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此行要挑戰的第一個頂級大廚名叫海山宏,現住在山城市仁和縣石洞鄉石洞村。
據王佳賓提供的資料上記載,海山宏現年五十四歲,此人在廚藝方面頗有天賦,二十八歲的時候就獲得了「全國廚藝大賽」的冠軍,堪稱年少有為。但就在二十年前,正是其廚藝生涯最為巔峰之際,不知道因何原因突然收手歸隱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居住,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遠離了廚道。
而莫言手中所拿的資料上面的照片也是二十年前拍攝的,照片上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站在一處建築前面,滿臉含笑,兩目炯炯有神,嘴角輕輕地上翹,從照片上就能感覺到畫上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子傲氣。
山城市和莫言現在所在的江城市是兄弟城市,相距並不算遠,莫言早上的時候坐上了長途汽車,中途倒了兩次車,在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海山宏居住的石洞村。
石洞村整個村子位于孤山腳下,因為村子西邊有一個巨大的石洞因而得名,村子里的居民百分之八十都是姓海。莫言來到這里時才發現,石洞村雖然作為一個鄉政府的駐扎地,但村子其實並不算大,也就是兩千多口人的樣子,以一縱一橫兩條大街交叉處為中心稀稀拉拉地分散出去了兩三里長。
莫言剛下車就看到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晃晃悠悠地迎面走了過來,便急忙迎上前去打听有關海山宏的情況。
「海山宏?」那年輕人嘴里默念了這個名字幾遍,吃力的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沒听說過。」
莫言不死心地道︰「你再仔細想想,他應該就是你們村子里的,今年五十多歲,以前是當廚師的。」
「五十多歲,當過廚師……」那年輕人更迷惘了,用勁想了半天,但最終還是無耐的搖了搖頭道︰「真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再去問問別人吧。」
莫言無耐,只能又找了一個人來問。這次問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那婦女也是眯著眼楮想了半天,這才搖著頭道︰「我們村子里沒有這個人。」
看到那婦女說得如此肯定,莫言也有些懷疑王佳賓提供的資料會不會有錯,也許海山宏這個人現在根本就不住在這個村子里也說不定。
「你真的確定你們村子里沒有海山宏這個人?」
那婦女肯定的道︰「我嫁來這個村子已經將近二十年了,這個村子並不大,有什麼人那還會不清楚嗎?」莫言也覺得那婦女說得有道理,也許王佳賓的資料真的出了錯誤也說不定。
就在此時,一個從旁邊路過的七十多歲的老頭子听到兩個人的對話湊了過來,問莫言道︰「你說你是來找海山宏的?」
莫言一听這話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急忙向老頭子問道︰「老人家,你知道這個人?」
老頭子看了一眼莫言,然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個婦女,這才肯定地點了點頭道︰「知道!」
莫言還沒有回答,那婦女已經搶先問了出來︰「三哥,咱們村子里有這個人?我咋不知道呢?」
老頭子笑著看了看那婦女,然後道︰「六妹啊,海山宏是我們村子里的人。不過海山宏這個名字在你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人再過了,當然也就你不知道了。」
「呃,」那婦女有些明白了,「那海山宏究竟是誰?」
老頭子嘿嘿一笑,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戲虐︰「海三醉。」
那婦女不禁一驚,月兌口道︰「是他?」然後月兌口而出︰「一天三醉,一醉一晌。」
老頭子點著頭笑道︰「嗯,想當年,那也是一個經歷了無數風光的人物。」
順著老頭子的指引的方向,莫言來到了村子的最西頭,在這里他看到了三間破舊的土坯房子孤零零地屹立在村子的最西頭,和附近的幾座二層小樓比起來顯得分外的扎眼。
莫言心里一陣悲哀,海山宏好歹也算是廚界的一代大師,現在竟然淪落到了這般光景,真是讓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啊!
由于沒有院牆,莫言直接就來到了土坯房的門前,輕咳了一聲,然後沖著屋里大聲地喊道︰「請問海山宏先生在家嗎?」
等了一會兒,屋子里沒有任何的聲音,四周一片沉寂。
莫言心里有些不安,難道運氣這麼差,剛好遇到了海山宏不在家里?但是听那老頭子說的意思,這海山宏除了去打酒外,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離開這三間土坯房的。
當下又將聲音提高了些許,大聲喊道︰「請問海山宏先生在家不在,有人來看望你了!」
這次屋子里傳出來了一聲含糊不清的聲音︰「不在家。」
莫言笑了,看不出來這海山宏還挺幽默的。
但自這句話後,屋子里又恢復了安靜,又等了片刻,依然不見有人出來。莫言知道,這是屋子里的主人並不喜歡有客人來訪啊。
你不歡迎我進去,那我只好自己進去了,千里迢迢地來到這里總不能連人也沒有見到就回去吧。
屋門並沒有關,實際情況就是想關恐怕也關不住了。兩扇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留下來的木門早已經月兌離了自己的崗位,東倒西歪的半靠在了兩邊的牆上,莫言邊向里走邊笑道︰「有客人來看你了,海先生總該出來見上一見吧。」
剛走進屋子,一股濃烈的酒味夾雜著汗臭味、腳臭味還有尿臭味迎面撲了過來。屋子里光線很暗,雖然只是下午時分,但是屋子里卻是黑呼呼的一片,過了一會兒,莫言的雙眼這才勉強適應了屋子里的環境。
屋子里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什麼家俱,僅有的幾樣破桌破椅子也缺腿少秤的扔了一地,在屋子的最里邊的一張床上,一個半果子身子的醉漢正仰面躺在床上使勁地扯著呼嚕。
莫言心里猜測,看來這位醉漢就是村子里人所說的「一日三醉,一醉一晌」的海三醉海山宏了。