了。
「安為衍從來都看不上我,將妹妹嫁給我,一是因為不滿皇太子,二來,是估模我最好駕馭,無心皇位,最後可以保安初夏不死,三來,恐怕你自己也知道,是安初夏自己的原因。」
荻愫苧的身子怔住,怯生生的看著琉月桀,猜測著琉月桀對那天發生的事兒到底知道多少。
琉月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管安初夏自己有什麼原因,都與我無關,我的身邊已經有你了,容不下旁人了。」
「真的?」
荻愫苧明顯有些興奮。
琉月桀最喜歡的就是看見荻愫苧笑,她的笑容總是那麼干淨,還帶著濃濃的愛慕,多看一次,就讓琉月桀的心,多動一次。
「不許懷疑我。」
听見這話,荻愫苧立馬伸手捂住了嘴巴,可笑意還是露了出來。
「想笑就笑。忍著做什麼?"
荻愫苧果然是放聲大笑,清脆的嗓音在海面上傳開,惹來了琉月桀的笑意。
這丫頭,總是這麼容易滿足。
「桀哥哥說他喜歡我……」
荻愫苧突然對著大海喊了一句,隨機就琉月桀捂住了嘴巴。
荻愫苧看著船那邊目瞪口呆的下人,臉色漲紅……
「你呀……」
琉月桀好笑的看著她,絲毫沒注意自己口氣中那濃濃的溺愛。
荻愫苧吐了吐舌頭,轉身跑了。
琉月桀看著她逃跑的模樣,終于大笑了起來。
「爺?」
吳殤剛出船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卻瞧見了自家主子笑的正開懷。
琉月桀不常笑,即便是笑容,也多是冷笑,像這般毫不設防到還是第一次,吳殤不免有些驚訝。
琉月桀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
「有事?」
吳殤看了一眼四周,往前跨了一步,站在琉月桀的面前輕聲開口道︰「有人認出了荻姑娘。」
琉月桀的面色一沉。這次帶來的人多數是皇上派過來的,一小部分是琉月桀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心月復,可自己的心月復大多數留給了蘇末兒,帶回來的基本都是皇上的人。
荻愫苧的樣貌只要見過恐怕就很難忘記,她不喜歡自己倆上出現那胎記,早在登船之前就幫她除了,被人看出來倒也不算驚訝。
「多少人知道?」
「都知道。」
「我們的人還剩下多少?」
「不到二十個。」
琉月桀的手不自覺的想要觸模手上的扳指,什麼都沒模到之後才想起來,那東西前些日子被自己摔了。
「爺?」
「除了自己人,一個不留,上岸之前解決。」
「是。」
吳殤即刻退下安排,琉月桀不由的冷了臉。
荻愫苧把兩個人的將來說的太美好,甚至讓他自己都忘了,他是要踩著別人的尸體才能站到那個位置上的,身份早容不得他有任何希望……
*
入夜,玉清和琉月桀難得清閑,擺上了棋盤,開始下棋。
荻愫苧不是個看棋不語的主兒,看兩家棋,還不忘指手畫腳。
實在看不下去了,甚至要動手幫玉清下,手指還沒有捏到棋子,直接被玉清打了回來。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觀棋不語。」
玉清伸手拿起自己的棋子,也不管身邊的荻愫苧什麼表情,直接放在了黑子的旁邊,結果棋子剛落下,荻愫苧就咯咯的笑了起來。
「輸了吧,輸了吧?嘿嘿……」
「你故意的吧?」
「兵不厭詐。」
說著就要下手去收子,琉月桀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將荻愫苧抱到了腿上。
「安生坐著,不許搗亂。」
荻愫苧還想動彈,琉月桀抱住她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氣,荻愫苧抬眸看著琉月桀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靠在琉月桀的懷里看著兩個人下棋。
玉清的心早就亂了,眼神始終不敢往對面相依偎的人身上看,連著走錯了好幾步。
「下棋,最忌諱心神不寧。」
玉清勉強的笑了一下,收斂了心神。
棋局一步一步的走著,你追我趕,兩個人誰都沒有讓誰。
一場棋下來,兩個人都像是經歷一場大戰,頭上不由出了汗。最後還是玉清險勝一招。
「王……」
「噓……」
玉清剛想開口,就看見琉月桀的動作,隨後才發現荻愫苧已經睡著了。玉清笑了笑,想告退,卻被琉月桀攔著繼續下棋。
棋局沒開到一半,外面就出現了淒慘的求救聲。
玉清蹙眉,看了一眼荻愫苧,這麼大的聲音她居然沒有醒過來。
「我給她放了迷香。」
「因為外面的人?」
琉月桀沒有應聲,只是道︰「安溪公主嫁給了巫溪王子,這一點不容改變,而你,只是送嫁回來。有些人知道的太多,必然不能留。」
琉月桀始終專注于棋局,頭也沒有抬起來,外面的聲音從最開始的高亢慢慢變的細碎,最後消失不見。
「你可憐他們?」
見玉清沒有動靜,琉月桀不由蹙眉。
玉清淡淡一笑,執起白子,堵上了琉月桀的路。
「你死我活的事兒,玉清不至于不分輕重,」
琉月桀對眼前這個人不由多看了一眼,這個人總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冷靜,明智,寡情,大概除了自己懷里這個女人,就再也沒有什麼會讓他動容了。
「回京之後我會將巫溪之行歸功于你,你想要什麼官職?」
玉清愣神之後隨即明白,這次帶回去的是五十年的安定,是大功可也是大禍,對玉清而言就是大功,皇上惜才,必然會多加培養,可若是琉月桀帶回去,那就是功高震主。
古來有語,功高震主者,殺之。
「皇上勢必會為六皇子拉攏人才,六部之中,只有工部太子爺和六皇子都未滲透,皇上只怕會屬意工部,可工部尚書……」
工部尚書此人也算是官場中的一朵奇葩。
為人過于耿直,對人絲毫不留情面,剛正不阿,最看不上的就是官宦子弟,皇上想動工部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始終沒有將人安插進去,即便是進去了,三個月之後也勢必會被工部尚書趕出來。
工部尚書這名號在百姓之間響亮的很,可若是想要去他手下為官,那就是另外一說。
「工部侍郎正好缺一人,你自管去就是了。」
琉月桀伸手將最後一子落下,已經幾乎將玉清逼入絕境,玉清看了一眼,隨後就認輸了。
「王爺可有妙計?」
「工部尚書的正室,是我母妃的親妹子。嫡親。」
玉清疑惑,記憶中,李妃娘娘家中倒是有一兄長,不曾提高說有其他的女兒,怎麼又來了妹妹?
琉月桀卻再也沒有解釋。
「今兒晚上你睡隔壁,莫要出去了。」
說完,就抱著荻愫苧進了內寢,玉清看見兩個人進了房間,才推開窗子看見外面。
甲板上,幾個人正將一個個的尸體扔進海里面,玉清隨即關上窗子,深吸了一口氣。
琉月桀,到底有多少個不同的面目……
×
次日醒來,所有的地方都已經干淨如初,除了少了幾個丫鬟太監,基本上沒有不同之處。
誰都沒有問是怎麼回事兒,荻愫苧只是掃了一眼,就低頭吃飯,一句話多余的話都沒說。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人不能留。
「桀哥哥,什麼時候我們能上岸?」
荻愫苧拿著筷子戳了戳自己面前的小魚,漫不經心的扒拉了兩口飯就怎麼都沒有心思吃東西了,實在是有點惡心了。
日日都是這些,任誰吃了都覺得惡心吧。
「三日吧!快的話兩日,會過杭州,你回去嗎?」
琉月桀忽而想到荻愫苧是杭州人。可從來都沒听過荻愫苧要回去。荻愫苧的臉色一暗,原本就沒多少心情吃東西,索性直接將筷子都擱下了。
「玉清回去嗎?」
玉清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杭州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回去又如何?
「那我也不回去了。」
「不會去看你娘?」
「回去又如何?怎麼告訴她已經嫁到巫溪的女兒又突然回去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
荻愫苧的娘對荻愫苧是什麼心思他們比誰都清楚,回去,若不能討了荻林宥的歡心,那就是給她添堵,而從巫溪逃回來這一點明顯不能讓荻林宥心歡,只怕還會直接將荻愫苧打包送到太子府上了。
「荻愫苧是巫溪的皇妃,不是我。」
琉月桀伸手握住了荻愫苧的手,對她笑了笑,荻愫苧心情這才好了點。
「我們回京城,往後,京城就是你們家。」
頹然的兩個人同時睜大了眼楮看著琉月桀。
家,這個詞對于兩個從來沒有家的人來說,是莫大的吸引。
琉月桀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給荻愫苧夾了一塊魚肉,回頭看了玉清一眼,似乎等著玉清的回答。
玉清清亮的眸子帶著淡淡的笑意,算是應允了。
家啊……
×
時隔兩個月,再次踏上琉月的國土,竟然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褪下所有屬于巫溪的痕跡,帶上了屬于琉月的印記。幾個人才有真正回來的感覺。
荻愫苧不舍的看著已經早就看不見的巫溪大陸,心情有絲絲的沉重。
「別看了。」
琉月桀伸手牽住荻愫苧的手,荻愫苧勉強笑了笑。
沿途已經開始有官員出來接應,荻愫苧被逼帶上了面紗,一路盡量的躲開官員,生怕有人認出來。
回京城對荻愫苧來說無疑是最危險的一條路,稍不注意就可能會萬劫不復,對琉月桀亦然,若是被人知道他將荻愫苧帶回來,只怕下場的勢必要比荻愫苧慘。
可琉月桀仍舊是將人帶回來了。
琉月桀這一生最厭倦的兩個字就是等待,不得不將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等著時機再要回來,這種滋味他比誰都清楚,對于荻愫苧,他不想等,所以情願冒著危險將人放在身邊,自然也自信,能將人護著。
回到京城已經是半月之後。
皇上從琉月桀進入國界的第一天,就下了加急的密令,一路催促。
皇上對琉月桀動不會這般著急,可出宮數月,基本上與皇城內斷了聯系,此刻是真的猜不出到底是何事。
進了皇城尚未來得及梳洗,就帶著玉清進了皇宮。
這一趟進去,直到掌燈時分才回來。
荻愫苧瞧見是琉月桀一個人回來,不由有些疑惑。
「玉清呢?」
琉月桀什麼話也不說,直接的抱住荻愫苧。
今天皇上的表現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卻還是讓琉月桀覺得有些悲涼。
皇上看見那合議書,疑惑遠比高興來的多,琉月桀絲毫不懷疑若說那是自己的功勞,皇上下一刻就會直接卸了他的禮部協理之職,說那是玉清的功勞的時候,他明顯看見了皇上送了一口氣。
在旁人面前皇上或許還會刻意的表現一些父慈子孝的模樣,可當著琉月桀的面,皇上連做戲都懶得做了。
荻愫苧伸手環住琉月桀的腰身。小臉貼著琉月桀的胸口,听見他微微有些快的心跳。
「還我呢,我陪著你。」
荻愫苧大抵已經猜出了琉月桀可能面對的事情,從皇上將琉月桀推出去的時候,就不該對他再有任何的奢望了。今天,總不會比那天還嚴重。
琉月桀沉默了許久,才漸漸松開了荻愫苧,手卻牽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吃飯了嗎?」
「等你呢。」
荻愫苧住在琉月桀的別院里,這是第二次進這個地方,可那日發生的事情卻一點都不曾忘。
「以後別等了,進宮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別餓著自己。」
「我自己吃沒意思。」
一句無心的話讓琉月桀側目,看著她自己穿梭在小院里,端來了溫熱的飯菜,甚至溫了一壺淡酒。
這別院沒有僕人,琉月桀不喜歡陌生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別院大多是有人在固定的時間過來打掃,那麼這些飯菜,就只能是荻愫苧自己動手的做的。
「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桌子上擺著的幾道簡單的杭州菜,與宮內的大廚自然是不能比,可琉月桀的鼻頭卻有些發酸。
荻愫苧討好的將一塊西湖醋魚放在琉月桀的碗里,隨即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又重新夾出來,細心的將魚刺挑出來之後才能重新放在了琉月桀的面前。
圓鼓鼓的大眼看著琉月桀,等著琉月桀吃了之後評價。
琉月桀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很好。」
荻愫苧一下子眉開眼笑。
「那是,我可是從六歲開始就能自己做飯了呢!」
「六歲?」
荻愫苧頓了一下,臉色變的有些蒼白,隨後恢復正常。
「我爹爹嫌棄我娘出身不好,看見生出來的又是女兒,就很好少出現了,後來我姐姐夭折,娘親很長一段時間都病著,病好了之後就有些癲狂,沒有辦法顧及我。」
荻愫苧說到最後聲音就有些喑啞,想來絕對不是就如同臉上說的這樣輕巧。
琉月桀伸手將荻愫苧抱在腿上。
不知從何時,這個女人就開始會無時無刻不讓他覺得心疼。明明臉上帶著笑臉也讓他覺得她不夠開心,想給她更多,第一次,琉月桀嘗到了什麼叫做疼惜。
恨不得將她希望的都送到她的面前,只為了她淡淡的笑意,還有她眼楮里的愛戀。
荻愫苧說琉月桀是唯一一個因為他是荻愫苧而對他好的人,可殊不知,荻愫苧也是琉月桀身邊唯一一個不因為他是王爺而親近的人。
「都過去了。」
「恩,桀哥哥的也過去了。」
荻愫苧悶悶的聲音從琉月桀的懷中傳來,琉月桀心里某個角落麻酥酥的,執起她的下巴,直接將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荻愫苧羞澀的想要往後躲開,琉月桀的雙手卻緊緊的扣住她。
直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琉月桀才放開她,見她小臉羞紅,有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有些慌張的別開臉,不敢去看荻愫苧的表情。荻愫苧抬眸看見琉月桀的耳根微微發紅,抿嘴偷笑。
「好啊你,居然敢笑我。」
琉月桀立馬假裝生氣冷了臉,可現在的荻愫苧哪里還是最開始的荻愫苧,怎麼會被他的冷眼輕易嚇到?
輕巧的從他的腿上跳下去,夾了一個蝦仁送到了琉月桀的嘴邊。
琉月桀毫不客氣的一口吞掉,換來了荻愫苧陣陣笑聲。
一頓飯吃完,收拾干淨,兩個人才有心思坐在小院子里面賞月。
九月的琉月已經有些寒意,琉月桀將荻愫苧護在懷里,給他暖身。
「皇上這麼著急的召你進宮是何事?"
荻愫苧最近容易發困,縮在琉月桀的懷里打瞌睡,琉月桀瞧著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忽而有了戲弄她的心思。
「你猜?」
聞言,荻愫苧真的開始認真的思考。
「著急讓你跟初夏成婚?」
想了片刻就想到了理由,說話不由有些氣悶。琉月桀捏了她的鼻子一下。
「安初夏懷孕兩個月了。」
「什麼?」
荻愫苧瞬間清醒,所有的睡意都消失殆盡。
她與琉月桀的日子過的太溫馨,很多事兒都有些淡了,原本還想著過段時間等六皇子漸漸淡忘了她的時候再去看看安初夏,沒想到……
「安為衍說這孩子是我的。」
「不可能。」
荻愫苧比誰都清楚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荻愫苧近乎本能的反應讓琉月桀失笑。伸手觸模著荻愫苧的唇角,帶著眷戀,等著這張櫻唇中說出令她滿意的答案。
「為什麼?」
「因為……」
荻愫苧頓住了,這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琉月桀,她甚至不確定琉月桀到底知不知道。
「因為那天晚上安初夏被人強×暴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