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凌得勝歸來，御秋宇派遣太子御天翔率眾大臣于順天城外三里處迎接，官袍著身，長身肅立。
１２月的天氣，已然十分寒冷，風蕭瑟地吹過，帶起落葉，多了幾分蕭條。
御天翔站在百官前面，一身明黃的太子錦袍，披著大麾，卻依然凍得臉發紅，嘴唇卻有些灰白，身體瑟瑟發抖。
他雖然也和其他皇子一同習武，卻不如弟弟們，身體素質也沒御天凌那麼強悍。
此刻在外面站了一個時辰，已經快要扛不住。
心里暗恨御天凌擺譜，居然慢悠悠地在前方與百姓同歡，名為宣揚國威君威，實則有心晾著他們。
「太子殿下，這是新換了木炭的暖手爐。」
隨從上前來，將暖手爐遞給御天翔，御天翔接過。
「去前面探探，看看到了哪里。」
侍從一路狂奔出去，不一會兒回來，跑得滿身熱氣騰騰的，冬日里，額頭上滿是汗水。
軍隊回朝，眾人夾道迎接，皆是馬車送到城門處，其他路程步行，不得打馬。
那侍從已經來來回回地跑了幾次，渾身上下都是汗意蒸騰，心里有些怨言，卻也只是心里想想，敢怒不敢言。
「回太子，乾王殿下已到前方三里處，馬上到達！」
听到侍從的話，已經有些萎靡的大臣們都立馬打起精神，尤其是支持乾王的一派，更是臉上放光，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前方。
他們一直都看好御天凌，堅忍凝定，有勇有謀。
而御天凌也果然不負他們所望，一次次地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雖然之前曾有一段時間因為女人而醉酒，少了幾分英雄氣，但是戰事一起，立刻恢復戰神的風采，那曾經的軟弱也成了有情有義的表現。
尤其在那段時間，御天翔和御天承斗得很凶，牽連甚廣，反倒是在府中禁閉的御天凌逃了過去。
因禍得福也好，運籌帷幄也罷，總歸是御天凌的支持者更多了。
此刻，看著騎在馬上，一身銀白亮鎧，英姿勃發的三軍統帥，他們心目中的王者，以著驕傲而自信的姿態緩緩走近，那些大臣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御天翔冷冰冰的眼橫過那些大臣熾熱的光芒，將手中的暖爐遞給一邊的侍衛，迎上前去。
「三皇弟，我奉父皇命令，在此迎接你得勝歸來！」
御天凌躍下馬，點點頭。
「多謝太子殿下和眾位大臣，天寒地凍，大家辛苦了，我們這便回宮去面見父皇吧！」
「自然，父皇已經在宮中等待，三皇弟，我們走吧！」
「太子殿下先行！」
御天凌恭謹地低頭，不肯逾越，人前他向來是謹守規矩，未曾行差踏錯半步，讓人抓不得把柄。
「三皇弟客氣了，今日是你得勝歸朝，理應你走在前！」
「既如此，臣弟謹遵太子殿下命令！」
御天凌再次點點頭，也不推辭，當先便往皇宮行去，一身鎧甲，氣勢凌雲，帶著沙場上所向披靡的氣息，昂首闊步。
沿路的百姓歡呼著，不知是誰帶頭，如潮般的歡呼響起。
「乾王！乾王！乾王！」
一路走，一路整齊的吶喊聲，眾口一心，聲震霄漢。
御天凌微笑，向著百姓輕輕地點頭。
身後眾人表情不一，支持御天凌的自然是面露喜色，其他大臣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喜怒不行于色。
唯有御天翔，怎樣也無法掩藏眼底的憤恨。
他讓御天凌先行，本就只是客氣，若是以前，御天凌定然推讓，卻未曾想，這一次他卻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前頭，並且引得百姓如此聲勢。
狠狠地咬緊牙關，御天翔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便接待大秦秘史，好好談談雙方合作的可能性。
一路到皇宮門口，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一些文臣幾乎喘得斷氣。
平日里這些大臣出門，不是騎馬便是坐轎，極少有步行這麼長時間到，今日跟著御天凌，也算是鍛煉身體。
早有人通知御秋宇，他便遣了劉公公候在門口。
「老奴給太子殿下，乾王殿下請安！」
「劉公公請起！」
御天凌趕忙上前，虛扶了一下劉公公，隨後便稍微退後兩步，由著御天翔擺起太子的身架。
「劉公公，父皇在何處？」
「回太子殿下，陛下正在御書房，等著接見乾王殿下。」
「我知道了，有勞劉公公。三皇弟，我們這就過去吧，別讓父皇久等。」
「太子殿下先請！」
御天翔這一次不再與御天凌客套，怕他再次把別人的客氣當福氣，當先往御書房而去，熟門熟路。
御天凌嘴角勾起一抹笑，跟在他身後。
乾王府。
搖紅跪在風清影門前，已經不再哭泣，只是靜靜地跪在那里。
十二月的天氣，天寒地凍，只跪了一會兒，就已經臉色發青，嘴唇慘白，渾身凍得幾乎僵硬。
「搖紅，你先回去，小姐休息之後，你再來
向小姐請罪。你這樣子跪在這里，自己的身子受不了，小姐也不會見你！」
搖紅抬起凍得青紫的臉，想笑，卻連嘴角都仿佛凍僵了。
「挽翠，你幫我求求小姐好不好，求小姐給我一個機會。以前的搖紅已經死了，以後，我只是小姐的搖紅，不會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改變。我不會再背叛小姐了，不會了……」
挽翠嘆息，將手上厚厚的斗篷披在搖紅肩上。
「搖紅，小姐現在不會見你的，你又何必固執，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哪怕是死在這里，我也要親口向小姐解釋，若是小姐不肯听，我就再把這條命交給小姐贖罪。」
挽翠搖頭嘆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搖紅。
明明搖紅是通曉人情世故的那一個，現在卻不如她看得清楚。
「搖紅，你跪在這里，用你的命當賭注，是想贖罪，還是想威脅小姐？你是篤定了小姐會不忍心，會妥協，會原諒你是麼？你也不想想，我們跟了小姐這麼長時間，她做的決定，何時更改過！我告訴你，你今天擺出這副姿態來，即便是你死在這里，小姐也不會有半分負擔，你只是在傷害那些愛你的人！」
一番話，醍醐灌頂一般，狠狠地砸在搖紅的頭上。
她怔怔地跪在那里，想著挽翠的話，許久，輕輕地叩下頭去。
「小姐，搖紅自知這條賤命也無法贖罪，只是生死之後，依然覺得不想離開小姐，想要永遠陪在小姐身邊伺候。求小姐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不會再為了任何人或者事情改變。以前的搖紅死了，還了父母的恩情，從今以後，這條賤命，是小姐的！」
說完，搖紅手支在地上，慢慢地爬起來。
跪得太久，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僵硬的，搖紅踉蹌了一下，幾乎又要摔倒。
挽翠急忙扶住搖紅，只覺得她的身體像冰一樣，涼得嚇人。
侍書剛一回府就听說風清影回來了，急忙趕過來，恰好看到搖紅搖搖欲墜地倒在挽翠的懷抱里，趕忙跑上前，將她接到自己的懷抱里。
「搖紅，你這是干什麼！」
搖紅搖頭，淚一串一串地落下來，刷過冰涼的臉蛋，被風一吹，割裂似的疼。
「侍書，小姐回來了，小姐不願意原諒我！」
嘴唇顫抖著，臉色鐵青，在大麾包裹下，身子已然宛若一根冰柱。
侍書嘆息，抬手壓住搖紅的後腦，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手輕柔地拍撫著她的後背。
「搖紅，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王妃現在還無法順過來，等她日後看到你的表現，就會明白你的心。」
「真的麼？」
搖紅眼巴巴地看著侍書，眼底懸著一線希望，仿佛侍書一旦否認，那最後一絲光亮就會永遠熄滅，再也無法點燃。
侍書心底嘆息，臉上卻是堅定的笑，用力地點頭。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喃喃地說著，搖紅的淚不斷落下來，臉上鐵青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然後眼眼一閉，身子歪倒在侍書的懷里。
「侍書，快帶她回房間，我去請大夫。」
「好！」
侍書臉上露出焦急，抱著搖紅就跑，懷中的人溫度仿佛全都流失了。
這一刻，侍書突然害怕。
在搖紅心里，風清影才是最重的，而他，在某些時候，沒有任何重量。
會不會有一天，為了她的小姐，她會丟下他？
***
讓我偷懶下吧……
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